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敘不是一個人去的,踏進吳家家門的時候,跟著他的,還有一串內閣的官員們。
聲勢浩大,內閣的官員們還都穿著朝服。街上民眾見到多位大官都出現在探花府的門口,都紛紛好奇起來:“這裡住了什麼人,怎麼這麼多大官聚集在門口呢?”
一個知情者回答道:“這裡是吳府,是今年探花買的院子啊!據說他前些天被揍了兩次,可能大官們是來探望他的吧。”
群眾們更加好奇了:“哇!誰敢揍官這麼大膽啊?一次不夠還揍了兩次,難道是有什麼仇人?”
知情者回道:“不清楚,不過我契兄的叔父的女婿的堂弟,認識幾個捕快兄弟,據說已經查得差不多了,是兩批人分批蒙麵揍的。官都敢揍,簡直無法無天,上麵正在徹查這件事呢。”
“原來這樣,怪不得這麼多大官來慰問。”
群眾們都以為這些身穿朝服的官員們是來慰問的,而實際上,秦敘並沒有說來探病,隻是說要去探花府一看。
但吳英祈兩次被狠揍而導致請假的倒黴事,早就傳遍了翰林院上下。一時間翰林院還人人自危,出門都有點怕,結果過去半個多月,依舊無事,被毆打得腿都折了的官員隻有吳英祈一人,他們才鬆一口氣。
當秦敘一說去探花府,能出入內閣的翰林院官員們便自動聯想,讚美聖上乃一代仁君,去探望倒黴被揍臥傷請假的小小新晉官員,實在仁德之至。
翰林院知道緣由這麼一說,一眾內閣官員都以為聖上是去探病的。
連聖上都去探病,他們能不跟著去嘛?以致於,一跟,就跟來了一大串,替秦敘敲門叫應。
而吳府裡,吳老太太聽到動靜,她正煩著呢,罵罵咧咧的親自出來開門,把門開了一小條縫,一瞧見到這麼多穿著朝服的人,她皺在一團的臉凝固住,隨即轉化為笑臉,把大門打開了,殷勤地迎接道:“官老爺們是來探病的?請進請進。”
雖然吳老太太這麼請了,可官員們都一個不動,等秦敘先行。吳老太太看到唯一不穿朝服的秦敘居然被大官們簇擁著,正覺得奇怪,秦敘身邊的大太監直接道明秦敘的身份。
吳老太太馬上就跪了,額頭碰到地麵,跪得低低的,可又喜笑顏開。等太監唱平身,她碎步跟上前來,在前方帶路,想引秦敘直接到吳英祈的住處:“謝謝陛下來探望我兒,他腿被打折了,還下不了床,出來不了。前麵轉右直走就差不多到了。”
可秦敘走得極慢。
每走一步,就環顧細看,細看院子裡的一草一木。他還沒有聽吳老太太的,繞過影壁,沒有右轉,直達廳堂的木門前,駐足在門邊,看了看門上四時花卉的雕紋。看罷,又抬腿進廳,從房上的橫梁,看到廳中茶幾上的木雕擺件。
離得最近的,是一件魚戲蓮葉,魚身圓潤活潑、魚鱗精細,栩栩如生、漆光光滑,仿佛那魚兒是剛從水麵中躍出來似的,在日光之下,泛著水潤的光澤。秦敘往這件魚戲蓮葉走去,細細觀賞了一番。
內閣的臣子們都覺得有些奇怪,聖上什麼精品沒見過,來探花家探病,卻沒有去見探花,反倒在看木雕?
吳老太太就更奇怪了,以為聖上沒聽見她之前的解釋,便問道:“那個,聖上,我兒剛被打折了腿,正在床上休養,下不來床——”
翰林院的韓掌院輕聲提點道:“稍安勿躁,聖上是在關心探花來京城住得方不方便,關心探花住得好不好呢。”
吳老太太一聽,雖然有些奇怪,卻喜滋滋的。
這位官老爺說得對,聖上不但親自來探望,連她兒子的住處環境都要關心!
不然,乾嘛要參觀他們家呢。
而且聖上明明生得英偉,卻特意配合她的步速,走得可慢了,這明擺著就是在照顧她老人家嘛!
仁君!
秦敘由得他們誤會,他放下了這件魚戲蓮葉,又拿起另一件。如此,在細看三件過後,他粗略掃過另外的三件手臂大小的木雕擺件,又走到一件形狀特彆簡單的三叉木前,問道:“這件與其他擺件材質相同,卻看不出寓意,又與其他擺件高矮不一,雕的是什麼?”
跟隨著秦敘的一個老臣子說道:“陛下有所不知,這不是含有寓意的擺件,而是用來刮背按摩的器具,臣家中也有幾件。”
吳老太太也解釋道:“是,這是老身的用來刮背的,用完隨手一丟,就放這了。”她說罷,忽然覺得自己的東西隨手放廳裡不好,趕緊把這私人用品抓在手裡,收入懷中。
而秦敘聞言,瞥了她一眼。
雖然說是老身,可是看起來,卻一點都不老。
隻見她皮膚光滑,雖然來自鄉下,臉上卻和京中貴婦們保養得差不多。
秦敘又看到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