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第 160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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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竹握著車簾往外頭探去, 看著貢院那處已有人從裡頭出來,忙轉頭跟身後的阮妤說道:“小姐,出來了!”

阮妤也握著一角車簾,自然也瞧見了外頭的情形, 霍青行這一場考試雖隻考了六個晚上, 但阮妤卻實打實有九天沒見到他了,他們上回見麵還在二月下旬, 那會天還有些涼, 她怕人在裡頭凍著就差幫人把鬥篷都帶上了。

如今卻早已是天暖還春之際。

她穿上了單薄的春衫, 就連夜裡這拂在臉頰邊上的風都是暖和的。

這會天已大暗, 貢院前是一塊牌坊,上書“貢院”二字, 一共三個門,兩副對聯,還有兩座石獅子,遠遠就讓人覺得森嚴巍峨, 這處地方平時無人來, 每到科舉時分就由帶刀官差在外嚴守,因為今夜科考已結束,那些官差雖然還站在那邊卻不再阻止人靠近, 隻是時不時提醒幾句, 免得人群擁擠出現踩踏事件。

牌坊那塊是沒有掛燈籠的。

不過裡頭那寬敞的路道兩側都掛著燈籠, 幾乎五步就有一盞,把這黑漆漆的夜都照得亮堂起來, 阮妤坐在馬車裡能夠瞧見那些燈籠被風吹得微微晃動,而一群學子正朝外頭走來,暖橘色的燭火把他們的身影拉得格外的長, 離得近了,他們的麵容也慢慢變得清晰可見,九天前意氣風發進去的一群人,如今卻一個個腳步虛浮,有些剛出來就直接暈倒了,還有不少是直接被人抬著出來的。

那些身強力壯的倒還好些,和自己家人碰麵後就各自登上馬車離開了。

阮妤還未瞧見霍青行,心臟卻已砰砰跳了起來,她顧不得還沒瞧見人就已走下馬車。侍候在馬車旁抱著一柄劍的蕭常見她出來,忙抬手扶了一把,等她站穩後便收回手勸她,“那裡人多,主母不如就在這,我去接主子就好。”

“不,我要去。”

她已有好長一陣子沒瞧見他了,她要他出來後第一個瞧見的便是她。

白竹也要跟著下來卻被阮妤攔住了,“你懷著身孕就在這待著。”又囑咐蕭常,“勞煩蕭大哥在這看著一些。”

蕭常皺眉。

他的任務是保護主子和主母,一個小丫鬟……待見阮妤頭也不回就往前走,他到底還是如她所願留下了,目光卻一直追隨著她的身影,免得她出事。

阮妤穿過人群,越往前,人越多。

她聽著身旁那或是高興或是哭泣的聲音,目光卻一直在往裡頭梭巡,等走到牌坊前就不能再進去了,她隻能翹首看著裡頭,直到瞧見一道熟悉的身影,她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抬手喊人,“霍青行!”

霍青行和馮賓、竇文正一道從裡頭走來。

三個人裡,霍青行和馮賓還好,雖然麵色不似往常那般清俊,但也不至於麵無人色,竇文卻頹廢極了,走起路來,身子都在打晃了,得霍青行和馮賓扶著才不至於摔倒。

竇文這會正喃喃念叨著:“炸雞腿,獅子頭,還有嫂子店裡的三杯雞,肉蟹煲……嗚嗚嗚,我最近都餓瘦了,這考試真不是人乾的。”

馮賓嗤他,“好不容易瘦了一點,可彆再胖了。”

他們二人從小鬥嘴鬥到大,要放在平時,竇文早和他鬨起來了,不過今天他實在沒什麼力氣,索性把身子往霍青行那邊一靠,和霍青行說道:“明光,你記得和嫂子說,讓她下次多給我準備一些吃的,我一定要把這幾天落下的吃回來。”

霍青行眉眼含笑,正要答應,便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

抬眼看去便瞧見一道亮麗的身影,那人穿著一身丁香色的薄緞褙子,周遭人群湧動,可霍青行的眼中卻隻有她這一道身影,萬家燈火都成虛無,隻有她是真實的……他在這裡關了九天,說不累是假的,可在看到阮妤的這刹那,他忽然覺得全身的疲憊都一掃而儘。

阮妤看著他們過來,瞧見竇文這副虛弱的模樣,不由皺眉,“這是怎麼了?”

馮賓笑道:“嫂嫂彆管他,他就是餓的,剛還和我們說要你做一桌子菜彌補他這可憐的胃。”

阮妤聞言,鬆了心,笑起來,“你們什麼時候有空就過來,我若不在店裡便是在家,反正你們也都認識。”

竇文感動:“嫂嫂真好。”

他還欲再說,便被馮賓提了過去,“我們先回去休息了,嫂嫂和明光也早些回去。”他們兩家人就在不遠處候著,這會已有人過來接他們了。

目送他們離開,阮妤偏頭,沒了彆人打擾,她終於可以好好看一看他了,身邊男人俊美如常,隻是從前清雋的臉今日卻顯得有些落拓,下巴冒出一點青茬,眼下也是一片青黑。

她看著看著,眼圈一下子就紅了,抬手去撫他乾澀的嘴唇,“累不累?”

霍青行搖頭,他笑著握住她的手,“不累。”就算原本累,看到她也不覺得累了,看了一眼前方,瞧見蕭常的身形,“走吧,我們過去。”

阮妤頜首應好。

這會貢院門前已經沒那麼多人了,但霍青行還是牢牢握著阮妤的手,護在身邊,生怕她被人群擠到。

阮妤牽著他的手,邊走邊說,“哥哥今日當值沒空,爹娘原本想和我一道來的,但我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便讓他們留在家中等消息。”

霍青行點頭,看了一眼前方,隻有蕭常和白竹,才皺眉,“如想呢?”

“她前陣子為你祈福得了風寒。”見身邊男人皺起長眉,又笑著寬慰道:“沒什麼大礙,我來前盯著她服了藥,估計這會正安睡著。”

霍青行這才放心。

一行人登上馬車啟程回家。

阮妤等到家後又囑咐蕭常送白竹回去,她今日原也沒想讓白竹過來,她如今月份大了,行動起來並不方便,可這丫頭心眼實誠,怕她一個人等得著急,非要跟過來。

阮妤那會著急來見霍青行,便隻能帶人過來了。

“明日就不要去酒樓了,在家好好休息。”馬車啟程前,她囑咐白竹。

白竹這會倒是聽話,溫順地點點頭,也勸阮妤,“小姐這幾日也彆去了,您這些日子都沒怎麼休息好,不如在家休息幾天,酒樓有譚小姐呢。”

阮妤頜首。

她原本就有這個打算。

等馬車啟程離開,阮妤問霍青行,“先去歇息?”

“我先進去看看先生他們,若他們沒睡,便和他們說一聲。”霍青行看她,“他們應該也等著急了。”

阮妤笑著應好。

兩人進屋,阮父阮母果然還沒睡,就在堂間坐著,一個自己跟自己下棋,一個做著針線,時不時就抬頭看一眼外麵。

譚善也在等。

小小的身子坐在小杌子上,手托著下巴,閉著眼睛時不時點一下頭,顯然是一副困極了的模樣。聽身後阮母激動地說了一句“回來了”,他打了個激靈驚醒,睜著迷蒙的眼睛一看,瞧清楚人影也蹦著站了起來。

高興道:“霍哥哥回來了。”

霍青行見過阮父阮母,又摸了摸譚善的頭,和阮父說,“讓老師擔憂了。”

阮父笑道:“考完就好,你師母給你準備了夜宵,阿妤,你跟你娘去端出來。”又和霍青行說,“考完就拋到一邊彆去想了,這陣子好好在家休息,有空就來陪我下棋。”

霍青行一一應是。

他在堂間陪阮父說話,阮妤便跟著阮母去拿夜宵。等吃完夜宵,阮父阮母撐不住,先去睡了,譚善也被譚柔帶去洗漱睡覺了。

“走一會?”阮妤出門看到漫天繁星,看著身旁的霍青行說。

霍青行自然沒有不答應的。

這個點,左鄰右舍都睡了,蕭常也已經去歇息了,兩個人就牽著手慢慢在院子裡散著步,三春月的風已經不似從前那般寒峭了,但夜深了,還是有些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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