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的糖, 給你吃。”男孩的臉上帶著笑, 把一顆藍色的糖果放到他的手心。
那是彆人贈予他的第一份禮物。
他記了半輩子。
楚浩逸走在街頭,他哈了一口氣, 白霧出現在他眼前。
洛杉磯的冬天一如既往的冷。
他穿過狹窄的小道, 破舊的樓梯出現在他的眼前,這棟樓上的小房間就是他的棲身之所。
房東是個華裔老太太,她的兒子早死, 好不容易把孫子拉扯長大, 幾乎傾家蕩產的送孫子去上私立學校, 孫子長大成人, 進入了證劵公司, 把她接走了。
慢慢的走上樓梯, 楚浩逸打開了那扇破舊的木門, 誰能想到在洛杉磯還有這樣的地方。
貧窮, 肮臟,遍布著汙水和細菌。
屋子裡很乾淨,他每天都會打掃。
在他八歲之前,並不知道自己有父親, 那時候他還在國內,跟母親相依為命。
他的母親是個非常溫柔的好人, 他有記憶起, 就沒見過母親跟誰吵過架, 因為脾氣好, 所以總被人欺負, 楚浩逸就是從那時候開始變得脾氣暴躁。
他不厲害一點,彆人就更欺負他們孤兒寡母了。
八歲那年,母親病死了,她躺在病床上,死的時候還看向門口,或許她在擔心,自己死了以後,隻剩下楚浩逸孤零零的一個人,他該怎麼活下去呢?
也就是那時候,楚浩逸才知道,他不是沒有父親的。
他有。
可他對於這個父親卻帶著敵視和陌生。
原來他是楚家的私生子,而他的父親五十多歲了,膝下隻有兩個女兒,還因為意外失去了生育能力,楚家是老派家族,兒子才能當繼承人。
可楚夫人並不願意接他回家,而他的父親似乎也擔心妻子對這個私生子下手,就把他寄養在了朋友家。
——他像個皮球,被踹過來,踹過去。
沒人喜歡他。
為了保護他的安全,楚父甚至沒有向任何人透露他是他的兒子,也沒有人知道他未來將是楚家的繼承人。
無論他到哪個家裡去,迎接他的都是冷眼和冷嘲熱諷。
他在這樣的環境裡長大。
可寄人籬下並沒能讓他的脾氣收斂,他就像刺蝟,隨時都要用周身的刺來保護自己。
直到有人對他伸出了友善的手。
那是個天使一樣的小男孩,他把自己分到的糖果“無償”的送給了楚浩逸。
楚浩逸也知道這個小男孩在家裡的地位,被兄弟姐妹們排擠,不被長輩們重視。
被接走的時候楚浩逸對他說:“等我長大了,我會保護你的。”
他一直記得這個承諾。
直到現在。
“楚少,機票已經買好了,您到時候直接去機場就行。”
有人打來電話,這麼對他說道。
楚浩逸聽出了對方的聲音,那是他父親的秘書。
站在破舊的小屋子裡,楚浩逸答應了一聲。
他並不知道楚父每年給他多少錢,或許很多,或許很少,因為無論給他多少錢都到不了他手上,被楚夫人卡住了。
不過他並不在意。
剛到洛杉磯的時候,他連英語都不會說。
後來他去中餐廳打工,才慢慢的學會了英語,幸好學校和學費是楚父找好後交好錢的,不然說不定他連書都讀不成。
他知道楚夫人恨他,恨他的母親。
她也有立場恨他們。
他的母親也沒有告訴過他任何有關父親的事。
不過楚浩逸知道,無論真相如何都不重要了,他的母親究竟是被脅迫的,還是因為愛跟父親結合,都不重要了,人死了,過往的一切就化為了灰燼。
他背負起私生子的罪,度過了一個慌亂的童年。
唯一的溫暖和光明,來自於一個跟他差不多年紀的男孩。
回國以後,楚浩逸迅速打進了上層社會。
不過這些人一邊奉承他,一邊鄙視他。
在他終於站穩腳跟以後,他聯係上了人生中唯一一束光。
蘇時清還是老樣子,天真,活潑,臉上總是帶著笑,他就像一束清晨的花,沾著一點雨露,顫顫巍巍的舒展,叫人因為他的綻放而高興百倍。
楚浩逸覺得自己愛上了他。
可蘇時清卻已經有了愛人,他表現的那麼忠貞,為了愛人幾乎可以奉獻自己的一切,著一切讓楚浩逸嫉妒,可是在嫉妒的同時,他又更欣慰了,他愛上的人就是這樣,堅貞,真誠,獨一無二。
除了自己的愛人,他的目光不會在任何人身上停留。
不為外物所動。
但變故總是很快就發生了。
蘇時清失蹤了,楚浩逸到場的時候,蘇時清已經被打得奄奄一息。
他甚至來不及找始作俑者的麻煩,就第一時間帶著蘇時清去了醫院。
他沒什麼大礙,隻是斷了一條腿,好了以後會瘸,但是不走快,不奔跑的話看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