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涯他們暫且就在這天上天住下了。
各自分了一間房, 晚餐本來是打算吃果子,結果小白找步涯借了幾張符,愣是用自己這個殘疾的身體,獵了幾隻老鷹大小的鳥回來,直接把步涯給驚了。
小白對此很是淡定, 表示,你要是在妖山待上幾百年, 你也會——都是餓出來的。
步涯接過這幾隻鳥類看了看, 老覺得這玩意兒可能是什麼妖獸的幼崽, 可小白非說這是麻雀,堅定地開膛破肚洗乾淨給烤了。
步涯負責保駕護航——扶著他。
當代女子遠庖廚。
不管是麻雀還是妖獸吧,反正味兒不錯, 烤完挺香的。
夜裡各自回房睡覺。
步涯習慣於睡前靜坐練氣,所以睡得較晚。練氣結束就已經到了午夜, 步涯正準備入睡, 卻突然聽見山下有妖獸嗥鳴。
一聲接著一聲,聽得人心裡發毛。
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也睡不著,這妖獸的叫聲是一個方麵,自己渾身酸疼是另一個方麵。
在床上乾躺了兩個時辰, 她乾脆提劍起身, 出去轉了一圈。
出了門之後, 妖獸嗥鳴自然更加明顯。
步涯抬頭看了一眼月色,見月色正好,照得地上都折射著瑩瑩白光, 連影子落在上麵落得清清楚楚。
就是晚上寒涼了不少。
步涯摸到天上天的邊緣地帶,往下看了看。
看見圍繞著雷霆石林有許多影影綽綽的妖獸,它們在石林裡閒步似的亂轉,時不時地會停下來對月長嗥——明明白日裡一隻也沒看見,也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
步涯在腳邊撿了塊石子扔下去,就跟逗它們玩兒似的。
石子崩落自然驚動了離得近的幾隻妖獸,它們抬起頭,雖然相隔甚遠,但是步涯卻好似感受到了它們的視線
步涯笑,心說這些畜生的耳力目力可真是無人能及。
她閒的沒事,又往下丟了幾塊。
正在那兒一個人自得其樂地逗妖獸,逗得不亦樂乎。突然身份一陣清風拂過,步涯第六感發作,覺得自己身後有人。
覺察到的一瞬間,步涯簡直背後一涼,汗毛都立起來了,她猛地回過頭來,手中呂傲劍已灌注了靈力備戰,但是卻沒見到任何人。
她四下掃視了一圈,彆說人了,連個鳥雀都沒見到。
但是剛剛身後那種感覺有如實質,實在沒辦法讓步涯當它是幻覺。
步涯提著劍警惕著,順帶試探性地喚道,“小白,是你嗎?……那個誰,木無患?”
無人回應。
現下這裡能動的,除了她自己,就隻有月光下屬於她的影子。
步涯凝神靜氣,努力去分辨周圍的事物。
但是她畢竟才劍意修為,做不到神識外放。現在頂多也就是讓自己五感敏銳一點而已。
步涯不肯罷休,強逼著自己去用神識感受。如此強求之下,居然還真體會到了一點不一樣的。
有人正在步行走過無患子樹下的小路。
步涯看不清,那人隻是一團朦朦朧朧的半透明灰影,彆說是五官了,連衣服顏色都瞧不出。
就能看出此人很高,步子走得很穩,一步一行之間皆是氣度。
步涯提著劍,腳尖一點地麵,整個人掠過草地,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到了那黑影跟前。
呂傲劍劍尖直指那人胸口。
誰知劍尖還沒靠近那灰影,那灰影便消失在了原地,而後出現在了三步之外。
呂傲劍去勢已定,步涯的劍差點刺進那無患子古木裡。
她收回劍之後,反手就是一道引雷符。
引雷符正好貼在那灰影之上,於是朗朗月空,瞬間開始雷聲翻滾,一道閃電劃破黑夜劈了下來。
不能怪步涯敵意如此明顯。
在這開源山原本就妖獸多得如同鬨蝗災,步涯昨夜也算是被各種妖獸追著跑。
現下好不容易找著個落腳的地方,卻深更半夜見這麼一道灰影——這要是能對它客氣就有鬼了。
閃電劈開黑夜,就好像憑空撕開了一個口子,亮光互相撕扯著就落向了灰影的位置。
灰影似乎抬了一下頭,看著閃電落下來。
他不閃不避,立在原地未動。
眼看著那雷電要劈上他的頭頂的時候,就好像突然遇上了一層“保護罩”,整個都彈射開來。
流動撕扯的閃電光就好像被折射,偏折了方向,瞬間飛向了遠處的一處石峰,將石峰頂端炸了個四分五裂,“轟隆”一聲,動靜不小。
步涯:………………
這什麼東西?
開掛了吧它?!
那黑影收回“目光”,從黑影的頭的方向來看,它應該是把目光落在了步涯臉上,
“嗬,小丫頭年紀不大,膽子倒是不小。”
聲音聽起來寬容和煦,倒是沒什麼戾氣。像個寬容隨和的長輩。
步涯皺著眉頭,“你是誰?”
那人笑了一聲,“我麼?”
步涯正待凝神靜聽,突然,就見地底瞬間“躥起”五六個木樁一樣的東西,都似長矛一般。
所冒出的位置正在那灰影的四周。
灰影躲閃地不動聲色,此處消失,那處出現,輕而易舉地避開地底刺出來的東西。
步涯正不知這是什麼狀況,突然心有所感地回頭,就見木無患站在門口。
他頭發披散,身上也就件雪白中衣,有些淩亂,整個人看起來特彆的不成體統。
想必是已經睡下,結果被剛剛的引雷符驚醒的。
那邊的地底已經冒出來一溜的木樁子,那灰影既沒有與木樁纏鬥,也沒有退走的打算,奇怪的很。
這時,突然見那些堅硬地像矛一樣的木樁瞬間柔韌得仿佛是細繩,各自牽引纏繞,轉瞬就交織成了一張天羅地網。
那“天羅地網”呈現一個鏤空的球狀,仿佛囚籠,將灰影困在了原地。
那邊的木無患走下來,問步涯道,“這是什麼人?”
步涯還沒接話,就聽那灰影道,“你果真醒了。”
木無患腳下一頓,轉頭看向黑影,“你認識我?”
步涯也不自覺神色凜了幾分。
她也是確想知道這少年是何人的,甚至說,和這灰影的身份比較起來,她更好奇少年的身份。
灰影:“自是認識的,是我親自將你放入方壇,封了你的修為的。”
步涯:…………
步涯都不知道這人是怎麼把話說的這麼輕描淡寫的,這四舍五入就是兩人有仇吧?
她回頭看了看木無患,他的臉色果然不太好看。
步涯橫插了一句,道,“我看二位先從自我介紹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