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我先出去了。”護士微笑。
“謝謝你了。”
護士離開，白冉看著床上的雲歌，問：“能看看傷口嗎？”
雲歌點頭。
白冉扒著雲歌的下巴，湊近看了下兩個傷口，臉上的那個上了藥就蓋了紗布，看不出什麼。
頭發裡的，紗布上滲出點點血痕，白冉看著，怪不落忍的。
“很痛吧？”白冉問。
雲歌搖頭：“還好。”
細聲細氣的，但一聽就不是個嬌氣的。
白冉歎口氣坐下。
伸手：“能看看戒指嗎？”
雲歌的戒指白冉是遠遠看著亮眼，但是沒有湊近了看過，鬨出這一遭事兒，她現在想知道到底是什麼戒指有這麼大的魅力了。
“可以。”雲歌從手指上把戒指拽了下來。
戴的是食指，也就是說，送的人也就是讓她戴著玩的。
白冉將戒指捏到眼前打量，一排碎鑽閃得她眼花。
到這個世界沒多久，白冉也認不出什麼牌子，心念一動，想著外麵還有個人，微信上把圖發給顧西祠看了一眼，顧西祠果然是個識貨的，不多時給她發了個鏈接回來。
白冉打開。
上麵就是這款戒指，但還是有點不一樣，白冉往下翻，店家寫著，可以細節還可以定製，一共有三種細節的修改，仔細一看，這戒指就是其中一個修改款。
把碎鑽換了幾顆大的上去，更好看，更精致。
轉動下戒指，內圈還刻字，YG。
明顯就是雲歌的名字，左昊也實誠，沒刻自己的名字，倒是沒搞什麼情侶款出來。
這鑽石的淨度，在白冉見過的裡麵，算是好的了。
白冉起身，給雲歌戴回去。
捏著小姑娘手時，波瀾不驚問：“你們在談戀愛了？”
雲歌慌張，連忙搖頭：“沒，沒有的。”
“那他送你戒指？”
雲歌像是要辯駁什麼：“他說是送我的生日禮物，我上周過的生日，他來我住的地方了，戒指是我離開的時候他故意塞我包裡的，回家了才告訴我，不然我也不會收的……”
白冉手放在雲歌的肩頭，鄭重道：“我並不是想說這個禮物貴重，既然送你了，就是你的，你不需要再向彆的人解釋什麼，懂嗎？”
雲歌怯怯，點了點頭。
白冉淡淡問：“你喜歡他嗎？”
雲歌頷首，臉微微發紅，白冉就懂了。
雲歌有些失落：“喜歡也沒什麼用啊，他太好了。”
“左昊？”
“嗯。”
“你覺得自己配不上他？”
雲歌眼神微動，又是片刻，低低嗯了一聲。
白冉長吐口氣。
“你知道你長得很漂亮嗎？”
小姑娘聲音還是輕：“知道的。”
“知道自己是模特嗎？如果發展得好，你說不定能做到30多歲到頂級那種。”
“知道。”
“何況你平台這麼好，這麼小的年齡就參加了真人秀提高人氣，如果以後自己刻苦努力，機會都還多。”
雲歌抬目，看著白冉，兩個模特，一個眼神裡充滿了故事，另一個則天真爛漫，眼神清澈見底什麼都塞不進去。
白冉：“你還遇到很多這種事情，這種名流的追求，特彆以後你有一定的成就，像是方甜甜，像是孔南昭，像是秦笑，據我所知，她們都不乏有錢有勢的追求者。”
“我……”
白冉伸手壓住雲歌的肩膀：“睡下去，起來乾嘛呢。”
“有些話，我說，你聽著就是，聽不懂記著，我沒強求你現在一定懂。”
雲歌眼神惴惴不安。
“模特要是成功，會在很多名流之間周旋，現在你還覺得這個戒指貴重，等以後有人能為你一擲千金，動輒名車名包的送，你就不會這樣覺得了。”
“不要這麼小心翼翼的，他願意送是他的事情，你收下了，那就不要忐忑，你值得的。”
雲歌好半晌沒說話，將白冉覷著。
“怎麼了？”白冉問。
“那……冉冉姐你遇到過這種人嗎？”
“哪種？”
“特彆的熱情，也送東西也……”
“當然。”
白冉抬了抬眼皮，思緒回到上一世那聲色犬馬中。
“當然會有，而且你這算是什麼禮物啊，男人追成名的模特，低於十萬的禮物根本不好拿出手好嗎？”
“你不要想著你什麼都沒有，彆人是衝著模特的皮相來的，那這一身你有的東西對於那個人就是無法估量的，周圍人看輕沒什麼，你不能看輕自己。”
“如果你低人一頭，那麼以後的相處你始終覺得自己低人一頭，長此以往，彆人也會這樣以為，這樣的自我認知非常不好。”
“那，那冉冉姐你有過喜歡的人嗎？”
白冉被雲歌這驟然的一問，問到語滯。
喜歡嗎……
白冉舔舔嘴唇，半晌，緩緩道：“我們，以前的我當模特時，不這樣看待男人，不會從這個角度看待男人。”
對於模特來說，男人都是錦上添花的東西，有一個成功的男友縱然好，但是圈內分分合合太快了，她的工作又忙，在MDC榜單上拚排位，名模，行業前五十，升仙……大部分男人找模特都是獵豔，白冉是被基佬設計師往上層領的，自然被朋友告誡過不少，本來對這方麵就沒什麼筋，再這樣說，更是敬而遠之。
曾經的她野心勃勃，是想成為傳奇榜單裡的人物。
退役了也在榜上掛著，供來人看一眼。
再說了，又不缺錢，隻要自己不在時尚圈被潛掉就好。
男友這種東西，白冉正沒仔細想過。
“你家裡人也不著急嗎？”
白冉喉頭哽了哽，緩緩道：“我沒什麼家裡人。”
她是孤兒院出去的，剛開始養活自己就很好了，過的不錯之後想要更高的成就，重心還是放在事業上，她真沒人催過，或者站在她的角度考慮過這種事兒。
“那冉冉姐你現在有喜歡的人嗎？”
白冉喉頭粘滯，不知道該怎麼說。
雲歌轉了個頭，看著天花板，少女獨有的天真聲音道：
“其實我喜歡他呢，也不要求什麼，我就是覺得和他在一起挺開心的，剛開始我也覺得他喜歡我長得漂亮，但是世界上誰不喜歡好看的人呢？何況他不是急躁的人，他性格特彆好，我有什麼不懂的，他就慢慢給我解答，我覺得相處很舒服。”
“但是我知道，在彆人的眼裡，我們相差得太多了。和他單獨相處的時候我不覺得低人一等，但是……但是在彆人眼裡，我知道他們怎麼看的。”
白冉微笑：“你還有無限的可能，等你成為名模了，外人就不會這樣想了。”
“我能嗎？”
“那隻有看你自己了，我說不準的。”
雲歌打開了話匣子，喃喃：
“嗯，我也不敢給家裡人說，我經常很期待見他，又覺得不合適。”
“冉冉姐你知道的吧，他們那種家庭都要求門當戶對的，一想到要是在一起沒有結果，就會讓我很沮喪。”
“你知道喜歡的那種感覺吧？”
白冉：“……”
白冉還真沒經曆過少女懷春。
雲歌困擾撓頭：“要是有一天你的事業和愛情衝突了，冉冉姐你會怎麼選擇啊？就像我現在知道我遠離他才是最好的，該好好發展事業，可就是控製不住。”
白冉眼睫微顫：“我不知道。”
“但是……”
“但是感情不是金錢可以衡量的，是一種另外的東西，隻有自己權衡了。”
雲歌：“這個我知道，大概就像是家人一樣，總是能為了對方付出很多呢~”
“是……嗎？”白冉訥訥。
雲歌毫不猶豫點了頭。
白冉隻覺得這是自己全然陌生的另一個領域。
可能在模特事業上她能說很多東西出來，但是在談論感情上，她似乎…並沒有比雲歌好到哪裡去，唯一的優勢就是年齡大，經曆多，不會像雲歌這樣暴露自己的感情在外人麵前。
可年齡大，考慮的也越多，顧慮也多。
莫名的，白冉本來沒將這件事和顧西祠聯係在一起，但就是，腦子老是出現他的身影。
而現在，那個人還坐在外麵。
吊瓶裡的藥很快就輸完了，護士進來拔了針頭，雲歌也說累了，把燈一關，少女閉眼就睡了過去。
白冉沒打擾，跟著護士出去了，在走廊上看到端坐的顧西祠，他在看手機。
白冉走近，聞到一股淡淡的煙草味。
“你抽煙了？”
顧西祠抬目，頓了頓，應了一聲：“嗯，抽了一根提神。”
白冉看牆上的掛鐘，發現已經將近半夜一點了，顧西祠應該困倦了。
白冉看著男人，想著他最近本身工作就忙，還特意跑過來，莫名有些生自己的氣。
“已經完了，你回去吧。”
顧西祠從容問：“你不回去嗎？”
白冉愣了愣，後知後覺他們現在在B市，她今天除了住醫院還能回顧西祠家裡住……
“你。”話語微滯，“我今天在這裡點了一間陪護房。”
顧西祠想了想：“明天肯定錄製計劃會取消，選手之間鬨分歧，也是個事兒，不然我在周邊酒店住一夜吧。”
“你可以回……”
顧西祠淡淡將她看著，白冉話隻說了一半，驀然反應過來，他是怕自己明天吃虧吧。
如果他在，也是評委，好歹能客觀公正說一句話。
可是……
白冉咬唇，難得在顧西祠麵前做這種小女生的動作。
他眉眼還是帶著倦怠，輕輕問：“怎麼了嗎？”
這種溫馴柔和的聲線聽得白冉耳朵發麻。
白冉搖頭，那種微酸的被體貼的感覺再次襲來。
她眼尾有些燒灼，片刻後，幫顧西祠拿外套，說：“算了，回家吧，回家休息好了再應付明天這一攤子。”
“怎麼突然改主意了？”男人微笑。
“回去住的舒服啊，還有張阿姨做早飯。”
走了兩步，顧西祠驀然篤定道：“你是怕我今晚睡不好。”
不是疑問句，是肯定句。
“我……”
白冉嘟囔兩聲都沒說出話來，身邊的男人低低笑起來。
白冉也不想要臉了，咬唇：“就是又怎麼樣！”
“不怎麼樣。”顧西祠手揣在兜裡，步伐輕鬆，笑的露出牙齒來，“我高興。”
“……”
走到車邊上，白冉對顧西祠伸手：
“讓我來開吧，我一路都在說話聊天，現在腦子清醒得很。”
顧西祠捏了捏眉心，確實困倦的厲害，也不和白冉爭，將鑰匙遞到她手上。
白冉開鎖的時候，身後男人極不正經在說話。
“沒想到一轉眼，斷腿的小姑娘養好了也可以開車了。”
“白師傅，開穩點。”
“……”白冉給笑的正開心的人拉開副駕門，“行了，上車。”
顧西祠坐上副駕，眼睛半闔著，玩笑聲帶著一點沙啞。
“白小姐你開穩點啊，我這可是把命都交到你手上了。”
偏語氣又正經，白冉聽見的那瞬間呼吸都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