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還有袁香兒能夠聽見他的聲音。
“小佑,我是一個術士,術士能溝通陰陽。同時我也是你父母的朋友。你父親他托我……來看一看你。”袁香兒看了一眼韓睿,按他的意思說話。
少年拿著碗碟的手一下頓住了,他愣了愣,咬住嘴唇彆過臉去,“你騙我。”
韓睿昂頭看著站在眼前的孩子:“佑兒,她沒有騙你。爹爹很想你,那一日答應給我兒買回一盞元宵花燈,卻最終食言了,爹爹心中實是有愧。”
袁香兒:“我沒有騙你,你父親很想你,那一日答應過給你買一盞元宵節的花燈,卻沒有辦到,他心裡一直很內疚。”
一直表現得成熟穩重的少年眼眶驟然就紅了,
“真,真的嗎?你見到了我父親……父親他還有什麼留給我的話嗎?”他低著頭,瘦弱的雙肩微微顫抖著,像是一個真正九歲的孩子一樣難過了起來,“父親是不是覺得我很沒用,我沒有守住永濟堂,甚至躲進了山裡不想再見到那些惡人。父親他一定對我很失望。”
他淚水模糊的目光恰巧落在桌上的那個瓷人身上。明明是一動不動的陶瓷人偶,僵硬的臉蛋,凝固的眉眼。但不知為什麼,韓佑之總能覺得那細細的眉像是始終在凝望著自己一般,讓他打從心底生出一股親切之感。
明明是那個女人在說話,但他恍惚真的聽見了父親的聲音。
“爹和你娘從沒有怪過佑兒,佑兒能夠這麼堅強生活,已經是爹娘最大的驕傲。隻要是你自己的選擇,隻要你自己能夠過得幸福,父親就從心裡感到欣慰。”
在袁香兒的視線中,韓睿的身影從小小的瓷人中出現,帶著一層淡淡的金光,伸出雙臂圈住了自己低頭哭泣的孩子。
……
夜裡,袁香兒回到收拾給她的客房中。
韓睿站在她的麵前,整了整衣袖,慎而重之地行了一個禮。
“韓大夫,你這就要走了?你……能夠放心了麼?”儘管知道遲早有這個時候,袁香兒的心裡還是說不出的難過。
“為人父母,永遠也沒有對孩子放心的時候。如今可喜的是,看到佑兒他能夠如此的獨立堅強。那位,那位螣娘子,也確如您所言,善良寬厚。”他輕輕歎息,“而我也再做不了什麼事,該當早些去我該去的地方,麗娘還在那邊等我。”
“韓大夫,”袁香兒忍不住開口問道,“你一生救過無數人的命,最後卻遇到豺狼一般的惡徒。你心裡有沒有覺得不值得?”
韓睿低眉淺笑:“君子之樂,仰不愧於天,俯不怍於人,固有缺憾,也足矣。何況若非如此,我隻怕也得不到先生您的幫助。”
袁香兒其實是不能理解這個時代“聖人”式的倫理道德觀的,對她來說這是一種過於迂腐陳舊的思想。但不得不說能像韓睿這樣一生堅守著善良和豁達的人還是讓她由衷敬佩。
正因為如此,平日裡隻喜歡過好自己的小日子,不愛多管閒事的她,也希望自己能為這位先生多儘一點力。
“還有什麼是我能夠為您做的嗎?”
“如果可以的話,倒是有一件小事……”韓睿輕聲細述,說出了自己最後的請求。
“這不過是舉手之勞,就放心地交給我來辦吧。”
大雪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推開窗戶,深山寒夜,浩瀚蒼穹,銀河流光。
屋內已經沒有了韓睿的身影。
回到靈力充沛的靈界,烏圓也不知道溜到哪裡玩去了。袁香兒獨坐窗前,看著屋外的星空雪景,突然有些想念那一團白色的毛茸茸。
這裡的木屋沒有火炕,又開了窗子,寒氣伴隨著星光一起從窗外滾進來。
讓袁香兒不由想起在同一個森林中的那個樹洞之中,自己全身埋在一整條大毛尾巴中的溫暖舒適。
“小南這會不知道在乾什麼呢?”她這樣想著。
南河蹲在火炕邊緣的墊子上,正看著窗外的星空。
天狼族的天賦能力是汲取星辰之力,今夜雪後初晴,星空分外明亮,最適合入靜觀想,溝通天地,感應星辰。但不知為什麼,他心中總有些煩躁,始終靜不下心來。
他把壓在身體下的那個三角形的符籙再一次扒拉出來,仔仔細細盯著上麵紅色的符文看了半晌。這一天的時間,他不知道反複把這道符籙翻出來多少次。想往裡麵注入一點靈力,但好像又沒有什麼特彆必須說的事情。
浪費隻能使用三次的珍貴符籙做這種無聊的事,會被嘲笑的吧?南河伸出白色的小爪子,把那個三角形翻過來翻過去的撥弄。
符籙上紅色的符文突然亮了起來,把他嚇得向後跳開一步。
“南河?睡了沒?”熟悉的聲音從符籙中傳來。
袁香兒趴在床上,雙手的食指中指並攏在一起,夾著符籙在眼前,注入靈氣,對著亮起來的符文說話。
過了半晌,符文裡才傳來低低沉沉的聲音,“嗯,尚未。”
小南好冷淡呀,袁香兒在床上滾了半圈,我是不是吵到人家了?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