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路(2 / 2)

好吧,身高也是。宗繼動了一下抬得發酸的脖子。

男人眼中有被打擾的不耐,他嘖了一聲:“乾什麼?”

雖然看上去凶了點,但沒有直接拒絕,宗繼抓緊機會:“不好意思,我不小心走錯了路,請問出去該往那個方向?”

男人眼神錯愕,似乎是沒想到宗繼會問他這樣一個問題。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至少有一半的時間都是在冀北影視城,出去要怎麼走他再熟悉不過。

“這麼大了還能走錯路?”男人依舊不耐,“沿著這條路直走,第一個路口左拐,然後往右……”

對方比自己高出一個頭,宗繼仰著腦袋認真聽他說話,男人突然停住,這是說完了?

男人在看宗繼的眼睛,男孩臉上的線條還帶著少年人的青澀,圓潤的雙眼中黑白分明,天上的火燒雲已經褪色,落到宗繼的眼裡氤氳成暖色的光,亮得人的心都跟著柔軟了。

沉默的時間有些長,宗繼疑惑地嗯了一聲,隨即道謝:“謝謝,我知道了。”

如果等會還沒走出去,他再找其他人吧。

宗繼對著男人略微彎腰致謝,然後轉身朝著他指的方向走。

“等一下。”他話還沒說完走什麼走,男人一手拉住宗繼的後領,“算了,我帶你出去。”

他頗為煩躁地甩了甩頭發,就像一頭長滿鬃毛的雄獅。

“謝謝。”宗繼小跑跟上,男人比他高腿也比他長,兩步頂他三步的距離。

拐過數個路口,外麵人聲鼎沸,馬上就是遊客區了。男人停下腳步,轉過頭來:“前麵知道怎麼走了吧?”

“知道了。”宗繼小雞啄米一樣的點頭,沒注意男人的視線在他身前的通行證上停留了一瞬。

男人沒有往前走的意思,宗繼再次道謝,走出一段距離後回頭發現對方仍站在原地,似乎是在確認他不會再迷路,見他回頭揚了揚手,示意他趕緊走。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男人接通手中不停震動的電話:“我十分鐘後回來,如果他還是那副樣子就給我換人!”

有隻肥碩的橘貓從路邊竄出來,十分親人的流浪貓也是影視城內的一大特色,然而在看到男人後,橘貓如同見到什麼凶神惡煞一般拱起腰。男人往前一步伸出手,沒等他靠近橘貓便發出了淒厲的叫聲,瘋狂逃竄進了路邊的綠化從中。

男人向來不受小動物喜歡,隻是不知怎的突然想到了剛才問路那個小孩,才起了逗弄的心思。見貓逃走他無趣地收回手,徑直沿來路大步而去。

來到遊客區再找出口就沒有什麼難度了,宗繼順利坐上回城中村的公交車,到家後先洗手給自己煮了一碗麵條,在影視城迷路那會他就有點餓了,一直忍到現在早已是前胸貼後背。

吃完麵條宗繼把地拖了,劉旺還沒回來,他坐在客廳一邊看手機一邊等,最後實在熬不住了趴在桌上睡了過去。

劉旺下車時意識還剩三分清醒,被夜風一吹恢複到五分,成功把鑰匙插進鎖眼打開了家門。屋裡亮著燈,頭發細軟的小孩趴在桌上睡得正香,連開門的動靜都沒吵到他。

腳步不由自主地放輕,劉旺想把宗繼叫醒回屋睡,又不忍心打擾他的好眠。電風扇把桌上的紙吹到了地板,劉旺撿起來一看,上麵是宗繼寫給他的留言,告訴他鍋裡有給他煮的醒酒湯。

“旺哥,你回來了。”宗繼用力地閉了一下眼睛然後睜開,“我去給你端醒酒湯。”

“不用,我自己去,你快回屋睡覺吧。”劉旺開口就是厚重的酒味,他後退兩步,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宗繼已然清醒,繞過劉旺去端了醒酒湯出來:“旺哥,我想看你臥室裡的書。”

書,什麼書?劉旺眼神茫然,喝了醒酒湯後反應過來:“你想看就拿,屋裡所有東西你都能動。”

劉旺剛來冀北那段時間什麼都不懂,逮著機會就找人請教怎麼樣才能演好戲,什麼《演員的修養》啊全買了個遍,結果沒一本看了超過十頁的,賣了吧又舍不得,搬家的時候全給帶過來了,換個地方積灰。

宗繼得了允許開心地回屋了,早上劉旺遲遲不見醒他也不著急,安靜地坐在床邊看書。

等劉旺睡醒已經是中午,喝了醒酒湯沒覺得頭疼,吃過飯後兩人把泡好的糯米拿出來,各自端了小板凳坐一塊包粽子。

主要是劉旺包,宗繼負責看和打下手,他手沒好全,想學劉旺也不讓。

兩張箬葉疊一起,填進糯米裹成拳頭大小的粽子,用棕櫚葉綁了。宗繼找出家裡最大的鍋,把水裝到三分之二。粽子不容易熟,今天先煮上,明天就不用早起。

灶上的火離不得人,臨睡前宗繼關了火,鍋內開水翻滾的咕嘟聲消失,滿屋都是粽子的清香味。

被香氣裹挾著躺在床上,宗繼那顆自從奶奶去世後一直惶惶不可終日的心,終於如漂泊的浮萍暫時找到了依靠,逐漸安定。

作者有話要說:齊獅子:其實我也不是很凶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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