他是如今元家的管家元默。
元默幼時被元老太爺救回,又和元恪從小一起長大,雖是奴仆,倒也算得上是半個元家人,便也隨了主家姓。
近前後,元默率先止步拱手,語氣低沉恭敬,“夫人。”
“元管家。”杜南絮朝人點了點頭,語氣溫和,問了元賜回來沒,得到沒有的答複,沉默一瞬也未再多說,和人作彆後便離開了元賢的院子。
她沒有注意到,元默一直目送她離開,直到看不進了,沉默內斂的男人這才轉身進屋。
看到元賢背對著自己算賬,男人並未出聲,隻是給人換茶的時候看了眼賬本上的內容,這才開口喊人,“少爺。”
元賢回頭,看到男人又略帶驚喜地笑出聲,“默哥哥?”
而後拉著元默坐下,和人說,“嫂嫂剛剛教了我好久,默哥哥再幫我看看,對不對?”
元默坐下後卻沒有看賬冊,隻是看著笑容純善又天真的元賢說,“對不對,少爺很清楚不是嗎?”
元賢神色微滯,但也就一個呼吸的光景便又歪頭道:“默哥哥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大少爺走之前曾和我說過一句話……”元默看著元賢,語速緩慢,“二弟性情不穩,容易被人挑唆,三弟雖年幼卻聰慧,日後元家就靠他了。”
眼見少年目光微閃,臉上的笑也有些繃不住了,元默卻未停下,仍看著他,語氣淡淡,“人不能太自私,三少爺,您若真的喜歡她,就該放她離開這個吃人的地。”
他說完又坐了會,見元賢沒有開口的意思,便起身告辭。
快要跨出屋門的時候,忽聽身後傳來一聲冷音,“你既早就知曉,為何如今才說?”少年音色清冷,再不複平日的天真爛漫,看著男人挺拔的背影嗤道:“元默,你的私心可不比我少!”
元默腳步一頓,他在原地僵站了許久,最終卻不置一詞離開了。
等走到外頭,看著頭頂一片蔚藍,忽歎了口氣,他自然也是有私心的,隻是眼睜睜看著記憶中那個活潑好動的女子變得越來越哀愁冷清,他又怎能再讓這私心繼續蔓延下去?
他袖手捏著一封信,穿過九曲長廊,一步步朝杜南絮的院子走去。
走到一處地方的時候,腳步一滯,他想起很多年前,那會她才進府不久,剛過及笄的女孩,家裡千嬌百寵養著,臉還沒如今那麼瘦削,圓圓的,也愛哭,動不動就紅個眼眶,活像隻兔子。
卻不敢在人前哭,隻敢在無人時偷偷躲到角落裡,抱著雙膝埋著頭哭。
那日也是這樣一個天氣,他扶著大少爺在園中散步就聽到了低低的啜泣聲。
他記得那日大少爺看著遠處的夫人,步子往前邁了一步,卻又收回,隻是在轉身時,輕輕歎了一聲。
她永遠不會知道,當初大少爺選她做他的妻子,並不是為了衝喜也不是為了想留她在這吃人的地為他操持家業,早在很多年前,河畔一顧,他就生了情。
她也不會知道。
當初生情的不僅僅是大少爺一人。
天色漸漸暗了,黑色慢慢遮蓋住整個元府,燈籠還未點起,元默就這樣一個人無聲地走在這長廊上,如同他這數十年的每一日。
……
阮妤並不知曉元家發生的這些事。
臨近六月,她要做的事越來越多了,爹娘那邊已經安排好了,先生也已經請好了,酒樓的師傅還在學習,至於京城那邊,前不久白竹給她來了信,用他們商議出來的最低價格買了一間酒樓,如今還在修葺中。
唯一讓阮妤有些愁的是,管理酒樓的人員還沒找到。
這日,她正跟譚柔商量著要不要把之前來麵會的那幾個人找過來再看看,便聽阿福在外稟道:“東家,滿味坊的杜老板來了。”
阿絮?
阮妤微微一驚,卻還是立刻請人上來了。
自打那日一彆之後,她們就沒再見過麵,不知今日阿絮過來所為何事,但對於這個剛結交的朋友,阮妤是很喜歡的,聽到腳步聲在走廊響起,她便起身去外頭迎人,走到門口就瞧見朝她走來的女人,一身月白色短褙配霜白挑線裙,和從前打扮無二,可讓阮妤有些驚訝的是同樣的打扮之下,今日杜南絮的身上卻有著一股從前沒有的氣質,輕快的,就像那根一直綁著她的線終於被她剪斷了,整個人都透著一股子輕鬆愉快。
明明今日天陰無光,阮妤卻從她的身上看到了一股如初陽一般的暖煦,雖不耀眼,卻也足夠明亮了。
“杜老板。”譚柔先向她問了好。
阮妤也笑著回神喊人,“阿絮。”
杜南絮朝她點了點頭,又和譚柔說,“這裡沒有滿味坊的杜老板,隻有一個杜南絮。”
譚柔微怔。
阮妤也有些詫異,正要問人,卻見杜南絮把目光轉向她,笑著和她說,“阿妤,我聽說你在找人替你打理酒樓……”她稍稍一頓,忽然莞爾笑道:“你看,我如何?”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以為今天能寫到見麵的 qaq
杜家這邊多費了一些筆墨,隻能明天再見了
如果杜姐姐沒有喜歡應大哥,這可能又會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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