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救命——”
吳夢婷隻來得及發出一聲驚呼,就被狠狠的捂住了嘴巴,一把拽進了竹林子。
那雙按住她的雙手粗糙不已,爆發出來的力氣卻極大,竟讓吳夢婷沒有絲毫掙紮的餘地。
此刻吳夢婷已經後悔不跌,她不該仗著上河村治安好,天黑了還出來瞎轉悠。
老顧家地處偏僻,這會兒她真的叫天天不應,一想到自己可能遭受的事情,吳夢婷嚇得渾身都在顫栗。
要真的發生那種事情,她可就全毀了。
她第一次心頭有了畏懼,被扔進林子之後連忙求饒:“唔唔唔,你放了我,我肯定不會告訴彆人的。”
“我求求你放了我,我是好人家的姑娘,咱們有話慢慢說……”
還不忘露出自己最可憐無辜的表情,她知道男人一般擋不住她這麼哀求。
誰知下一刻,吳夢婷的哀求僵在了臉上,顯得滑稽可笑。
隻見站在她麵前的,不是她心中猜測的二流子,而是一張熟悉的麵孔。
周子衿冷笑著,看夠了她的表演,才一把拽住她的頭發,上去就是兩個耳刮子:“說啊,怎麼不說了?”
“三——三嬸。”吳夢婷立刻想到了原因,立馬討饒。
“三嬸,你聽我解釋,那次的事情真的跟我沒關係。”
“你也知道吳家現在的情況,我實在是拿不出糧食來,這才找人借了一些,誰知道他轉頭就說丟了糧食。”
“三嬸,那個林愛國喜歡我,他就是想用這件事來威脅我。”
周子衿卻一個字都不信:“這些話你騙騙吳巍可以,但你可騙不過我。”
“你不愧是吳晗的親女兒,當年你爸為了攀上錢家,連自己親生父母都不肯認,現在你為了自保,不惜陷害自己的親叔叔,完全不管我們一家三口的性命。”
“吳夢婷,你真是好手段。”
挨了巴掌的吳夢婷臉頰火辣辣的疼,這會兒她反倒是不害怕了。
周子衿再凶又不能真的把她怎麼樣。
吳夢婷見她絲毫不信,也就不再做戲,冷笑道:“誰讓你們彆的地方不去,偏要來這裡,那就活該你們倒黴。”
周子衿沒料到她居然這麼無恥,甚至毫無悔改之心。
心底一陣陣發涼,周子衿知道今日不解決了這個禍害,那他們一家三口就得過著日日被賊惦記的日子。
想到唉聲歎氣的丈夫,被嚇壞了夜夜噩夢的女兒,周子衿升起一股惡氣,衝上去壓著吳夢婷就打:“好,既然你不給我們一條活路,那我就跟你同歸於儘。”
吳夢婷見她狀若瘋狂,倒是有幾分害怕起來:“你瘋了嗎,我死了,你們一家都彆想活。”
周子衿嘶吼道:“一命換一命,我還賺了!”
吳夢婷見她打得愈發厲害,心底不禁害怕,隻得再次求饒:“三嬸嬸,你饒了我吧,我隻比堂妹大了三歲,遇上這樣的事情心底害怕,所以才做出之前的事情。”
黑夜之中,披頭散發的周子衿像索命的厲鬼,哪裡還有以前優雅的知識分子的模樣。
“但我保證,我再也不會那麼做了。”吳夢婷又道。
“我肯定會假裝不認識你們,還會偷偷的給你們送糧食,把你們熬過這段日子,你放過我。”
周子衿卻知道她絕對不會改過,冷笑道:“我不信你。”
可她還有女兒,舍不得給吳夢婷償命。
廝打夠了,出了氣,周子衿到底是鬆開了她:“你以後最好離我們遠一點,再讓我發現你的小動作,我就拉著你一塊兒下地獄。”
吳夢婷捂著自己的臉,怒視著她。
周子衿冷冷說道:“吳晗那老畜生舍得將你這小畜生丟在國內肯定有原因,讓我猜猜,是因為老錢家的錢知一對不對?”
吳夢婷臉色猛然一變。
“嗬——他可真打著好算盤。”周子衿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你們一家有什麼打算,我不管,但你再敢做出半點對我們不利的事情,我拚死也要去錢知一麵前說道說道,讓他看清楚你們一家都是什麼黑心玩意。”
吳夢婷驚恐的喊道:“你敢。”
“我都落到這種下場了,我有什麼不敢的,大不了大家一起死。”周子衿眼眶通紅。
吳夢婷這下子是真怕了:“三嬸,歸根究底我們也是一家人,是血脈相連的親人。”
周子衿嗤笑道:“少來這套,我聽了惡心。”
吳夢婷一咬牙,冷笑道:“好,你去說啊,看他會不會相信你。”
周子衿冷著臉:“一個成分有問題的人說話,錢知一當然不會信,可你彆忘了,我認識他的母親,小時候還抱過他,你說他會不會信?”
吳夢婷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周子衿又說道:“怎麼,老畜生沒告訴過你,他那時候能攀上錢家,走的還是我娘家的人脈,那個忘恩負義的畜生也會有不好意思說的時候?”
吳夢婷牙齒咬得咯吱咯吱響,都是害怕和憤怒。
周子衿也懶得再糾纏,扔下一句話:“你好自為之吧。”
等她走遠,吳夢婷爬起身來,發泄似的捶打著地麵,卻又於事無補。
沒想到她自以為天衣無縫的計劃,不但沒成功的害死那一家三口,反倒是讓周子衿發了瘋的要報複。
吳夢婷怎麼敢讓錢知一知道真相,就算他再喜歡自己,吳夢婷也是不敢賭的。
半晌,吳夢婷發泄夠了,這才爬起身往知青所走。
臉上依舊火辣辣的疼,吳夢婷也不敢再去見錢知一,直接回了女知青那一屋。
徐珍珍三個人原本都打算睡了,瞧見她渾身狼狽的回來,頓時嚇了一跳。
“吳知青,你這是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徐珍珍有些擔心的問道。
吳夢婷看也不看她,隻應付了一句:“走夜路沒看清,摔了一跤。”
說完也不管她們在想什麼,翻出自己最後的那點雪花膏塗抹起來,寄希望臉上的傷口能快點消失。
徐珍珍心底擔心,還想關心幾句,卻被另一個女知青拉住。
“珍珍,你是好心,可人家不領情,你說得多了人家還以為你看笑話呢。”
“就是,她說是自己摔得就是摔得唄,咱們快睡吧,明早還得乾活。”
“我們可不像某些人有人幫忙,早點睡才有力氣。”
徐珍珍被她們三言兩語打消了過去問問的想法。
由此可見,吳夢婷在男知青那邊吃相,跟女知青的關係可不大好。
被打的傷口自然好得沒有那麼快,第二天不但沒消失,反倒是變成了一片青紫,看著十分可怖。
徐珍珍愣了一下,想說什麼,吳夢婷卻已經轉身出去了。
她歎了口氣:“吳知青看著摔得不輕。”
“管她做什麼,她身邊有的是人獻殷勤。”
但讓她們覺得奇怪的是,最近一直在吳夢婷身邊跟前跟後,恨不得連上廁所都一起的林愛國,今天卻陰沉著臉自顧自乾活,完全沒搭理吳夢婷的意思。
吳夢婷低著頭,她不想讓錢知一看見自己這狼狽樣。
可惜知青乾活都在一塊兒,錢知一很快就發現了:“吳知青,你的臉?”
吳夢婷隻得硬著頭皮回答:“昨晚走路不當心摔了一跤,養幾天就好了。”
錢知一皺了皺眉,覺得吳夢婷沒說實話。
但他瞧著吳夢婷雙目泛紅,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到底沒追問,反倒是從兜裡頭掏出一個雞蛋:“這個你拿著,中午燙熱了揉揉會好的快一些。”
“謝謝知一哥哥。”吳夢婷含羞帶怯的說了一聲。
隻可惜滿臉青紫,折損了她的美貌。
生產隊雞毛蒜皮的事情都瞞不住人,更彆提吳夢婷頂著一張這麼精彩的臉。
一會兒功夫,碎嘴的媳婦婆娘都在那邊議論紛紛。
很快,被分配開荒的幾個那幾個也聽見了。
吳巍皺了皺眉,朝著吳夢婷的方向看了一眼。
周子衿見狀,猛地放下手中鋤頭:“怎麼,她都要害死你了,你還關心她呢?”
吳巍見妻子生氣,連忙安撫道:“我哪兒還敢關心她,在我心底,隻有你跟萱萱最重要。”
“你記得這話就好,那丫頭的性子跟你大哥一模一樣,看著可憐,你要當真了,那可是會吃人不吐骨頭的。”周子衿又警告道。
要是放在以前,吳巍總要為自己的大哥辯解一句,覺得他也是有苦衷的。
但經曆過那麼多的事情,吳巍忽然也覺得累了。
“罷了罷了,井水不犯河水就好。”
周子衿冷笑一聲,如果不是她去警告,吳夢婷還不知道要玩什麼花樣。
吳萱萱冒頭問道:“爸媽,你們彆為了堂姐吵架。”
周子衿摸了摸女兒的小腦袋,她隻比吳夢婷小了三歲,但因為這段時間遭罪,瘦的像個十歲的孩子。
對於吳巍,周子衿心底尚且有怨恨和遷怒,但對於唯一的女兒,她心底隻有憐愛愧疚。
“好,我們不吵架。”女人難得露出幾分溫柔。
吳萱萱笑了起來,小虎牙顯得有些可愛:“不管過得多難,隻要我們一家三口在一起就好啦,我現在就能乾活,等我長大了肯定能養活你們,咱們就再也不用挨餓了。”
一時間,夫妻倆都差點落下淚來,他們麵露欣慰,這日子真的太苦了,不隻是身體上的摧殘,更有心靈上的打擊,可隻要女兒好好的跟在他們身邊,苦也就變成了甜。
鄭通在旁邊聽著,心底也升起幾分羨慕。
吳巍夫妻落了難,但至少能帶著女兒,可他孫女還不知道在哪裡。
剛開始把孫女送走是為了避難,但誰知道這一場大難將他直接打倒了,沒有自己在,誰知道托付的人靠不靠得住,人心易變啊!
想到這裡,鄭通忍不住找了個沒人的時候,催促道:“顧明東,你到底什麼時候去接我孫女,這可是你答應過我的。”
顧明東這次給了準確的時間:“明天就去。”
“明天?”鄭通有些驚訝,“你不去參加餅乾廠的招工了?”
餅乾廠招工就在明天,生產隊為此鬨得沸沸揚揚,癟老劉還專程開了大會,讓社員們踏踏實實乾活,不能因為明天的招工而影響到平時的工作熱情。
顧明東點頭道:“我就不去湊熱鬨了。”
鄭通一想,顧明東不去是好事,他要是真的進了餅乾廠,那地方距離上河村那麼遠,十天半月都不見得能回來一趟。
到時候他們的交易就不那麼穩定了。
再者,明天整個生產隊的目光都落到招工上,顧明東請假去黛山市也就不顯眼了,到時候更好糊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