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氏險些吐了,原本還欲發作的,然而整個人卻差點兒被生生憋死了,正欲捂著鼻子作罷,一抬眼,卻眼見自己的兒子亦是煞白著一張臉,立馬朝著那衛臻母女跑了過去,呂氏的怒火便又要蹭蹭蹭地開始往外冒了,隻上前將那陳閏土拖著往外走,邊走便咬牙道:“好你個吃裡扒外的兔崽子,你是翅膀硬了罷,跟你那倒黴樣催的老子一個衰樣,胳膊肘儘知道往外拐,今兒個我特意當著你的麵便是要讓你好生瞧瞧,往後最好少跟這家子人來往,倘若下回再見你偷摸過來尋這個小賤蹄子,看我不剁碎了她!”
呂氏毒辣凶狠的威脅道。
陳閏土聽了雙目赤紅了,不多時,隻猶如猛獸似的“啊”的嚎叫一聲,直接一個大力從呂氏手中掙脫出來,然後,發了狂似的直接用腦袋猛地頂了呂氏的肚子一下,將呂氏頂得一把跌坐在地,陳潤土這才紅著眼返回了屋子裡,沒過多久,隻將那隻死翹翹的兔子抱了出來,摟在胸口發狂似的跑遠了。
那一頂,力道不輕,就連粗壯結實的呂氏跌坐在了地上,都有好半晌未曾緩過神來。
自那次以後,陳閏土便鮮少出現在衛臻跟前了。
衛臻那日腳雖摔傷了,好在未曾傷到骨頭。
以前腳瘸了,不知道是最開始直接摔瘸了,還是後頭讓呂氏那一腳給直接碾壓瘸的。
橫豎,在這莊子裡,是無法安心養傷的,那日所發生的那一遭,也不過是小兒科罷了,從前,日日皆要上演一遭的,呂氏針對她們,羞辱她們,作踐她們,衛臻隻以為呂氏本性如此,是她心思毒辣,欺軟怕硬,後來,衛臻才知,呂氏沒那麼大的膽子,即便她再如何作死,也當真不敢害了府裡的主子們的性命。
好歹衛臻是衛家的血脈。
雖說如今是被打發到了莊子裡,可說不定會有回去的那一日呢?如今這世道,蹩腳三還有踩了狗屎運一飛登天的時候,哪裡就曉得這阮氏母女將來不會複寵,繼而一飛登天了?
她頂多隻敢在吃穿用度上怠慢及苛待她們罷了。
如果沒有府中某些人的授意的話。
而害人這事兒,一旦開始,便沒有回旋的餘地,衛臻清楚的知曉這一道理。
又在炕上一連著休養了好幾日,慢慢的,衛臻已經可以開始下地了。
但凡隻要可以不用在炕上躺著,衛臻絕對不願多躺一刻,而大炕未燒熱,屋子裡空蕩蕩的,涼颼颼的,儘管,阮氏將她所有的厚衣裳全部搭在了被子上,甚至為了討要幾斤過冬的棉花,將打小戴在身上的那塊不值錢卻十足珍貴的玉佩給送了人去,母女倆這才磕磕碰碰的熬過了這場冬雪。
好在,到了這日天氣總算是放晴了。
衛臻費力的揭開了身上的厚厚一層棉被衣裳,瘸著腳笨手笨腳的穿衣裳下炕,重新醒來的這些日子,她便一直躺著未曾下過炕,阮氏在外頭受累,不忘將茶溫了擱在衛臻觸手可及的地方,而每隔半個時辰到一個時辰便匆匆趕回來抱著衛臻去如廁,一連著在屋子憋了小十日,她當真憋壞了。
下了炕後,衛臻瘸腿走到桌子前,直接拎起茶壺咕嚕咕嚕一連著喝了幾口涼水,少頃便將茶壺裡剩餘的涼水全都倒乾淨了,末了,又將火盆裡那隻小銅壺整個拎了起來,將裡頭的溫水倒進原先那個小茶壺裡,然後,將茶壺抱在懷裡,一瘸一拐的來到門前,由裡到外將門拉開了。
溫暖和煦的眼光筆直朝著衛臻射來。
有好長好長一段時間,衛臻緊緊閉著眼睛,太陽的光線太強,刺得她壓根睜不開眼。
她好像已經有大半輩子沒有見過陽光了。
太陽,真暖和。
陽光,真好看。
衛臻定定的立在門口,睜開眼睛,目光一寸一寸遊移著,打量著莊子裡的景色,打量著泛濫的天空,打量著這個嶄新的世界。
呆呆的不知看了多久,恰逢從院子外頭路過的薛嬸子瞧見衛臻下床出來了,薛嬸子有些詫異,四下打量片刻,見周遭無人,立馬朝著衛臻走了來,一臉關心的過來詢問她的身子狀況,見她懷裡抱著個茶壺,隻有些詫異的詢問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