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穎點了點頭,又說:“接著就請二哥、三哥和韓公子比吧。你們當中勝了的跟大哥比,如果誰勝了大哥,再跟我比吧。”
書穎收拾氣力回座吃喝,便有玉堂、韓澈分彆跟裴延慶比,兩人是參加進士科考的學子,此時來陪考便有墊底的心。
玉堂先去和裴延慶過招比馬槍,玉堂雖然從小練過功夫,近日卻專心進士科考沒有練過。身為猛將的裴延慶本來兩三招能催他下馬,但為了不掃他麵子放水到二十幾招槍才擦過他頸邊。
韓澈箭術比玉堂好些,但是整體的武藝不及玉堂,裴延慶這樣的軍中馬戰高手與他隻交手三招就清楚了,於是他放水到二十招時便打敗他了。
這便要看書林和裴延慶打了,書林笑道:“三哥方才連打兩場,我再上去,不是對他車輪戰嗎?”
裴延慶搖了搖頭:“說句實話,想必葉二公子和韓二公子不會介意,他們倆的武功加在一起也不及娘娘一半。林弟跟娘娘比一場消耗的體力比我還多,你現在歇了一會了再與我比,正好公平。”
韓澈哈哈笑道:“我的功夫確實差得緊,哪敢跟娘娘比?這樣體驗一把武科考試,也是人生樂事!”
玉堂也在一旁附和:“我自小功夫就不及娘娘之十一,如今就更不及了。裴三哥跟我打,就如大人打小孩一樣輕鬆。”
書林便起身來:“三哥不介意吃虧,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正好久未和三哥切磋,有些手癢癢。”
書穎握著拳道:“都是自家兄弟,交手時不要傷了和氣。”
二人持%槍朝趙瑋、書穎施禮,然後上了馬再互相施禮,便打開架式打了起來。兩人自小相交的情誼,相知甚深,都年紀輕輕官居四品,掌握禁軍上四軍之一,可畏棋逢對手。
一個槍鋒耀日,一個氣勢如虹,一個其疾如風,一個其密如雨,一個風華絕代,一個鮮衣怒馬。
書穎一邊吃著水果,一邊看著他們交手,她是武學行家,不時擊案叫絕。她的杯中酒灑到手上,就隨便拿著趙瑋的袖子擦了擦,趙瑋瞧見了也不出言責備。
書穎看了他們打鬥之後,眼角又瞄了瞄他們各自的夫人,大公主趙珠和韓泠泠都捏著帕子,瞪大眼睛,緊張萬分。
書穎笑道:“公主,嫂子,兩個武藝高強的美男子比馬槍是不是特彆好看?滿滿的男子氣概、荷爾蒙爆棚的?”
趙珠回神看了書穎一眼,才低下頭去,溫言道:“莫要傷著才好。”
趙珠也說不清楚,自己更擔心誰一些,一個是她的丈夫,一個是她多年的意中人。
韓泠泠心中也這樣想,卻問道:“娘娘,什麼是荷爾蒙?”
書穎攤了攤手,笑道:“就是‘荷載你的迷蒙’,就當作是我發明的詞吧。”
韓泠泠聽到這個解釋,臉上一紅,說:“這個詞的描述倒是特彆,而且……貼切。”
書穎手指輕敲著桌案,淡笑:“自然貼切。上古的時候,男子要娶老婆,通常是要決鬥的,贏了的有老婆,輸了的沒老婆。
我們都是上古強者的後代,弱者是沒有機會有後代的。而千年之後的人類中有沒有我們的後代,就要看我們強不強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趙瑋見她神采飛揚,不禁心生自卑,他就算勤於鍛煉,可是底子到底不如健康人。他若不是生在皇家,他若是上古時的人,他就是那種沒有老婆的男人了。
書林和裴延慶鬥了百餘招沒有分出勝負,兩人開始時都互相試探,有所保留。到後來時,他們都不想輸得難看而越發小心使出真實水平,雖然驚險卻一時也奈何不得對手。
韓泠泠擔心書林,忽說:“娘娘,我看官人和裴指揮武功也不相上下,他們已經儘力了,馬也累了。再打下去恐怕會受傷,都是自己人,實無必要。”
書穎看了趙瑋一眼,才叫住了他們,這時他們體力消耗也極大,身上大汗淋漓,喘著粗氣。
二人互相抱拳致意謙虛幾句,才各回座位休息。
武藝比賽除了槍%術對抗,還有箭術、徒手功夫比試,下午時就用了一個時辰考兵策。一場模擬武科考試忙到天色將黑才出結果,書穎得了徒手對抗並列第一、兵策第一、馬戰第一(或許被書林、裴延慶放水了)、箭術和負重並列第三。
箭術成績差,不是她的準頭差,而是書林、裴延慶使用三石的弓卻一樣射中靶心,而她和玉堂、韓澈用的是二石的弓。也虧得韓澈今年都在備考,沒有練過箭術,所以退步了。
書穎憑借這樣的水平在模擬考中得了武狀元。書林的兵策比裴延慶寫得好,但是裴延慶的徒手對抗稍勝書林,所以兩人的成績不相上下。
玉堂和韓澈的水平也不相上下,他們既然是陪玩的,又不可能搶到名次,趙瑋就沒有將他們分個高下了。
幾家人原本以為書穎就是這樣玩玩,可是到了考武科的時候,裴延慶、書林身為武學高手又素是帶兵的,被兵部邀請去做裁判時,看到了女扮男裝的書穎,才知道沒有那麼簡單。
書穎化名為“尹舒燁”參加武科考試,負責假造籍冊的京兆府尹都不知道“尹舒燁”到底是何方神聖,會讓皇帝命他親自臨時造籍冊送去兵部參考。
本次武科各地薦上來的考生約有一百名,隻錄取約二十人,遠比文科要少,文科一科能錄取兩百多名。有時不到三年會加科,或有皇帝恩科賜進士出身的,人數比這還要多。
一百名考生在校場列隊時,皇甫元均、柳非青就看到了書穎。像電視劇中穿個男裝就認不出在現實中是不存在的,他們都一眼認出了書穎。
眾多考生先考箭術中的平射,在選弓時,柳非青和皇甫元均都到了她身邊。
皇甫元均心情激動,卻一時不敢說話,柳非青心中不虛,就湊上前低語:“大師姐,你怎麼會在這裡?”
書穎揀了一把二石的弓,看了他們一眼,說:“我就玩玩,你們使出全力,我不會讓你們的。”
柳非青問道:“娘娘來考武科難道還要入軍中?”
書穎試了試弓:“我當然沒法進軍中做官,隻不過想會會天下英雄。”
皇甫元均癡看了她一眼,又低下頭:“娘娘來此,皇上允了嗎?”
書穎才抬眼瞄他:“他不允,我能來嗎?皇甫兄專注考試吧,這個更重要。”
皇甫元均覺得她意有所指,心頭不禁一酸:“我……我明白。”
書穎淡淡一笑:“明白就好,我很期待你的表現。”
她說完就拿著弓去準備了。
平射科目考試進行得很快,一共給五支箭,讓射一百步外的靶子,計算總分。有人選兩石的弓,有人選三石的,這個不加分,但是如果靶離得遠仍中,可以加分。
書穎拿著二石的弓射一百一十步外的靶子,這已經是極限了,如果是一百一十步,這個弓力太弱,隻怕不能上靶。
她與另外九名選手一起上場,射邊五箭時,已經大汗淋漓,好在每箭都中靶心,以距離、成績綜合下來,獲得小組第一。
皇甫元均、柳非青不與她同組,他們都是習武壯漢,選了三石的弓,射一百五十步外的靶子,也均得小組第一。
弓箭如果是拋射,可以達到更遠的射程,但是準頭難以把控。古代的弓箭有效射程大約一百米(1步約1.3米),所以他們能射中一百五十步外的靶子中心,已經是當世鳳毛鱗角的神箭手行列了。
下午則比馬射,就是騎馬射靶,也共射五支箭,四人一小組。不但看中靶數,還要看騎馬的速度。
這時書穎見靶的距離約是八十步,就選用了一石半的弓,也因為騎馬射箭的難度比平射要大。
這時趙瑋和部分大臣處理完了朝政,來到校場觀看,除了趙瑋和大臣之外,如趙玨、趙琮這樣的宗室子弟也來湊熱鬨。
校場旌旗招展、熱鬨非凡,因為皇帝和大臣們來了,考生們的士氣大漲。
輪到書穎所在小組出戰時,她騎著自己神駿的小紅馬,模樣馬匹都鶴立雞群。
眾大臣一見,表情怪異,卻又一時沒有當出頭鳥去質問。葉世釗也是在這時候明白當時書穎舉辦個“小武科”的用意——原來是練手呀!
這時候他阻止也來不及了,隻聽鑼鼓一響,沙漏鐘一翻,小組中的四騎飛出,書穎不一時就快了第二名半個馬身。
她不但武藝內功造詣深厚,而常年騎馬南北奔波,與遊牧民族騎馬時間也差不離了。跑到靶附近時,她飛速挽弓瞄準放箭,然後看也沒看加急跑圈,到每一個靶如法炮製,須臾之間就一馬當先跑完全程。
趙瑋遠遠見她瀟灑下馬,顯然心情十分悅愉,他也心安了。
第二天就是考對抗:徒手摔跤、馬槍。
徒手摔跤方式也簡單粗暴,就是混戰,誰能站到最後,誰就贏了。書穎、皇甫元均、柳非青由於前一天的成績亮眼,就成為了餘下考生都防備的對象。
書穎到了場上,發現許多人都在找對手,可是居然沒有人來打她。她看了柳非青一眼,柳非青怕被大師姐第一個淘汰,也使出輕功,飛出老遠。
書穎隻好站在一旁等他們把人打得少一點再說,節約體力。皇甫元均、柳非青也因為一時沒人上前打他而省力了。
等到場上還有二十幾人時,他們是眾考生了的佼佼者,這時發現了問題所在。於是他們商量著結盟,先圍攻看上看弱一點的小白臉“尹舒燁”。
二十幾個人同時朝書穎圍上來,書穎才瞪大了眼睛,叫道:“我媽呀,之前一個也不來跟我打,這時又全來了!”
二十幾個大漢並不識得她是女子,更不知她會是皇後,隻七手八腳朝她抓來。書穎身子一歪,出手點中一人的中府穴,提腿一踢又踢中了一人的手中大穴,然後提氣躍出人群。
她身子在空中如燕子一樣翻轉,落下時手中又連點倒兩人。然後她像泥鰍一樣在人群中穿梭,不一時便有十二人被點中,僵在原地。
皇甫元均和柳非青原來要去幫她,可是見她如此手段,便頓住腳步。
然後不到半盞茶功夫,書穎將餘下幾個出眾者徒手點住。
二十幾個考生具像雕塑一樣或站或躺,一動不動,這一手技壓全場,不管是認識她的還是不認識她的,都不能否認她的實力。
趙瑋哈哈一笑,鼓掌叫好:“果然天下英雄莫難擋!”
坐在左側的新任宰相蘇沅問道:“真是英雄出少年,不知這位小英雄姓甚名誰,何方人氏。”
先帝時,為了從後黨中奪權,擴大政事堂人員,才把尚書令的權力下放,吏部的劉尚書就是這樣上位的。又如葉世釗這樣個戶部尚書架空後黨把持的三司使權力,也是這麼回事。
所以本朝官製變動極大,每一個皇帝在位時官製有所不同,加上官、職、差遣都是分開的,官是定待遇的,職是榮譽頭銜,差遣是管的事。
葉世釗現在的職位是一部尚書,但是實際的差遣就是從前的三司使了,因為到後黨徹底退出曆史舞台,趙瑋沒有再任命三司使。
新任宰相蘇沅早年因勸李太後歸政怒過她,又得先帝重用提拔。李太後病重之後,先帝任他為參知政事,他因耿直難得先帝喜歡,加上被劉尚書一黨排擠,被貶去做知州而升用了劉尚書。
此時趙瑋易了後位,劉尚書(加參知政事銜)在朝堂職權過大不利於朝堂穩定,趙瑋就將已過五十歲的蘇沅調回京來升為平章。
去年皇帝重新立後之後幾回宮宴,蘇沅還未進京,他不認識書穎,此時還很高興本朝出現這樣一位少年英雄。
一旁的劉尚書勾了勾嘴角,卻沒有開口,他心底再恨書穎也不會當麵做出難看的事來。
葉世釗知道蘇沅的耿直性子,真怕他攻擊書穎,噴皇帝一臉口水。
葉世釗出列,大禮跪倒在趙瑋跟前:“皇上,臣有罪!”
趙瑋歎道:“國丈先回座吧,等武科考完再說。”
葉世釗眼見皇帝心底敞亮,稍稍安心,才回去坐著。
這時場上隻剩下書穎、柳非青、皇甫元均三人,就算是老情人和同門朋友,也不得不相愛相殺了。
書穎抱胸等他們進攻,皇甫元均和柳非青都知道書穎的恐怖,一時不敢上前。
書穎道:“皇甫兄、師弟,我覺得還是你們分個勝負再跟我打才好。”
柳非青心想,打到這個時候,他是保進前三了,於是說:“皇甫兄,那我們來動一動拳腳?”
皇甫元均便朝他抱拳,不多廢話,一掌朝他擊去。
兩人均有內功基礎,八卦掌、羅漢拳、大小擒拿手在他們使來的效果完全不同。他們一時以快打快,發現快時力量必不足,便蓄足力量擊打,可是蓄力必慢反而陷入危險。
兩人近身扭打百來招後,柳非青不像皇甫元均五歲就習武,所以縱使他得柳墨青悉心開掛栽培,仍然落敗。
若非皇甫元均念他是柳葉派的人,他使出更狠的招式,柳非青徒手與他半不過三十招。
柳非青捧胸起身,朝他拱手:“多謝皇甫兄手下留情。”
皇甫元均回禮:“柳兄承讓了。”
柳非青笑眯眯的,倒不以為意:“我可沒有讓你。這下好了,我不用跟師……師兄打了。”
柳非青雖然想勝皇甫元均,但這時輸了卻發現也有好處,心情好了起來。
在他眼裡,大師姐的功夫比大師兄還恐怖,天下年輕一輩的武者無一是她的對手,跟她打會更被碾壓,姿式更難看。
柳非青退下後,皇甫元均才看向書穎,沒有想到會在這樣的場合當對手,一時五味陳雜,不知說什麼才好。
書穎朝他抱拳:“皇甫兄不必手下留情,儘管拿出你的本事。我不喜歡你讓我。”
皇甫元均道:“我怎讓得起你?”
書穎粲然一笑:“知道就好。”
書穎知道他不敢先動手,便躍起逼去,一爪抓向他胸口。
皇甫元甫就使出小擒拿手應對,書穎手指虛招似要擊他臂上穴道,等他應付時,又以詠春拳法啪啪兩下擊在他胸口。
書穎隻用三成力道,對他這樣的高手來說造不成傷,隻不過她占便宜好看。果然場上的人就算知道她的身份也不禁佩服她一招就占上風。
趙玨看到這一些,心情更為複雜。原來皇甫元均是他在位時的這一科的武狀元。原本裴家像楊、李兩家一樣覆滅後,皇甫元均在武將中得到提拔,就算地位不如文官,卻是深受趙玨寵幸。
雖然不至於像郭子儀一樣立下再造大唐的不世之功,卻也是他那一朝的名將。二十年後滅北朝時,他禦駕親征,皇甫元均就擔當右路軍元帥。
二十幾年後皇甫元均的長子皇甫苒是洛京第一美男子,他和王知敏的長女安寧公主非要嫁他不可,這也正合趙玨之意,於是就給他們指婚了。
未來洛京第一美男子的爹也是美男子,但皇甫元均出身寒門,沒有他兒子那一代出身官宦的貴公子氣質。
書穎哪知道隨便找個情人,居然會撬了男女主角未來的親家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