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酒師噗嗤又笑了,正想繼續搭話,視線突然掃見什麼,尷尬的咳了聲。
“這麼快換班了?”
既然是橙汁,因為口乾舌燥,謝寧灌進了半杯,還沒喝完,手裡的酒杯就被人奪走了。
孟期久拿到鼻子下聞了聞,森然的臉色稍稍好轉。
“他喝彆的了麼?”
“…沒。”調酒師咋舌,不可思議地在兩人身上打轉:“你們還真是朋友啊!”
回想起方才謝寧的話,他成功誤會:“還他媽是男朋友?!我艸!”
孟期久以為他抽風:“瞎說什麼?”
“他說的啊,你是他男朋友,可以啊期久,難怪老板約你你都不賣身!”
說著話,調酒師有些遺憾地看向謝寧,好不容易碰上個感興趣的,結果還招不起。
“這種寶貝還不好好藏著,敢讓他來這,還喝蒙了。”他誇張地四下示意:“你看看多少人盯著呢,要不是我是正經調酒師,剛才都放…”
孟期久冷冷橫過眼:“你要是放了東西,我就給你灌十倍,扒光了扔到後巷。”
“…我真沒放!你聽聽你說的是人話麼!”
酒吧燈光陰暗而繚亂,混雜著朦朧的煙霧,很難細致分出一個人的五官。
謝寧不滿轉頭,視線裡出現帽子的輪廓後,他就一直傻在原處發愣。
孟期久找來酒保,正在追問謝寧到店後的情況,身形忽地僵硬。
謝寧跳下高腳凳,從後抱住了他。
調酒師見狀,酸的擠眉弄眼。
“…幫我請假。”孟期久表情複雜,回身扶住謝寧的肩膀說:“謝寧,你醉了,先跟我去外麵。”
謝寧聽不清,他半仰起頭,有些困惑地盯著孟期久瞧。
距離很近,認識這麼久,頭一次離得這麼近。
孟期久做了個深呼吸,兩隻手像是脫離了關節,不知道該往哪裡放。
這時,去廁所的曲翔路過,訝然道:“謝寧?”
孟期久倏地轉過頭,發現對方就是個普通大學生後,放心問:“你是他朋友?”
曲翔點頭:“室友,我們一起來的,你…?”
“我是他鄰居,他喝醉了,我先送他回去。”怕他不信,孟期久從口袋裡拿出身份證:“沒騙你,這個壓你,等明天讓謝寧還我。”
曲翔接過身份證和眼前的人對比。
“沒關係,你送他回去吧。”
遞回身份證,曲翔掃過麵頰緋紅,神誌不清的謝寧,意味不明的笑笑。
“我知道你,小酒窩,放心吧,我去和朋友解釋。”
對方這麼沒有警惕心實屬意料之外,不過孟期久沒時間多想,當務之急,是先把謝寧帶出去。
酒吧門口處流連著一群或抽煙或透風的青年男女,將人扶到安靜的角落,孟期久問:“你手機呢?”
謝寧坐在長凳上,迷茫看著他。
“…”
孟期久有謝老爹的電話號碼,他知道謝老爹最近不在a市,謝寧這個狀態,告訴他也無濟於事,隻會平添擔憂。
“你帶鑰匙了嗎?我送你回家。”
一陣伴隨著嘔吐感的眩暈,謝寧雙臂撐著大腿,痛苦的俯身扶住額頭。
孟期久心裡一緊,憂心忡忡地半跪下身。
“不舒服?”他懊惱四望,出來時忘記拿水了。
他拿出手機,想讓人送來一瓶:“沒事,想吐就吐,彆忍著,等下我…”
剩下的話沒完,謝寧遲鈍抬頭,就這眼下姿勢環住了他的脖子。
“…段綾,你彆晃了!”
又是一陣難受反應,他垂下沉重的腦袋,搭在孟期久肩膀上。
“晃得我頭好暈…”
孟期久宛若一尊半跪在地的石膏,從頭到腳冰冷而僵硬。
半晌之後,他艱澀道:“…我不是段綾。”
“那你是誰?”謝寧傻笑,撒嬌似的蹭了蹭臉:“段綾,你變回以前吧…你現在確實人設崩了…”
孟期久輕聲重複:“我不是他。”
他試圖將謝寧扶起來,可剛有動作,環住他的手驀地緊了緊。
“彆動,就一會兒。”謝寧闔上眼睛呢喃:“段綾,我好累…”
“為什麼累?”
“因為你…因為你跑的太快…都不等我。”
孟期久垂下眼:“我一直在等你。”
“騙人,你沒等。”
“我不是段綾。”壓住沸騰起伏的情緒,孟期久柔聲說:“累了的話,我送你回家。”
“…嗯?”
這次謝寧總算聽清楚了一點,掛在他身上的兩條手臂一鬆,掙紮著想退開。
因為這一個動作,一動不動的突然有了動作。
身體被反抱住,緊到謝寧有些疼,他微微睜開眼睛,視野裡依舊一片朦朧。
室外沒有亂七八糟的味道,空氣很新鮮,麻醉的嗅覺沒有段綾的味道,反而有一抹淡淡的,鑽石糖的味道。
很熟悉。
謝寧糯糯問:“你是誰…?”
他記得段綾不愛吃甜食,從來沒見他吃過鑽石糖,就算桌上放了一大堆。
“孟期久。”
“…孟期久。”他若有所思地呢喃,眼眶漸漸染紅,盈出一汪水光:“我想起來了,我在等他。”
孟期久一頓,喉嚨發緊,聲音裡浮出一抹微不可查的希冀。
“為什麼等他?”
“因為…要道歉…”
謝寧放下手臂,水珠順著臉頰滾落。
“對不起。”
......
段家晚宴,富麗堂皇的大廳內觥籌交錯。
今天的宴會很重要,持續到這個時間還沒落幕,是因為段天成身體不適,遲遲沒有露麵,最重要的事情至今沒有宣布。
臥室裡,查看過段天成的情況,莊聽瀾點頭,示意可以準備露麵了。
聞言,段綾最先離開臥室,臥室裡忙碌準備起來,莊聽瀾隨後走出,公事公辦地和段綾詳細說明情況。
朝樓下的大廳望了眼,他問:“謝寧沒來?”
段綾轉向他,眼底揉雜著警覺和警告。
莊聽瀾扶了下眼鏡:“如果他需要心理疏導,讓他來找我,你來也行。”
段綾緊縮起眉目,正想說話,手機傳來一陣震動。
謝寧的名字亮在屏幕,段綾表情緩和少許,邊朝樓梯走,邊接通了電話。
“喂。”孟期久說:“藍河,來接人。”
腳步驟停,握著手機的手指倏地收緊。
電話那頭,孟期久語氣平靜:“半個小時,你不來,我就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