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振華冷聲道:“你就算犯饞,等回頭讓舜華給你做,至於饞她那一口嗎?稀罕嗎?”
她彆了他一眼,看他那難得冷沉沉的樣子,慢吞吞地道:“我當然有我的想法。”
顧振華:“什麼?”
章兆雲:“以後如果舜華還想做,說不定這還得競爭關係呢,我不是應該看看她到底做得怎麼樣,掂量掂量她的分量嘛!”
顧振華想想也有道理,隻是他到底不喜歡:“將來的事誰知道,舜華如果想做,各方麵條件比她好,還能被她比過去?”
章兆雲:“好像也是,那算了,隨她吧!”
顧振華看看手裡的電影票:“這個時候過去,估計也晚了,還看嗎?”
章兆雲:“當然得看!耽誤一會總比徹底浪費了強!”
顧振華:“行,你上來,我趕緊騎著過去,說不定也不會遲到。”
章兆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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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顧家人自然很快知道了,顧全福皺了皺眉頭,確實這個技術也不算多難,也不是隻有顧家知道,但勤行裡講究的,你住人家房子,幫人家乾活,知道了這事怎麼做,回頭你也想靠這個掙錢,怎麼也得和人家說一聲,不能這麼直接拿起來就乾。
沒這麼做事的。
不過顧全福最後也隻是歎了聲:“隨她吧,反正這個人和我們家也沒關係了,至於她能不能賣出去,咱肯定不幫,幫了她,怎麼和人家章家說,這算怎麼一回事。”
陳翠月不屑地呸了聲:“可真能張口!路上遇到叫花子,我給人家一碗粥人家得記我一個好,她倒是好,平時沒事是沒事,有事了上下嘴皮子一碰就張嘴了,誰欠她的啊!”
顧舜華聽了,自然意外,意外之餘,倒是慶幸:“反正之前我就放出風聲去,她和我哥是假結婚,大家夥都知道的事,也不用揪扯這個了,不然她突然來咱們家,哭著說她日子過不下去,咱這裡娶新媳婦,她給咱來個難看,你說這算什麼事啊!”
恰好這時候骨朵兒在,聽到這個,卻道:“可她以後整天賣清醬肉,這算怎麼回事,以後舜華要是想賣,那怎麼辦?”
顧舜華笑了笑:“這個清醬肉,看起來做法簡單,但是也沒那麼容易的,我當初讓她做的,也隻是一部分力氣活,怎麼配料,我可沒告訴她,她醃出來到底是什麼味兒還不一定呢,怕她做什麼?再說,賣清醬肉,真以為隨便賣的,沒大師傅的名氣,誰認?”
大家想想也是,也就不提這一茬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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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振華和章兆雲婚禮時候,天已經冷了,因為這個,紮喜棚子更得用心了。
冷天的喜棚和熱天不同,天熱了搭涼棚,冬天冷了就得是暖棚,顧家搭的暖棚講究,不是一般做成平棚那種,而是四周圍全都做出廊子來,上下搭了兩層。
座棚裡是為這婚禮專門砌出來的火池子,火池子裡燒著碎煤渣子,棚子口還留有避風閣,這是防止來回進出把屋子裡的熱氣給揮霍沒了。
喜棚外麵裝飾也是很講究,紅色欄杆玻璃窗,外麵用塗了彩的草席編織出龍鳳呈祥的圖,以及一個大紅雙喜字。
這喜棚一搭出來,周圍幾個胡同都來看,大家都歎:“這喜棚搭得沒說的,這幾年沒見過這麼好的。”
陳翠月聽著,自然是臉上有光,之前顧振華離婚了,媳婦沒了,後來又鬨著說是假結婚,其實是丟了人的,現在娶媳婦,可算是把以前的晦氣全都一掃而散了。
章兆雲爸和那金奶奶來了,看著這場麵也是喜歡,家裡姑娘出嫁,就算不在乎這些虛禮的,誰不希望熱鬨點,婆家辦得越好,說明對方重視自己姑娘,也是重禮的人家,當然高興了。
哥哥結婚,顧舜華一家子一大早就來幫忙,任競年幫著接待客人,兩個孩子則從旁也幫著搬東西,顧舜華則趕緊過去灶台,幫忙做飯。
這時候她幾個師兄還有平時關係好的兩個師傅都來了,結婚這是人生大事,自然都來幫把手,這種也不用給錢,回頭看著意思給一個包圖彩頭就是了。
顧舜華正和大家夥說著,分配著任務,就聽旁邊一個人說:“我也過來幫個忙,湊把手。”
她回頭一看,也是意外,竟然是陸問樵。
她無奈地笑了:“陸同誌,你既然來了,那就過去前頭等著吃吧,沒有讓你幫忙的道理。”
陸問樵直接走到旁邊水桶前,挽起袖子洗著手,淡聲問:“怎麼,看不上我手藝?”
旁邊馮保國幾個見了,全都恭敬起來了:“陸大師傅,您是技師,哪能讓您動這手呢!”
陸問樵:“我以前經常跟著我爸跑堂會,這個挺練手藝的,什麼技師不技師,也就是一個名頭,現在跟著你們做做菜,還能憶苦思甜。”
他話說到這裡,也不能硬趕不是嗎,也就隻好委屈他幫忙了。
有了他幫忙,工作也就重新分配了,這可是技師,大菜放他手裡,更放心了。
大冷天的,外麵炮仗劈裡啪啦地點著,冷空氣中彌漫著硫磺味兒,而他們腳底下,是殺好的雞和大塊的牛肉豬肉,還有大捆的白菜茄子土豆。
大家夥挽起袖子,麻利地處理著菜品,成捆的菜被解開放在大桶裡洗乾淨待用,刀具在案板上劈裡啪啦響,大鍋裡熱油滋滋滋的,好一派熱火朝天。
顧舜華忙得前腳不著後腳的,這時候多多跑過來,笑著說:“媽媽,瞧,這個好看!”
她手裡捧著一把彩玻璃紙的糖,喜歡得很。
顧舜華:“是挺好看的。”
多多揣進兜裡:“我回頭分給小哲和小婕她們。”
顧舜華這邊炒著菜,聽著這話,心裡倒是欣慰,想著孩子倒是挺惦記人的,知道有好東西要分享給小朋友。
陸問樵從旁邊看到了,多看了幾眼多多:“你閨女?”
顧舜華:“嗯,上小學了。”
陸問樵:“長得挺好的,和你也像。”
顧舜華從旁邊水桶裡撈出來菜,在嘩啦啦的聲音中笑著說:“那當然好看,我閨女嘛!”
陸問樵挑挑眉,也就笑了。
婚禮來得客人多,顧全福教的那些學生同事,不少慕名都來了,現在顧全福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桃李滿京城,當學生的,都過來湊個熱鬨,以至於那流水席擺了一整天。
顧舜華幾個自然累得不輕,後來顧躍華忙完了前頭,也過來幫忙。
顧舜華看這情景,便說:“陸同誌,你先回去吧,最忙的時候差不多過去了。”
陸問樵:“我反正今天也沒什麼事。”
顧舜華:“那怎麼好意思,哪能這麼麻煩你。”
請他來做婚宴,真是廟小供不起這尊大神。
陸問樵看了她一眼:“我以前沒發現你這麼囉嗦。”
顧舜華聽他這話,也沒說什麼,不過低頭切菜的時候,刀在案板上啪啪響,想起這事,卻覺得陸問樵有些太好心了吧。
她便抬頭看了一眼旁邊的陸問樵,他穿著白褂子,戴著白帽子和口罩,手裡握著鏟子,正專注炒菜,動作麻利嫻熟,那自然是沒得說。
顧舜華迅速地回想了一番,在日本時候,一切都挺正常的,沒感覺到彆的,大家都忙,平時做什麼都是一起行動,也不存在誰幫誰什麼。
頂多是他能修電器,可以幫著大家,但那時候誰屋裡電器不好使了,都是他來修,所以真沒什麼特彆的。
現在回來了,上次去飲食公司開會倒是沒什麼,就是這兩次,一次是他提著螃蟹碰到了自己,說了一番話,還說可以幫著玉花台捎帶瓷器,然後就是這次了,這麼好心,幫著過來跑堂會。
顧舜華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想,說他好像過於熱心吧,到底是認識了兩年,並肩作戰的,幫個忙要說也沒什麼,但要是全當沒這回事吧,又感覺不對勁。
關鍵這個事,她還不能直白地問人家,你乾嘛這麼好心,是什麼意思。
正胡思亂想著,陸問樵突然問:“你看我乾嘛?”
顧舜華心裡一慌,連忙搖頭:“沒啊!”
陸問樵看她。
顧舜華忙笑著說:“我就是想著,這次可真是麻煩你了,回頭給你包一個大包,你可千萬彆說不要,不然我們也過意不去!”
說完這個,正好顧躍華問她事,她趕緊跑過去了。
和顧躍華說了幾句後,問了問,知道今天這流水席差不多結束了,後麵也不用那麼忙了,她便和前麵管事的潘爺提了給包的事,潘爺一聽:“行,我心裡有數,這可得好好包一個,今天這菜,可真夠檔次,來的客人都誇,說到底是大師傅,就是不一樣,比國營飯館的還好吃!”
顧舜華聽著,自然欣慰,要知道今天來的不少都是勤行裡的,內行人,什麼沒見識過呢,讓他們這麼誇,那是真好,今天可算是長臉了。
至於陸問樵,經過這次後,還是得儘量遠著點。
也許根本是自己多想了,但瓜田李下的,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