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西祠的電話打不通, 白冉提著行李飛奔著, 腦子極速轉動。
還有小林的電話能打。
問過機場的人員,兩個航站樓之間不算近, 機場修建在荒郊野外的,地皮便宜,為了方便擴充, 都修建的大。
好在B市交通發達,兩個航站樓之間, 有地鐵站,白冉在地鐵下等著,喘著氣。
撥通了小林的手機。
“冉冉?怎麼了?”
小林接的也快。
白冉喘著, 上車,嘴上不停:“顧西祠的機票是不是你幫著買的?”
小林畢竟當過顧西祠的秘書,愣了愣, 回複:“對。出什麼問題了?”
“說不清楚,你先給我發一個詳細信息。”白冉再深吸口氣, 催促, “快點!!”
她怕趕不上啊!
提著行李飛奔, 在門口白冉又遇到了問題, 顧西祠手機打不通, 她的手機上也沒信號了,小林信息發的及時,現在也收不到什麼東西了。
她沒有國內航班,進不了登機口。
不過這個問題很快被白冉解決了, 她買了一張當天的票,就按著顧西祠的那班買了張票。
既然整個機場這麼大,她去那班飛機的登機口找人,總是可以吧?
好在一旦要走遠路,白冉是不習慣穿裙子的,這一身短褲加運動鞋,倒是方便跑,最近體能訓練不落,一路跑,雖然也喘,但個人感受其實還好。
就是心慌。
特彆慌。
不敢多想,也不敢深想。
白冉強迫自己,先找到顧西祠再說其他的。
一路飛奔進去,白冉覺得自己這口氣都要跑斷了,剛走到一半,機場的廣播提示,顧西祠的那班飛機開始登機,白冉深呼吸,再次提速。
腦子裡什麼都裝不下了,一片雪白,隻有幾個念頭——
攔住顧西祠。
剛到登機口,登機口排成了幾條長隊,人員陸續開始登機。
白冉不管周圍的抱怨,衝到隊列前麵去看。
顧西祠有那麼高,應該不難找。
不難找隻是理論上,麵對烏壓壓一片頭,白冉乍看下也眼花。
“女士,您好,需要幫助嗎?”
“女士,您是要登機的嗎?登機請遵守規定到後方排隊,我們不能給您……女士,女士你不能插隊!”
機務人員的聲音一聲又一聲,白冉左耳進右耳出,不過腦子。
她衝進隊列中間開始找人了。
“推什麼,你怎麼回事啊?這裡是能走人的嗎?”
“哎哎哎,擠什麼嘛,排隊在後麵。”
“有沒有素質啊?!”
不是,不是。
白冉看得極快,一路念叨著“不好意思”“對不起”,隻差當一種本能反應了。
沒有。
怎麼會沒有?
白冉一路走到隊列最後,她步子快,平時做不來的事情,此刻沒素質硬是從兩個隊列中硬是擠出來了,有瞪她的人,也有背後說的難聽話的。
她不在意,不在乎。
可是,人呢?人呢??
這個年紀的女生本來都有點貧血,情緒太過激動,白冉眼前黑了下,眨動眼眸幾刻,意識才回籠接軌。
不能急不能慌,鎮定,白冉,鎮定。
深呼吸。
如果外麵沒有,難道排隊進去了?
白冉提著自己的行李箱,快速走到檢票口,心裡急,出口的話有條理。
“您好,我想問下,顧西祠這個人有沒有登機,我有急事需要找他。”
“能幫我查查嗎?”
機務人員一邊檢票,一麵為難:“女士,我們這裡隻負責檢票,沒有記錄的。”
白冉強自鎮定:“我能進去找找嗎?”
“不好意思,進入機體隻有搭乘這航班的人可以,不然我們給你廣播一下?”
“我有票!我……”
“那不然您先排隊?”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們……不能行個方便嗎?”
白冉急了,咬唇。
機務人員也急了,生怕白冉硬闖,抹汗:“這個真的不行啊,女士,不然你試試打電話呢?進去了就有信號了?”
白冉宛如熱鍋上的螞蟻:“我……”
“冉冉?”背後響起一個聲音。
白冉像是被點了穴,站定不動了。
“你不是應該已經登機走了嗎?你怎麼……”
白冉轉過去,顧西祠好好的站在自己身後,提著行李,一頭霧水。
白冉長吐了口氣,人不由退了一步,那口硬是提著的氣一鬆,生理性的淚水往眼下墜,整個人脫力。
“哎,怎麼了?”
顧西祠伸手拽住白冉,困惑不解。
不知過了多久,白冉聽到自己的聲音發虛。
“太好了,找到你了。”
“顧西祠,你不能走。”
她手抓到對方的手腕上,死死不放。
*
顧老爺子有些奇怪。
平時阮霧嵐就是過來點個卯,還是跟著長子顧淮一起的,今天不知道抽什麼風,一個人來,在病房一待就是一早上,兩個人本來也沒什麼說的,打過招呼,說過那些場麵話,阮霧嵐就捧著自己的平板看,顧老爺子看今天的報紙。
早上檢查的醫生護士已經轉了一圈,藥吃了一次,監控的儀器也導出了一遍數據分析,阮霧嵐就當自己是個擺件一樣坐在一旁,顧老爺子對她這個姿態,又糊塗了。
念完遺囑的時候沒說什麼,他手術這段時間,手底下的高層彙報過來公司情況,也沒有什麼異動,這顯然是默認了遺囑的意思。
而且遺囑被公正過,已經生效了。
顧老爺子想到這一層,沒什麼後顧之憂,於是他越發看不懂阮霧嵐了。
不過他們兩個之間,他從來也沒有看慣過阮霧嵐。
顧老爺子目光從報紙上挪出來,看著空中。
老年人就是愛回憶,經常莫名其妙的就會想當年。
他想到了第一次見阮霧嵐的時候,那個時候,她還小,自己沒有老正是壯年,顧淮十多歲。
阮霧嵐其實家庭也不錯,不是大富大貴,但是高知家庭出來的,問候和說話談吐,沒得挑,小小的年紀,長得已經很漂亮了,從那張年輕的臉上,能想象以後會有多風姿綽約。
但是顧老太太,打第一眼就不喜歡阮霧嵐,她說這姑娘一看心眼太多,長相又太過豔,不是好事。
顧老爺子沒想過太多,顧淮和阮霧嵐後來分手,他隻當是年少的愛戀,少年慕艾,正常的。但哪裡能想到,一彆數年,以那樣的姿態再見到阮霧嵐。
而老太太說的,確乎也是真的,阮霧嵐確實……
顧老爺子停止回憶,終於開了口。
“坐了一早上,有什麼想說的嗎?”
阮霧嵐不言,抬頭看房間裡的護士。
小護士剛測完體溫,將最後一個數字寫在病案記錄本上,走了。
“沒人了。”顧老爺子提醒。
阮霧嵐笑笑,笑容柔軟,配合著那明豔的臉,帶著貴婦人的優雅。
“爸,我不能就過來看看你嗎?”
顧老爺子分毫不讓:“那你是嗎?”
阮霧嵐笑容不變:“還真不是。”
氣氛一滯,顧老爺子沉默,靜候下文。
但他不說話,軟霧嵐又不開口了,兩個人似乎在比養氣功夫一般,各自垂目。
就這樣幾分鐘過去,老爺子耐不住。
煩躁開口:“有什麼就說,沒什麼的話,你看過我了,可以走了。”
阮霧嵐靜靜,抬頭,微笑,姿態端方。
“爸你好像很不喜歡我。”
顧老爺子感知古怪,阮霧嵐進家門兩年了,這是頭一次用這種口吻和自己說話,平時都是做的乖順又討巧。
“哦。”
顧老爺子回答。
“我還以為爸你會麵子上敷衍兩句。”
“……”顧老爺子皺眉,“有些事情,互相知道就夠了,沒必要說破。”
“說破您不喜歡我的事情?還是說破我和顧淮之間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