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子殿下?
冬兒看清了來人的臉後,頓時瞪圓了雙目,嚇得連連後退。
待緩過神來後,冬兒立馬朝著對方行了個禮,道:“拜```拜見太子殿下,殿下千歲!”
對方乃一朝儲君,未來天子,縱使氣質溫和,到底渾身上下有股睥睨天下之勢。
冬兒不過一低門庶女侍女,冷不丁對上了太子的眼,還與之四目相對,已是犯了忌諱。
冬兒自然惶恐不已。
況且,這太子殿下乃是冬兒的救命恩人。
當日她落水,便是太子殿下派人將她救上岸並安置的。
不過,救命恩人是救命恩人,心中感激是心中感激,這些都無法與主子相提並論。
要知道,這太子殿下可是向陛下求娶過主子的,而如今,主子賜婚給了二殿下,二殿下又是太子兄長。
這亂糟糟的關係,若再次糾纏不清,害的是哪個,自然不言而喻。
如今,主子便是冬兒手心裡的寶,但凡出府,她是恨不得將主子牢牢拽在手心裡,緊緊含在嘴裡,生怕被人瞧見了給惦記去。
出府時,冬兒是向映虹姐姐下過軍令狀的。
思及至此,一番天人交戰後,冬兒立馬咬了咬牙,隻鼓起了勇氣向太子伸出了兩隻手,道:“殿下,此乃奴婢主子之物,煩請殿下歸還!”
冬兒冒死向太子討要衛臻的繡花鞋。
鞋子可是女子的私密之物。
這鞋如是落入了太子之手,今日這私密之事若是讓他人撞見了去,便是主子跳進黃河怕也洗不清了。
要知道,大俞禮教森嚴,名節有時往往比性命還重要啊!
當初衛臻落水,被人所救,說來救人一命,乃雅事一樁,可今兒個這```這事若要細算起來,十足十的算是私會,放到小門小戶,放在她們老家,可是要浸豬籠的。
冬兒越想越害怕,越想,臉越白。
跪在地上的身子,忍不住瑟瑟發抖了起來。
不想,太子隻微微垂眼,淡淡的掃了冬兒一眼,隨即,一聲不吭的將目光抬起,落到了手中的繡花鞋上。
是一隻玉色淺底麵料的繡花鞋,上頭繡著清淡雅致的玉蘭花,鞋子靜靜的躺在了他的手心上,甚至還沒有他的手掌大,三寸金蓮,不過如此。
這隻鞋置於元翎掌心,像是小船似的,隻覺得在一蕩一蕩著。
元翎看著看著,忽而將雙眼一眯,隨即嗖地一下將那隻鞋子緊握在手中,眼睛壓根沒有往冬兒神色瞥過半眼,直接越過了冬兒,緩緩朝著她身後一步一步走了去。
遠處,衛臻單腳著地,失去了一隻腳的支撐,她的身子頓時搖搖晃晃,無力支撐,四下探尋一番後,衛臻隻雙手撩起裙擺,單腳一蹦一蹦的緩緩跳到了一口缺了一口的水缸旁,微微扶著,待扶穩了後,衛臻這才聽到遠處的動靜,霎時飛快將臉轉了過去——
便立馬對上了太子元翎的那張微繃的臉。
隻見太子一手握著她的繡花鞋,一手背在了身後,正步步朝著她的這個方向走來。
太子一貫溫和,衛臻曾同他同床共枕六年,對他不說多麼了解,但對他的神情、臉色看多了,總歸是能看懂幾分。
他對人多為和顏悅色,並非暴斂殘暴之人,多數情況下,隻要沒有惹到他時,他多為溫潤有禮,甚至臉上時常帶著一二分淡淡的笑意。
可但凡隻要有人惹到他了,那麼,他的神色便會一點一點變得清冷低沉,尤其,惹到他的那個人是衛臻的話,他的情緒變得尤快,尤如天氣似的,上一刻還是陽光和煦,下一刻便變得陰雨連連。
而眼下,太子的臉色,是陰雨席卷而來的前奏。
衛臻為太子突然的冒出,感到驚訝萬分。
目光一落,落到了他的手中,為他手中握著的那隻繡花鞋感到一絲慌亂與煩愁。
為他臉上那抹看不懂的陰沉與清冷之色,感到莫名其妙與忌憚不已。
這太子怎會出現在此?
他這是要作甚?
所以,今日邀請她來的,並非未來的太子妃寧芃芃,而是——
果然如她所料,又是有人在故弄玄虛,哄騙她的?
往這園子裡一走,衛臻便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兒,她預想到了種種可能,卻萬萬沒有料到,竟是太子設的局。
他將她哄騙至此,究竟意欲為何?
見到太子的那一刻,衛臻心中一時百轉千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