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麵鳥身的海鳥成群在海岸邊飛過,相更叫嘯,發出詭色殊音。臉上生著鱗片魚鰭的鮫人從碧藍的海中浮現出身影,捧著華美的鮫綃排著隊一個接一個從海底走上岸來。
鮫人編織的綠煙羅綃披掛在杆頭,海妖淚化的夜明珠盛放於匣中。珊瑚琥珀,硨磲瑪瑙,不要錢一般地堆積如山。能夠發出歌聲的海蚌,帶著奇幻斑紋的寶石隨意的擺放在商人的地攤前。人間界不可能找到的古怪食材,奇珍異寶,在這裡都可以尋覓發現。即便是轉世重生的袁香兒,都免不了為這樣獨特而夢幻的集市所歎服。
這裡的妖魔們似乎生活得分外恣意灑脫。貼著地麵飛行的魔物縱聲歡笑,集市上披著海藻的商販十分有閒情逸致地邊彈邊唱。酒樓、茶室和浴房一間挨著一間沿街開設,門廊外淩空懸掛著上下飛舞的七彩琉璃燈。
在這個地界,雌性的數量似乎相對稀少,雄性的求偶行為在這裡顯得熱烈而直白。幾位穿著錦繡霓裳的女妖舉著燈籠嬉戲追逐而過,留下一路銀鈴般的笑聲,引來路邊無數雄性妖魔舉目相隨。
魚頭人身的水怪舉起不知從哪裡打撈的古怪寶箱向她們展示著自己的富有。垂著長長魚尾的海妖坐在高處的欄杆上撥動箜篌,為她們唱起了情歌。甚至有一隻不知什麼種類的妖魔,開屏似地展開巨大的魚鰭,魚鰭上華光一片,睜著十餘隻大大小小的眼睛,袁香兒差點被他嚇了一跳,知道的明白他在求偶,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嚇唬人。
便是袁香兒和胡青兩人,行走在繁華的街道中的時候,也時時能收到男士們熱情的口哨聲。
有一位披著彩色翎羽的年輕男子,彈著三弦琴,邁著歡快的舞步,旋轉著單膝跪到袁香兒麵前,口中唱著情歌,捧上一隻漂亮的海螺。
南河從旁伸出手來,一把攬住袁香兒的腰把她拉向自己,上半張麵孔現出銀針豎立的毛發,齜牙發出低低的喉音。
那位有著漂亮翎羽的妖魔估摸了一下南河和自己的實力,懨懨地褪卻了。
“有伴侶了嗎?真是可惜。”
“難得有新來的妹子。還是可愛的人族呢。”
附近還有細細的議論聲傳來。
南河攬著袁香兒不肯鬆手,釋放出了一股獨屬於他的濃烈氣味。他簡直想要立刻找到一個私密的空間,好好得和香兒一通耳鬢廝磨,讓她的全身清晰地染上自己的氣味,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們是屬於彼此的。
再單純的男孩子,曆經了人事之後,也會迅速地成長為一個男人。南河開始控製不住地對香兒有著更多的想法,滋生了更為強烈的獨占欲。
回想起幾日前在山林中的情形,南河忍不住地耳尖發燙,他一時幸福得仿佛整顆心都被填滿,一時又懊惱於自己的青澀和不諳世事,在那時手忙腳亂讓香兒看了笑話,還要依靠香兒細心教他。
袁香兒正在偷看自己的小狼,一會凶得很,齜牙咧嘴恨不得把靠近自己的所有異性都趕走,一會又不知道想起了什麼,莫名就紅了麵孔,軟乎乎的耳朵也跑出來了,折在那裡自顧自地紅了耳朵尖。
赤石鎮山林中的那一夜,袁香兒一輩子都會牢記在心中。南河在月色下瑩瑩起光的肌膚,還有那些滾落的汗水,難以抑製的沙啞喉音,她要永遠把他們留在心底。
或許在這種兩情相悅的事情上,人類的習俗是以男性為主導。可惜南河純粹是一張純潔的白紙,而袁香兒卻是一位硬盤裡有著3G視頻的老司機。所以她順理成章,滿心愉悅地狠狠欺負了一番那位懵懂無知的強大妖魔。
有道是花有清香月有陰,隻愛**不愛金,隻恨當時不能有更多的時間,好好品味他那副可愛又可憐的模樣。
一行人走進路邊的一間酒肆歇腳用餐。
二樓的雅間開闊而舒適,憑欄遠眺,海麵像是一塊巨大的藍寶石一般平靜美麗。遠遠望去,一座孤獨的山峰聳立在海天之間,山上吞雲吐霧,鳧鳥不渡,飛魚難躍,看不清山巒的真實麵目。那裡是上古神獸的巢穴,巨大的青龍或許正在其中盤桓著身軀,守著她的億萬珍寶沉睡。
胡青坐在開闊的窗邊彈奏手中的琵琶,悠悠琴聲伴隨海浪傳開,窗外的水麵嘩啦躍出一隻體型漂亮的海妖,濕漉漉的海妖欄杆外的崖壁上爬上來,伸出一隻修長的手臂,探過窗台將一朵紅豔豔的山花遞在胡青麵前。
“謝謝你啊。”胡青接過了那朵花,將它彆在自己的鬢邊。雙手疊在欄杆上,和海妖交談了許久。
直到夕陽的霞光染紅海麵,海妖才縱身一躍,濺起一大篷潔白的浪花,回到大海深處,
“他說青龍就在那座龍山之上。但她的化身時時會到這個集市上溜達。有人說是青麵獠牙的夜叉,也有人說是珠冠冕服的女帝,每一次的形態都不一樣,沒有人知道青龍的真正的化身長得是什麼模樣。”
胡青說著話,伸手輕輕撫了撫鬢邊的山花,悄悄瞟了渡朔一眼。她的渡朔大人身披鶴氅,袖著雙手,依舊那樣溫和恬靜。
如果大人也能像小南那樣稍微為我吃一點醋,該有多好啊,胡青有些遺憾地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