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022(2 / 2)

禍水 蜀七 21021 字 8個月前

以前秦邢是不會過問這些事的,秦邢隻看結果,不會去看過程。

隻要結果是好的,根本不會管自己跟誰合作,本來這一次秦越也隻是像往常一樣彙報一聲。

實際上業務已經交給百運在做了。

他根本沒有料到秦邢會拒絕他的提議。

秦越的臉一陣紅一陣白。

然而車還在繼續行駛。

秦邢說:“阿越,我記得你跟蘇時清的關係很好?”

秦越艱難地說:“我們是不錯的朋友。”

秦邢:“那你能確定蘇元也是個不錯的合作夥伴嗎?百運成立至今手裡做過哪些項目,這些項目成功的幾率是多少,和同行相比,他們的優勢在哪兒?你那裡有數據表嗎?”

“把數據表給我看。”秦邢說。

秦越的話像是從齒縫間擠出來的一樣:“數據表在公司,我沒有帶在身上。”

秦邢看著秦越的目光像是看不聽話的小孩:“基礎數據你總該記得,你說給我聽。”

秦越報了一串數據。

沈臻越聽越不對勁,這不是去年躋身五百強的一家網絡信息公司的數據嗎?

“阿越。”秦邢的笑容忽然收斂了。

在沈臻的記憶中,秦邢的臉上總是掛著笑容,慈愛的,溫柔的,但從沒有像現在一樣,他就像一隻快要發怒的雄獅,沉默是他爆發前的緩衝。

麵無表情的秦邢讓人恐懼。

秦越低聲說:“舅舅。”

秦邢的語氣冷漠起來:“你是不是覺得我隻有你這一個接班人?你是不是覺得沒人接班我就什麼都做不了?”

秦越急忙抬頭說:“舅舅,我從來沒有過這個意思。”

“小臻。”秦邢忽然對沈臻說,“剛剛阿越說的那串數據,你知道是哪家公司的嗎?”

沈臻硬著頭皮說:“是去年躋身五百強的輝河信息公司。”

秦邢衝秦越說:“小臻都記得,你為什麼以為我會記不得?”

“阿越,你是不是覺得舅舅年紀大了,記性差了?”

這話說得太嚴重,秦越駭然搖頭:“不、舅舅、是我記錯了,是我把數據記混了。”

“你私底下怎麼樣,舅舅從來不在意。”秦邢冷笑,“因為我能給到你手上的東西,也能重新收回來,今天你為了蘇家來騙我,明天呢?”

秦越:“舅舅,我沒想騙您,我是真的記錯了,小臻,你幫我說句話啊。”

沈臻坐在一旁,冷眼看著秦越,忽然笑著對秦邢說:“舅舅,彆跟他生氣,不值得,我覺得二哥這段時間穩重多了,而且二哥在家裡待得時間也夠長。”

二哥指得是秦理,自從上次的事情之後,秦理就一直待在家裡。

秦邢的麵部表情緩和了一些,口吻不鹹不淡地說:“既然這樣,阿越你這次回來以後先在家裡休息一段時間吧,T市的事讓阿理去,雖然臨陣換將不太好,不過你也沒去多久,還不算重要。”

秦越抬起頭,他的雙眼都紅了。

他看看秦邢,又看看沈臻。

不過秦越也知道,舅舅從來不會推翻他自己說的話,從來都是說什麼就是什麼,現在他為自己辯解是沒有意義的,於是秦越隻能安靜地坐在那,什麼也不能說。

說了,他隻會更倒黴。

還在家裡的秦理不知道,好處從天而降,忽然砸到了他的頭上。

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

一直到公司大樓樓下,車內都再沒有說話的聲音,沈臻靠在車墊上,隻覺得神清氣爽,他以為他對秦越沒什麼感情了,然而看著秦越吃癟,他的心情還是很爽。

爽翻了。

如果幸災樂禍是壞人作風的話,沈臻希望自己能一直當個壞人。

隻要每天都有這樣高興的事讓他看。

上公司大樓時,秦越習慣性地走在秦邢的左手邊,那是接班人的位子,是順位第二位,秦越一直都習慣站在那位位子。

來公司的路上秦越已經穩住了心態。

他知道,現在自己說什麼都是錯的,隻能先穩住,才徐徐圖之。

舅舅培養了他的這麼多年,不可能說放棄就放棄,最多隻是嚇嚇他而已。

就在秦越思考的時候,秦邢忽然頭也不回地說:“小臻,到我身邊來。”

沈臻走到秦邢的右手邊。

秦邢說:“走另一邊。”

沈臻看向秦越,秦越也看著沈臻。

沈臻沒有退卻,也沒有說話,而是走到了秦邢的左手邊。

秦越隻能走到右手邊。

沈臻走過去的那一瞬間,他忽然覺得有種奇特的感覺,好像現在他比秦越的地位還要高。

他才是那個被秦邢認真培養的人。

但這種感覺一瞬而逝,沈臻知道,秦邢不會這麼輕易放棄秦越。

除非秦越做出觸探到秦邢底線的事。

馬助理就等在開會那一層樓的樓梯間,看到秦邢過來的時候連忙迎上來:“都到了,全都在裡麵坐著。”

沒人遲到。

會議室裡已經坐滿了人,秦邢脫掉外套,順手就交給了馬助理,馬助理態度很好的對沈臻和秦越說:“公司裡氣溫比較高,你們把外套給我吧。”

沈臻也脫下外套,遞給馬助理:“謝謝馬哥。”

秦越遞過去的時候也道了聲謝。

馬助理笑著說:“快進去吧。”

沈臻進到會議室裡麵,他坐在角落裡,記錄著這場會議。

不少人都注意到了這個跟在秦邢身後進來的年輕人,他甚至取代了秦越站在秦邢身邊的位子,這一點讓所有人都不能忽視沈臻。

開完會之後,秦邢是第一個離開會議室的,沈臻當然也跟著出去。

秦越倒是沒有動,往常秦邢離開之後,這裡就是秦越的主場。

所有人都知道秦越是秦氏的下一任家主,他們自然願意抓住所有的機會巴結秦越。

然而剛剛沈臻還是吸引了一大部分的注意力。

有人問秦越:“那個年輕人是?”

秦越:“他叫沈臻,是沈家的孩子,從小跟我一起長大。”

“我看秦爺對他挺好的,剛剛進來的時候嚇我一跳,還以為你被取代了。”有人打趣道。

秦越的表情複雜,讓人難以捉摸,過了幾秒才微笑道:“舅舅也是最近才對他這樣的。”

那人來了興趣,他問:“難道是沈家有什麼動作?”

秦越說:“那我就不能說了。”

這些人回去之後會立刻關心這件事,他們為了拍秦邢的馬屁,一定會伸手給予沈家幫助。

既然舅舅對自己幫蘇家這麼生氣,換成沈家一定不會好多少。

秦越知道自己現在的想法很危險。

可是他不能卻不能抑製自己的惡意。

他不是想讓阿臻倒黴,他隻是希望舅舅不要厚此薄彼。

相信就算阿臻知道了,也不會怪他。

秦越也知道,無論自己做什麼,阿臻都會站在自己這一邊,就算他會生氣,最後也會像以前以往,一如既往地站在自己身邊,支持自己。

但是秦越沒想到,沈臻為什麼會在剛才提到秦理,還讓秦理代替了自己?

“對了,你跟沈臻關係怎麼樣?”有跟秦越關係不錯的分公司負責人小聲問:“約出來一起吃個飯?晚上再一起玩一玩?”

秦越:“他最近都跟著舅舅,我約他估計他都沒時間,我現在失寵了。”

那人笑了:“彆開玩笑了,還有你失寵的時候,秦爺帶了你這麼多年,就算是失寵,也隻是一時而已,再說了,沈臻姓沈,秦爺喜歡他還不是看在你的麵子上,秦爺總不會讓沈臻接替你的位子,你就彆想太多了。”

秦越笑道:“我也沒說什麼,隻是開個玩笑,舅舅準備讓秦理接替我去T市。”

對方的臉色一下就變了:“這、怎麼會這樣?秦理做了什麼?他怎麼做到的?”

“先不說了,我還有點事,下次見麵再聊。”對方衝秦越略帶歉意地笑了笑,然後迅速的離開了會議室,他必須要去查一查,如果秦邢改變了主意,那他就必須在這段時間內做出應對。

以前誰也沒把秦理放在眼裡。

這個人眼高手低,沒什麼本事,還心高氣傲。

可是如果秦邢要把他抬上來取代秦越,那麼這些缺點都可以忽略不計。

沈臻此時也在問秦邢:“舅舅,你真的要讓二哥去T市?”

他當時也隻是隨口一說,沒有經曆深思熟慮。

秦邢此時已經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內,他坐在椅子上,溫柔地笑著,對沈臻說:“小臻,到舅舅這裡來。”

沈臻聽話的走過去,站在秦邢旁邊,秦邢伸出手摸了摸沈臻的耳垂,沈臻的耳朵紅了,他的語氣不由自主軟下來:“舅舅,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秦邢:“回答什麼?”

沈臻:“就是二哥的事。”

秦邢:“既然阿越在那個位子上乾不好,就讓阿理去試試。”

他從來都是個好長輩,誰的可能性大,他就培養誰。

但就像他對秦越說的一樣,他能讓他上來,也能讓他下去。

沈臻:“阿越現在心裡肯定不好受。”

秦邢卻說:“小臻呢,小臻心裡好受嗎?”他就像是看透了沈臻在想什麼。

沈臻偏過頭:“舅舅……”

秦邢說:“小臻,你記住,在舅舅這裡,你不用偽裝,也不會害怕,因為無論你做什麼,舅舅都會幫你。”

“你做壞事,舅舅給你掩護,你做好事,舅舅給你歌功頌德。”秦邢微笑,他大馬金戈地坐在椅子上,然而眼底卻是化不開的濃情。

沈臻確實有些感動,不過很快理智回籠。

他不敢相信秦邢是真的對他有感情,他更願意相信秦邢忽然對他好是因為彆的原因。

如果隻是因為那一夜,秦邢就愛上他,那就太魔幻了。

這個世上的一夜情那麼多,也沒見那些人一夜之後就愛得如火如荼。

在沒找到原因之前,沈臻可不願意自作多情。

可是平心而論,秦邢確實是個非常優秀的男人,也是一個充滿了魅力的男人。

和秦越不同,秦邢像是一杯濃香的白酒,他沒那麼刺激,可是依舊誘人,沈臻覺得隻要是性取向為男的人,都無法抵禦秦邢的魅力。

沈臻沒有順著秦邢的話說,好像一旦說出口,就有什麼東西回不去了。

隻是沈臻還沒有清晰的意識到。

“舅舅。”沈臻換了一個話題:“要是阿越因此在心裡怪您……”

秦邢笑了:“他不敢。”

沈臻愣了愣,確實如此,秦邢根本不用在意秦越是愛戴他還是恨他,根本不重要,畢竟秦邢也就比他們大十六歲,今年才三十八,他還年輕,正當壯年,他還有幾十年的時間可以繼續叱吒商場。

“百運公司……”秦邢的指尖點了點桌子,“小臻,你想要嗎?”

沈臻驚愕地看著秦邢。

秦邢寵溺地看著沈臻:“小臻喜歡的話,舅舅就把它買下來送給你。”

沈臻咽了口唾沫。

蘇家的公司,被他拿在手上。

即便是想一想,都覺得很爽。

他沒他自己想的那麼風輕雲淡,他倒此時此刻,依舊厭惡蘇時清,厭惡秦越,更給他們不痛快,還能自己拿到好處,何樂而不為呢?

沈臻乖巧地蹲下去,把頭放在秦邢的膝蓋上:“我喜歡的,舅舅。”

秦邢的手放在沈臻的頭上,動作溫柔的揉了揉沈臻的頭,他說:“隻要是小臻想要的,舅舅都能給小臻。”

沈臻微微閉上眼睛,此刻,他覺得很安心,有一種從未有過的安全感。

他一直覺得自己就像是行走在沒有遮擋物的烈日下,口乾舌燥,似乎下一秒就會脫水而亡。

從沒人給他打起一把傘,也沒人遞給他一杯水,甚至沒人會對他說:“歇一歇吧。”

而現在,秦邢卻忽然充當了保護傘的角色。

雖然不知道秦邢要的到底是什麼,但是這讓沈臻感覺非常舒服。

“舅舅。”沈臻的聲音有些悶。

秦邢低下頭,他的鼻尖似乎都湊到了沈臻的耳廓上。

辦公室裡隻有他們兩個人。

有一種無言的曖昧氣氛在緩緩流動。

沈臻:“您會不會哪天忽然就不喜歡我了。”

秦邢低笑,熱氣噴灑在沈臻耳廓,秦邢的聲音沙啞,又充滿了磁性,他說:“小臻覺得呢?”

沈臻沒有睜眼,但他的臉頰通紅:“如果有一天,您不喜歡我了,您就告訴我一聲。”

他會自己悄悄離開。

他一直在黑暗中,乍一見光明,已經開始有些迷失自己了。

秦邢隻是笑,卻沒有說話。

任何語言都是蒼白無力的。

隻有發生的事才是強有力的證明,他不需要用語言給沈臻安全感。

沈臻還等著秦邢答複自己。

過了不知道多久,秦邢才說:“好,舅舅答應你,如果真有那一天,舅舅會告訴你的。”

沈臻滿意了,他重新站起來,衝秦邢說:“那我給二哥打個電話,通知他一聲。”

秦邢知道他的小心思,卻隻是無奈地笑了笑:“去吧。”

對秦越來說,最重要的就是秦氏。

那如果,他得不到秦氏呢?

秦越會怎麼樣?蘇時清會怎麼樣?

沈臻看著通訊錄上秦理的名字,咧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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