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正是要緊之際。
大婚將至,這個月連續三場婚事,全是皇室婚事,在整個京城備受關注,若是在這檔口出了什麼岔子,無論是對衛臻,還是對衛家,都定然是滅頂之災。
要知道,三月前,方修遠抗旨一事,至今都尚且未曾全然平息。
若衛臻在婚事前,惹出了什麼亂子,這陣仗定然是會禍及二殿下,禍及太子,甚至禍及整個皇家顏麵,更甚者,牽扯整個朝堂。
衛臻是瘋了蠢了不成,敢在這檔口惹事?
自打婚事落定後,除了那日被方靜姝請出去過一回,整整三個月,她未出過家門半步,今日不過是風俗禮教使然,成婚前來祠廟祈福,沐浴心靈,婚後來祈福還願,皆是約定俗成的習慣風俗罷了,若非如此,衛臻定然會安安生生在府裡待到上花轎的那一刻的。
若非,寧芃芃以那日落水一事邀約,她不知對方究竟在打什麼主意,豈會貿然過來!
所以,太子今日將她引誘至此,究竟是要作甚?
他一副來勢洶洶、還隱隱有種要過來當庭對質的架勢,究竟是為何意?
她這輩子對他已是一避再避,壓根沒有再惹到他了,這輩子,她甚至與他壓根沒有幾回交集,衛臻實在是猜不透看不透。
衛臻猜不透,猜不透他當初緣何會向陛下求娶於她,猜不透這會兒他怒意何來,更加猜不透他此番究竟是要作甚?
唯一能猜測到的可能便是:二殿下。
二人孤男寡女,他私會於她,定然不會有任何好事發生。
幾乎可以說的是,當太子露麵的那一刻,衛臻的心已是一沉再沉。
這一刻,他若誣陷或是加害於她,衛臻幾乎沒有還手的餘地。
他們二人幾乎沒有任何聯係,可今日,打從太子在光明殿露麵的那一刻起,他的神色便一直複雜難辨,若要害她,衛臻唯一能夠想到的可能,便是因著二殿下的緣故。
毋庸置疑,太子與二殿下乃一對死敵,若想要達到羞辱二殿下目的,沒有比羞辱衛臻更狠絕的方式了。
隻```隻在衛臻印象中,太子似乎又並非如此陰險惡毒之人。
一時,不過短短眨眼之間,各種心思已在衛臻腦中上演過無數回。
直到,太子殿下走到了衛臻跟前,緩緩停了下來。
衛臻扶著破角的水缸,下意識地,不漏痕跡的往後挪了又挪,直到挪到無處可挪之際,隔著一個水缸的距離,衛臻終於微微抿著嘴,朝著對方直直看了去——
這一抬眼,不可避免的,對上了對方那雙清冷又威嚴的目光。
太子的氣質偏儒雅清逸,生了一雙狹長的丹鳳眼,看人的時候,笑時便覺得在深笑,不笑時,便也覺得在淡淡淺笑,故而令人如沐春風,覺得他溫潤溫和,氣質如玉。
前世,衛臻不比的癡戀太子,不僅僅是因為他是衛綰的愛慕之人,也並非他是這天下未來之主,更因為,太子是前世衛臻所見到過的最令她驚豔恍惚之人。
衛臻生的貌美,便也無比喜愛絕美之人,之事,之物,上輩子她見人不多,所見男子,亦是一個比一個遜色,唯獨,見到太子第一眼時,便覺得,合該這般姿色容顏這般氣度身韻才配的上自己這張絕世容顏。
她喜歡太子的薄唇,喜歡他高高的鼻梁,更喜歡他那雙狹長又深邃清冷的眼,上輩子,她所有的喜悅,瘋癲,與傷心難過,全是被這雙眼牽動著左右著。
包括,眼下,這雙眼中的淡漠與清冷。
這是這輩子衛臻,第一次與這雙目光直截了當又堂而皇之的對視。
這一眼看去,隻覺得,百轉千回,如夢似夢。
上一世的種種畫麵一幀一幀在衛臻腦海中不斷閃現,與這輩子的各類真實、平靜、溫馨、自在的畫麵不斷交替著,拉扯著,兩世種種融合在了一起,交融在了一起,一時,是歡聲笑語,一時又成了痛苦難耐,一時溫和恬靜,一時又是瘋癲張狂,兩種極致相反,極致痛與樂不斷交融碰撞,令衛臻分辨不出如今究竟是身處前世,還是今生。
隻覺得腦海中的畫麵越閃越快。
不斷拉扯拉鋸著,彷佛要將她的頭都扯斷了。
太陽穴突突突的跳得厲害。
腦海開始發脹發痛。
衛臻定定的看著太子,雙眼一點一點脹紅了。
良久,她隻用力的攥緊了手中得水缸邊角,嗖地一下將目光收了回來,將臉轉了過來,隻死死握著,扶緊了水缸邊沿。
有那麼一瞬間,她頭疼欲裂,整個腦子儼然快要炸開了。
直到不知過了多久,衛臻死死咬著唇,直到唇角一陣腥甜,她終於緩緩回過神來——
“拜見```太子殿下,殿下千歲!”
衛臻不知對方出現在此究竟何意,不想與對方撕破臉皮。
隻佯裝平靜淡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