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住了。”孩子們齊聲回答。
顧明北還以為大哥是怕被人發現,到時候告他們侵占公家的東西。
瞧著個侄兒侄女的大花臉,顧明北擔心道:“這有心人一看,怕是能看出來。”
顧明東笑道:“要是有人問起,你們就說是在後山摘的,後山口也有幾顆桑樹。”
隻是那地方太遠,路也難走,來回至少得走倆小時,所以平時絕對不會有人過去。
等他們五個人終於回到家,顧二弟和顧妹已經等急了。
天知道他們騎著自行車回到家,進屋一看一個人都不在,鍋裡頭連米都沒下,要不是看到桌上留著的紙條,他們非得到處找人。
顧二弟聽見聲音連忙迎上去,結果一看嚇一跳:“這是怎麼了,你們中毒了嗎?”
顧妹跟著一看,也是目瞪口呆。
隻見五個人回來,每個人身上都像是被墨水甩了許多小點點,單色的衣服都變成了印染的花衣裳。
這倒也罷了,再看幾個人手指黑了,嘴巴黑了,一張嘴,哎呦喂,那嘴巴牙齒都是黑的。
顧亮星哈哈一笑,噠噠噠跑過來,抓起一把桑果就往顧明南嘴巴裡頭塞:“二叔你快嘗嘗,可好吃啦。”
顧明南一口咬下去,甜中帶酸的味道就迸發出來,讓他一肚子的話都咽了下去。
“桑果?哪兒來的?”顧妹也拿起一顆嘗了嘗,味道確實是很好。
“大哥帶我們去山裡頭摘的,那地方不算遠,但可偏僻了,就我們知道。”顧明北笑著說道。
顧二弟和顧妹吃了一些,都覺得桑葚好吃,甜。
但桑葚再好吃也不能當飯吃,現在煮飯是來不及了,於是這天晚上,老顧家吃的是雞蛋青菜麵。
填飽了肚子,顧明東倒是看著那些桑果犯難了,方才在興頭上沒攔著孩子們,結果一人裝滿了一竹簍,他們家可著勁也吃不完。
熟透的桑葚是放不住的,隔一天就會壞了。
顧明東想了想,索性分出兩筐來:“明天你們帶上,一筐給姑姑送去,一塊給曉茹。”
顧明南樂滋滋的說:“這麼甜,曉茹肯定喜歡。”
顧妹嘲笑道:“你瞧大哥準備的東西多好,不像你,春天那時候給人送花,結果送了一捆柴過去。”
“你知道什麼,曉茹可喜歡了。”顧明南拒不承認自己送的映山紅有問題,送花難道不是越多越好嗎,這老肯定是自己沒對象,嫉妒的。
顧妹表示不想跟這個傻子吵。
桑果不但好吃,味道也好聞,放在床頭,屋子裡就彌漫著淡淡的玫瑰香味。
第二天,顧二弟將妹妹送到姑姑家,就興衝衝的來到了錢家。
他也算是熟客了,自從兩人正是談對象,錢師傅就沒少讓他一塊兒回家吃飯,連帶著周圍鄰居都知道錢曉茹已經處上對象了,對象還是她親爸的徒弟,運輸隊的正式工。
以前嘲笑錢家人眼光太高,女兒恐怕嫁不出去的人家,這會兒也不說話了。
顧明南停好自行車,跟門口的人打了招呼,這才拎著竹簍就往樓上跑。
樓下剛要出門上門的鄰居瞧了,兩個人議論起來:“老錢家這女婿倒是來得勤快。”
“能不勤快嗎,他是老錢帶出來的徒弟,這也算親上加親了。”
“難得樣子長得也好,嘴甜,瞧見咱們也哼喊一句叔叔嬸嬸。”
“就是聽說家裡頭窮。”
“男孩子,自己上進就好,再說運輸隊的正式工能窮到哪裡去。”
“也是。”
顧明南已經到了錢家門口,錢家人正在吃早飯,難得錢曉茹的大哥大嫂也在,隻是坐在那裡臉色不大好看。
“曉茹,師傅,師母,昨天我家采了些桑果,不值錢,我拿過來讓你們嘗個鮮。”
錢曉茹瞧見他,已經高興的站起身走過去:“這麼多!”
她拿了一顆嘗了嘗,笑著說道:“可真甜。”
但她看著顧明南的眼神,比桑果更甜。
後頭的錢母連忙招呼道:“阿南來了,你這孩子就是客氣,有啥好吃的好玩的都想著曉茹,快進來,吃過沒有,再坐下來吃一點吧。”
不等顧明南拒絕,錢母已經給他拿了碗筷出來,還往他的白粥裡剝了個圓圓胖胖的雞蛋。
顧明南顯然也習慣了在錢家吃飯,坐下來就呼嚕了兩口。
錢家大哥撇了撇嘴,身邊的錢家大嫂嗤笑道:“媽,人家就拿了點不值錢的桑果來,你倒好,又是白米粥又是雞蛋的,不知道還以為咱家找了個上門女婿呢,也不知道圖什麼。”
這話一說,錢師傅臉色一沉,猛地放下碗筷:“不會說話就給我閉嘴。”
錢家大嫂黑著臉,一副不服氣的樣子。
錢母瞪了眼兒子,冷哼道:“我就圖阿南有這份孝心,有好吃的知道惦記著我們老倆口,不像有些人一過來就吃吃喝喝伸手拿,從沒往這邊帶過一顆米。”
大清早兒子媳婦難得過來看看,就算沒那東西錢師傅夫妻也是高興的,結果剛坐下沒多久,這倆話裡話外的,又在說錢曉茹已經處了對象,馬上要嫁人了,原本錢母的工作不能便宜了外人。
什麼叫外人,錢曉茹嫁了人,難道就不是他們老錢家的閨女了?
顧明南來之前,錢師傅就放了狠話,兒子先過來看看他們二老可以,但要是再問工作的事兒,那以後就彆再來了。
錢家大哥大嫂心底不服氣,這才有了說酸話這一幕。
被戳穿了臉皮,錢家大嫂拉下臉,放下筷子就說:“我不吃了,走了。”
錢家大哥連忙把剩下的粥和雞蛋都吃了,臨走前還順走了桌上僅剩下的饅頭,吃相不可謂不難看。
錢師傅臉漆黑如墨,要不是未來女婿還在麵前,他肯定得追上去臭罵一頓。
要說他們夫妻倆是疼女兒,可也從沒虧待過兩個兒子,工作也是他們跑前跑後送禮才辦下來的,媳婦也是他們出了彩禮錢的,結果兩個兒子,一個比一個沒良心。
錢母怕兒媳說話難聽,顧明南聽了往心裡頭去,開口安慰道:“阿南,曉茹她大嫂就是見不得彆人好,她那個人就是嘴碎,你可彆當真。”
倒是顧明南開口道:“師母,我不往心裡頭去。”
錢母見他臉色是還好,似乎真的沒當真,這才鬆了口氣。
如果可以,錢母也希望兒子跟未來女婿能處好關係,可偏偏她那兩個兒子隻盯著女兒的工作,想著法子讓曉茹把工作讓出來給兩個嫂子,這怎麼可能?
吃完了飯,顧明南先送錢曉茹過去上班。
錢母分出一半桑果讓錢曉茹帶著,到時候可以分給工友吃。
等他們倆走了,錢師傅忍不住罵了一句:“這兒子算是白養了,整天就知道聽他媳婦的話,眼裡還有沒有我們這兩個爹媽!”
錢母也跟著罵:“當年這媳婦就沒選好,現在倒是養出仇來了。”
“就是臭小子沒良心,要不然媳婦敢當著我們的麵下臉子?”
錢母心底還是向著兒子,隻覺得媳婦不對,一定是媳婦挑撥離間。
錢師傅又說道:“咱們將來想靠他們養老是做夢,還不如現在多賺點錢存著,從今天開始,我不許你再給他們一毛錢,就讓他們看看什麼才叫偏心。”
“這……”
“就這麼辦。”錢師傅是真的生氣了,媳婦居然敢當著他的麵讓顧明南難看,這就是不把他放在眼裡。
另一頭,錢曉茹也心底憤憤,如果不是錢母千交代萬囑咐,不讓她當著顧明南的麵跟家裡頭哥嫂吵吵,方才她就要發作了。
這會兒她摟著顧明南的腰,低聲問道:“阿南哥,你真的不生氣嗎?”
顧明南笑道:“我不生氣,這有啥好生氣的。”
“我大嫂那麼說你,哼,桑果那麼好吃,到時候我全吃光了,一顆都不給他們留。”
說著,她往嘴巴裡頭塞了一口,賊甜,活該他們吃不到。
顧明南笑起來,騰出一隻手拍了一下她的腦袋:“傻姑娘,你大嫂那是嫉妒我們,我大哥都說了,自己過好自己的日子就成,整天因為彆人的閒言碎語就生氣,那我每天不光顧著生氣了,哪裡還有時間乾正事兒?”
錢曉茹見他反過來開解自己,甜蜜的抿嘴笑起來。
“阿南哥,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顧明南笑嘻嘻說:“那當然,我可是顧明南。”
“你等著吧,我馬上要辦一件大事,到時候讓那些不盼著咱好的人羨慕嫉妒死。”
錢曉茹立刻捧場道:“阿南哥,我相信你肯定能辦成的。”
一直把人送到了工廠門口,顧明南才往運輸隊去。
錢曉茹的工友已經知道她處對象了,瞧見也隻是取笑:“曉茹,今天又是你對象送你過來啊,你對象對你可真好。”
“那當然了。”錢曉茹笑著說道,又把桑果拿出來分給他們,“這是我對象送的,大家都來嘗個鮮。”
桑果甜是真的甜,吃人嘴短,一時間錢曉茹耳邊都是對象的好話。
而另一頭,顧明南騎著自行車到了運輸隊,他今天確實是要做一件大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