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坊名伶·√(2 / 2)

在南玥打過仗,又聽獄卒談起盧家讚中西北戰事的情形,蕭錦程才知道,當將領有多麼難。

而他的父親,通敵栽贓,又是多麼的可恥。

今日他入獄受罪,也可以想象得出,當年盧瑥安入獄時,麵對全家都是賣國賊的指責,究竟有多難受。

蕭錦程俯首低頭,說道:“你想揍就揍,都是我應得的。”

盧佰業深深地望了他一眼。

蕭錦程又抬頭,問道:“瑥安可還記恨我?”

“不曾。”

蕭錦程竟然有些驚喜。

隻聽見盧佰業又道:“他心中是光複盧家,剿滅孟賊,輔助國君,你算什麼,能遭他記恨?”

蕭錦程愣住。

“好好贖罪,好自為之。”盧佰業說罷,也不看他了,由身後的仆役推著輪椅遠去。

……

牽連者刺配徒刑,主犯卻罪加一等,千刀而死。

死後不得全屍,以曆國公與蕭侯爺為原型,下埋骨灰,塑得石像,跪在盧家將墳前。

為了悼念英勇將士的壯烈犧牲,戎彧甚至起建烈士墓園,與把孟軍一戰死去的將士,都埋在裡麵,由君王親自參拜。

君王裡,還包括了舊帝,戎彧他叔。

雖留了老皇帝一命,但也同樣,老皇帝需得被戎彧按頭參拜烈士英靈。這還不止,戎彧還把老皇帝送去西北邊境,把老皇帝軟禁起來,吃喝用度與軍隊兵卒一樣。

老皇帝一去,就開始心慌了。

奢靡的生活不再,這邊的士兵對他可沒有對新帝忠心,服侍很不到位,還每天都把他提溜去盧家將的衣冠塚前,和賣國罪人們一起認錯。

而他還得日夜提心吊膽,害怕孟**隊衝過邊境,把他誤殺!孟**隊雖然大部隊被趕了出去,可秋冬降臨,他們仍有小部分不斷試探,卻被戎彧留下的戰車擋在外麵。

老皇帝被抓著上崗哨旁觀,這才深刻地體會到,他削了的軍餉,究竟影響有多大!

老皇帝的小公主也自願跟到西北來,遠離京城,照顧老皇帝。而這位曆妃生下的小公主,雖沒被黥麵刺配,本不用乾活,可她願意捐出銀子布匹,甚至帶領侍女們織衣編籮,為建設邊防出一分力。

白皙滑嫩的雙手漸漸變得粗糙,小公主的臉龐也染上了風沙,老皇帝看不過眼,說道:“你回京去,何必陪著我在這熬苦呢。”

小公主仰麵道:“爹,我不是為了你熬苦。而是,我身為皇族,更應該為自己和長輩的錯誤負責。爹爹和外公都做了錯事,大家都在彌補,新帝堂兄在京城收拾爹爹你的爛攤子,我怎麼能置身事外呢?”

老皇帝聽了,歎了一聲,驟覺十分沒臉。遂和他的小公主一起,學習編織籮筐來。

……

西南邊境,也是這般勤快氣象!

營樓裡,營妓們總算不用接待兵卒了,李繡兒他們變為給修路搭橋的兵卒們做飯洗衣,勤快做工能減刑!將來還能換銀子養老,不怕老了年老色衰要被嫌棄於是連營妓都當不成,就沒飯吃了。日子漸漸變得充實了起來。

李繡兒練了好一段日子的棍法,力氣最大,做工最易,還不容易累,還參與了推車搬石磚鋪路!

看著鋪好的青石磚路,以後可以和彆人說,鋪路她也有份出力了!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她十分感激當初讓她鍛煉棍棒的盧家哥兒。不過盧家哥兒都要和聖上大婚了,以後肯定見不到。不過君後的風姿,已經深深刻進她的腦海之中。

而此時此刻,被李繡兒回憶著的盧瑥安,已經嫁入皇宮,在坐在了喜床之上。

戎彧紫色的眼眸深深地凝視著他,深情款款,含情脈脈,把盧瑥安都看得有點羞意,舉頭親上。

“等會兒。”戎彧從枕邊取出當日定情的同心發,在盧瑥安的注視之下,把同心結重新綁上。戎彧又道:“此後你我夫夫二人,生生世世綁在一起,永不分離。”

盧瑥安點頭道:“好。”

戎彧把同心結放回錦囊裡,為盧瑥安耐心地除去鳳冠,輕柔地撫摸著盧瑥安當日割剩的那束斷發,親了上去。灼熱的呼吸打在斷發上,盧瑥安覺得頭皮有些癢。

戎彧又道:“我知道你很想鏟平孟國,讓隱患永除,但,目前不行。”

盧瑥安點頭:“我知道,目前還不行,要休養生息,儲備糧草。”

戎彧又親了親盧瑥安的斷發,說道:“待到糧草儲備好,你獻計的奶酪和肉乾都準備妥當,就派人揮軍北上,把孟國鏟平!孟國旁邊還有諸多馬族,與孟國狼狽為奸,構成威脅。屆時,我們遷都西北,留下組訓,天子守國門,那他們就必然得鞏固邊防,不會再發生諸如削軍餉的事。”

“但,這會不會很危險?”

“連王城都守不住,何談守住江山?”戎彧正氣淩然:“當然,在這之前,我們得生下我們的千秋萬代。”

盧瑥安“嘖”了一聲。

遂,生。

在戎彧的努力耕耘與盧瑥安的配合之下,千秋萬代得以延續。

有戎彧在,軍權高度統一,名將一個個冒出,在盧瑥安懷孕的時候,米小晴甚至成為一代女將,穿過重重沙漠,帶兵攻打孟國!

盧瑥安十分旺夫,福氣深厚,戎彧的江山擴張而且穩固,他們安穩地過完了這輩子。

和戎彧相伴老去,一覺醒來,微風吹過,盧瑥安突然發現,頭頂有點涼。

伸手一摸,竟然摸到了頭頂的皮膚!

沒有頭發!

就是和戎彧一起老去的那輩子,他也沒有禿頂。

抬手一看,他的手雖然有些黃瘦,卻是年輕的,沒有皺紋。

年紀輕輕就禿頂,真是非常慘烈了,盧瑥安哀傷地想到。

這副身體似乎異常地虛弱無力,盧瑥安艱難地爬起床來,查看房間裡的一切。

這是中西合璧的房間,橫梁華棟,裝飾比他皇宮裡的也不差,看得出原主人十分富有。而房內竟然還有玻璃鏡子,望遠鏡等物。

找到鏡子照了照,盧瑥安發現,他隻是剃了頭,後麵的長發紮起一條長長的辮子,並沒有頭禿。

房門突然打開。

一個同樣頭禿,不是,同樣紮起辮子的高大男人,穿著一身錦袍,開了房門來,把一小包黃紙包裹著的東西扔到桌上,問道:“醒了麼?想通了麼?很想舔?殺了你表兄,你要的東西,言先生每天都能給你。”

一段記憶紛呈而來,盧瑥安腦子一暈,竟然伸手出去,想抓住那黃紙,直接吞掉。盧瑥安用指甲掐住掌心,靠在窗欞上,穩住身形,高喊著叫外麵的人道:“來人啊!抓住他!”

這個高大男人,是這具身體前相好手下的一個打手,一個低價買麻粉再高價賣出賺利的販`毒者。

原身本來考了功名,在眾秀才當中頗有才名,卻讓那位身為皇商的言先生言稻給害了。言稻給原身的酒水中下了一種叫麻粉的東西,原身吸`食上`癮,竟像中了毒一般,對言稻言聽計從。

剛開始的時候,三天不食都沒事,後來一天不食,就痛苦得不行,仿佛有針紮全身,又像是被千刀萬剮,一會兒又像被萬蟲啃咬。可在吃了之後,原身就會好幾天都睡不著,整個人興奮莫名,什麼痛覺都沒有了,渾身都是氣力。

從未試過這種感覺的原身,竟然推薦友人去試吃。

友人都是秀才舉人,詩人畫家,吃了之後,一時感覺新奇,竟又推薦親朋去試吃。

如此折騰,就短短一個月時間,原身的身體迅速消瘦下去,圓潤的臉頰變得沒有肉,凹陷了下去,頭發也變得枯黃而稀疏。

待原身驚覺自己受害了的時候,全城吸了麻粉的人,包括他推薦的友人,親戚,路過的百姓,竟然都像他一般,到處吞雲吐霧,甚至連小孩都試著吸上幾口。整座廣城猶如喪屍之城,個個麵無人色。

在盧瑥安看這些可怕的記憶之時,原身飄現而出,他已經消瘦得不成人樣,原身捂住臉,說道:“對不起,把你拖進我這副身體裡來受罪。你替我死掉,我不想再受控製,把刀插`入我表兄身上了。”

他的表兄,正是從京城而來的禁麻總督,秦譽。

秦譽被原身刺殺之後,廣城禁麻事業一度崩潰,而言韜的麻粉生意,從廣城做了開去,附近幾個城鎮都成了如同喪屍般的城池。

盧瑥安這輩子,竟穿進了他本來世界的曆史裡。

而在曆史上,在秦譽身死之後,與他誌同道合的在朝官員,繼續進行禁麻行動,一度成功遏製麻粉。可接下來,外國列強以先進的熱`兵器大舉入侵,成功攻占京師,命令皇帝斬殺所有禁麻官員,開放通商口,取消對他們的貨物管製,不然就把皇帝殺了。自此,麻粉大量流入,開始變得泛濫,毒害了好幾代人。

後來外**隊聞風而來,朝代覆滅,國已不存。

痛苦百年,才有有識之士,把外國列強成功趕了出去。

係統道:【這個世界任務非常簡單!一,不要親手害死原身表哥,二,受不了直接死掉就可以啦!但要記得,千萬不可以食用麻粉!吸也不行,更不可以接觸,麻粉威力強大,會對萌萌的我有損害噠!】

盧瑥安問係統道:“要是我能改變曆史,那,我的祖國,也會跟著改變曆史嗎?”

係統回道:“事情已經發生了,你不能改變你原世界的軌跡,但你可以改變平行世界。”

就是平行世界,能為之出一分力,也好。

盧瑥安抬頭詢問原身道:“死有重於泰山,亦有輕如鴻毛,你要哪一種死法?”

原身愣了愣,放下捂住臉的手,茫然地問道:“我都這樣了,還能,重於泰山嗎?”

作者有話要說:架空晚清!這個故事會比較短~

盧瑥安:頭發漸漸消失.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