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接到回國通知的時候正在辦公室裡坐著, 他整個人都有些恍惚, 助理來接他的時候,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椅子上站起來的。
他剛來的時候還充滿雄心壯誌, 認為即便自己沒有決策權, 也可以做出成績,讓舅舅重新正視他。
問題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呢?
秦越坐在飛機上,回憶自己出國後的一切。
是從他剛來的時候開始的, 現在他看著自己之前的提議, 都覺得自己腦子裡的全是屎。
這種情況一直維持到了一個月前, 他半夜翻出自己之前的提議文件, 被之前的自己氣得肝疼, 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做出那樣的提案。
回到秦家, 秦越站在大門口, 這裡是他的家, 他在這裡長大,在這裡接受教育。
他曾經也是這個家的半個決策者。
但他現在就像一隻夾著尾巴的狗,灰溜溜地被召喚回來。
“秦大少,先生在等您。”管家從門內出來, 依舊和之前一樣恭敬的請秦越進去。
秦越麵無表情的走進去,手指卻在微微顫抖。
管家說:“先生在等您。”
秦越:“……還有其他人嗎?”
管家低著頭, 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沈少也在。”
秦越問管家:“小臻現在回秦家了?”
他記得他離開之前沈臻就離開了秦家, 他以為沈臻不會再回來了。
管家:“沈少是客人。”
秦越懂了, 沈臻隻是偶爾來秦家而已, 並不會回來長住。
被領到書房, 秦越站在門房門口,深吸了一口氣,他在路上打好了腹稿,應該怎麼跟舅舅彙報國外的事務,
“先生,大少到了。”管家在門口說。
裡麵傳來秦邢低沉的聲音:“讓他進來。”
管家打開了書房的門。
秦越邁出步伐,繞過書架,這才看見了坐在沙發上的秦邢,以及坐在秦邢旁邊,正在倒茶的沈臻。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安全距離,和彆人的距離一旦超過了安全距離,就會覺得渾身不自在。
秦越不知道秦邢的安全距離是多長,但是秦越知道,秦邢並不喜歡和人親近。
就連秦越,都不曾和秦邢保持過親密的距離。
但沈臻此時坐在秦邢旁邊,兩人的膝蓋都快挨到一起了,秦邢卻連眉頭都沒有抬一下。
“來了。”秦邢似乎才發現秦越,他嘴角的笑容消失了,“坐。”
秦越:“舅舅……”
秦邢:“坐下說。”
秦越隻能過去坐下,就坐在秦邢的對麵,他的目光在秦邢身上掃了掃,很快挪到了沈臻的身上,他已經很久沒有打量過沈臻了,在國外的時候,他都有些記不起沈臻長什麼樣子。
但在這一刻,沈臻的身影無比清晰的出現在秦越的腦內。
他忽然記起來沈臻更年輕的時候,他們還在上學的時候。
那時候他們是最親密的好友,從認識開始,他們就從未疏遠過,那時候的秦越以為,他和沈臻會一直待在一起,哪怕他們以後沒有在一起,各自結婚,也會是好兄弟。
“在國外怎麼樣?”秦邢發現秦越一直看著沈臻,目光銳利的看過去。
秦越連忙低頭:“還好。”
秦邢笑道:“學到了什麼?”
秦越:“是我前期太自大,提案太激進,現階段是先穩住國外市場,提高知名度,再徐徐圖之。”
秦邢拍了拍沈臻的手:“小臻,去廚房看有沒有甜點。”
沈臻乖巧地說:“好。”
沈臻知道秦邢是要把自己支開,不然可以直接讓管家送甜點過來。
等沈臻離開之後,秦邢才重新看向秦越,這時候的秦邢和以往格外不同,他麵無表情,目光深沉,他大馬金戈地坐在沙發上,溫柔的氣質消失無蹤,整個人充滿了壓迫性,像是巨大且危險的獵食者。
秦越挺著背坐著,他隻覺得心臟被什麼壓迫著,讓他近乎喘不過氣來,雙手捏著拳頭,卻使不上勁。
秦越第一次覺得自己這麼弱小。
弱小到秦邢看向他的時候,他隻敢瑟縮起來。
“阿越。”秦邢書,“舅舅這麼多年培養你,培養出了一個廢物,你覺得舅舅現在心情如何?”
秦越:“舅舅,我已經知道自己的問題在哪兒了,舅舅,您再給我一個機會吧!舅舅!”
秦邢明明平視著秦越,可秦越卻感覺秦邢是居高臨下的俯視著自己。
“我給過你。”秦邢語氣平和下來,“不止一次。”
秦越已經冷汗直流,後背的汗水打濕了衣服。
秦邢說:“我也告訴過你,我不止你一個侄子,是我給了你太多的優待,讓你覺得自己與眾不同嗎?”
秦邢抬起頭來,臉色蒼白地說:“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