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堅定地認為,一定是因為兒子太蠢,才會讓大帥牽連自己。
於是小崽子們又挨了一頓打。
陳標看不下去了,親自給學生家長們寫信。
孩子不能老揍,就算是懲罰,你可以懲罰他們勞動、抄書、背書、不準吃零食。就算是責打,也可以用打手心等不會傷到孩子的方式。
甭管這群家長聽沒聽,學生們完全對陳標小先生感恩戴德了。
現在小學校就是他們的家,回到了這裡有好吃的好玩的,還不用被家長辱罵責打,他們最喜歡上學了!
陳標也非常開心。
原來教學生一點都不難,他還以為刺頭們不好教呢。
然後,剛給家長們寫信,不讓家長們辱罵責打學生的陳標,立刻喊各項課程成績倒數的家長開家長會,並生了一堆火,讓他們親手燒掉自己孩子那垃圾一樣的作業和試卷。
陳標幽幽道:“燒掉這些垃圾,重新開始。希望你們能對他們的課業更上心一些,我想你們也不想下個月底還見到我。對了,我會把成績單貼在學校外麵光榮欄上。為了保護孩子**,不會寫孩子的名字,隻會寫孩子父親的名字。養不教,父之過。你們能理解吧?”
被朱元璋逼迫,如果在應天府就必須來開家長會,不準推給女眷和父母的將領們:“……”
特意趕回來過年的徐達,與過年後就能和周德興換班的湯和,一左一右站在陳標身後,抱著雙臂,對兄弟們笑得露出一口不太白的好牙齒。
將領們:“能理解,能理解!”
回去就揍兒子!
於是,應天又響起了尖叫怪們的鬼哭狼嚎。尖叫怪們也更加敬愛不會輕易責打他們,還會勸說父母不責打他們的陳小先生。
陳標高高興興給筆友朱大帥寫信,炫耀自己簡直是計劃通。
“大帥不用擔心學生們會因為成績不好而自卑。我每次月考每個科目都會張貼光榮榜,這一科差的學生,下一科可能很強。而且我還會張貼進步榜,就算排名靠後,隻要有進步,就能有獎勵。等學生和家長們習慣光榮榜後,我就隻會張貼排名前十和進步前十的學生,避免學生們遭到過多懲罰……”
朱元璋酸溜溜道:“標兒啊,你這一個月光顧著給大帥寫信,都不常和爹聊天了。”
陳標一心二用,一邊寫信一邊道:“我每天都有和你聊天啊。”
朱元璋酸溜溜道:“但你不會事無巨細的和我說學校的事。”
陳標道:“學校的事爹你也有在張羅,還用我說?”
朱元璋抱怨:“爹在張羅,朱大帥難道就沒有在張羅嗎?他肯定知道得比我還詳細。你何必每日都要給他寫信。”
每日!都寫信!
陳標放下筆,吹乾墨跡:“爹啊,為臣之道,就是要擺清自己的位置,不能把上麵的人當擺設。我這不是寫信,是寫工作日程,向大帥彙報工作。”
彙報工作?朱元璋心裡稍微舒坦了一點:“標兒,沒必要,你給大帥,大帥也不會認真看。”
朱元璋當然有很認真的看,並且每一封信都好好收藏了起來。
陳標道:“無論大帥看不看,寫工作日程都是我分內之事。小學關係大明的未來,事關重要,就算大帥放權給我,我也要事事稟報給大帥,大帥想要插手的時候,隨時都能插手。不過一天一封信的頻率確實是太高了。”
朱元璋使勁點頭:“對對對!頻率太高了!”可醋壞我了!
陳標道:“小學剛開學,誰都對小學心裡沒有底,我才每日一封信與大帥商量,若有不足之處立刻改正。再等一月,小學步入正軌,就可以一個休沐或者一個月一封信,到時候我和大帥商量。”
朱元璋開始天人交戰。
標兒老和朱大帥寫信,他這個當爹的非常不開心;但標兒每日給自己寫信,他看見信的時候又非常開心。
好矛盾啊。
以後讓標兒一個休沐一封信,還是一個月一封信?
朱元璋拿不準注意,隻好再次找來智囊團商量大事。
此次智囊團除了幾個大文人,還有知道陳標身份一幫同村兄弟們。
因為兒子入學,這幫兄弟們都交接了工作,回應天過年,難得團聚。
朱元璋按照陳標在陳家開會的習慣,打造了一張大橢圓桌,自己坐在最上頭,雙手交握托著下巴,語氣幽深嚴肅:“你們怎麼想?”
徐達吐槽:“大帥,我看你把人召集得這麼齊,還以為陳友諒打過來了呢。不過是標兒給不給朱大帥寫信,你至於嗎?”
朱元璋道:“至於,當然至於!這件事很重要!”
他酸溜溜道:“現在標兒天天誇獎朱大帥,我這個爹都沒有朱大帥好了!”
徐達道:“你不就是朱大帥?話說你想出與標兒書信交流這個餿主意,不就是為了讓標兒對朱大帥印象改觀?”
朱元璋道:“但標兒不知道朱大帥就是我!在標兒心中,一個陌生人居然比他爹還厲害!”
徐達無語:“朱大帥當然比陳國瑞厲害,朱大帥是陳國瑞的主公。”
朱元璋和徐達你一言我一語地鬥起了嘴,其他兄弟們依次加入。
幾個大文人捧著茶交流元宵節大市場賣戰利品的事,完全沒理睬朱元璋的命令。
很快,朱元璋就和一幫兄弟們打了起來。
幾個大文人把椅子挪遠了一點,繼續交流元宵節大市場賣戰利品的事。
李善長:“標兒說,咱們可以勻出些火藥出來做煙花,他知道幾種好看的煙花的做法。”
宋濂:“煙花?會不會引發騷亂?”
葉錚:“提前和百姓們說明了,應該不會。”
王琛:“標兒為什麼會想起放煙花。”
李善長:“標兒說,用煙花代替孔明燈,引領戰士們的靈魂歸鄉。孔明燈落在地上,容易引起火災。”
葉琛:“標兒真是個好孩子。”
李善長清了清嗓子,大聲道:“主公!你打完了嗎!我和你商量一下元宵節煙花的事!”
朱元璋一腳高抬腿踹徐達臉上,又扯著想從背後偷襲他的湯和的胳膊來了個過肩摔,將湯和砸周德興身上:“好了,來!”
會議終於開始說正經話題。
此刻,明明同樣是朱元璋心腹的常遇春正在剛打下的衢州過年,是唯一不允許以孩子為借口回應天過年的大將。
若不是朱元璋寫信告訴他衢州很重要,等衢州周圍平定後就補給他一個月的假回家陪夫人孩子,常遇春還以為自己被朱元璋厭棄了。
常遇春看著藍氏寫來的信。
藍氏在信中對應天小學和陳標推崇備至,說他們孩子雖小,卻多次獲得了獎勵,過年時還攢錢給她買了一根銀簪子。
常遇春深深歎了一口氣。他琢磨著,自己現在的軍功夠不夠資格向朱元璋請求,與朱元璋的“影衛統領”陳國瑞交好。
近墨者黑,就像是藍玉跟著他在匪窩中長大,變成了一個頭腦簡單的小匪徒。
他常遇春就隻能憑著一腔悍勇給夫人、子女賺前程,但他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將來也和自己一樣。
近朱者赤,要是能與陳家更親近,讓子女和陳家的子女成為友人就好了。
常遇春捏了捏眉間,眼中露出一絲狠意。
大帥非常注重井田製。在大帥提起前,他就要急大帥所急,把衢州井田製推行的障礙掃清。
與葉錚相處了幾日,常遇春學到了不少東西;為了討好朱元璋,常遇春咬牙磕磕絆絆通讀了幾本史書,腦子靈活不少;揚州祭祀的氣氛,又給了常遇春很大觸動。
常遇春雖無法隱藏自己深藏著的殺性,但他不會再毫無忌憚的殺人,知道如何“光明正大”的殺人。
常遇春派人搜集好城中富戶欺辱百姓、兼並田地、與元朝廷狼狽為奸禍害鄉裡的證據,把城中富戶綁了之後,搭了個台子,自己坐在台子上當青天大老爺,一條一條說出這些人犯的罪,讓苦主們自己上來告狀。
當證據確鑿,常遇春就親自砍掉這些人的腦袋。
大過年的,常遇春從除夕砍到元宵,刀都砍卷了幾個,終於把城中有罪富戶的腦袋砍完。
他讓人立碑寫下這些人的罪行,將腦袋供奉在碑前,身體拋屍荒野。
為了不背上濫殺的名聲,常遇春隻砍了作惡的人,婦孺都充配“勞動改造”,和揚州的青軍一樣,乾活賺取工分獲取自由。
如果這些嬌生慣養的人死了,常遇春就把這些人一把火燒了拿去肥田,也算是廢物利用。
這樣一番操作,衢州大部分田地落入常遇春手中。
常遇春張貼告示,這些田地一半用作軍屯,另一半會和揚州、應天等地一樣推行井田製。
春耕前,朱大帥就會派人來給大家分地。這個冬天大家再熬一熬,等開春就好了。
同時,常遇春打開富戶倉庫,給貧苦百姓們施粥;拆掉富戶房屋,給貧苦百姓們當柴火燒。
這一個冬日,衢州很少有人凍死餓死。
士紳皆罵常遇春匪性難改。
民間卻逐漸傳說常遇春為青天大老爺,是上天派來拯救貧苦老百姓的星宿。還有人繪製了常遇春的畫像張貼在門口,說能辟邪招財。
朱元璋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驚呆了。
朱元璋十分期待地問道:“門神有兩個,另一個是誰?肯定是我!”
徐達幽幽從背後拿出一張門神畫像:“是我。”
朱元璋:“……”
朱元璋站了起來。
徐達一邊往外跑一邊大喊:“標兒!救命!”
正陪著弟弟在院子裡打鐵環的陳標衝過來:“怎麼了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