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還沒來得及回答步涯的吃貨三連問, 木無患先牽起了步涯的手。
步涯回頭, 自己手就已經被木無患握在手裡了。
木無患麵色沉靜，並不像是要表達親昵之類。他一手托著步涯的手掌, 手心向上。另一手的食指中指相並, 從步涯手腕處的淤青抹過。
步涯手腕那處的皮膚便隨著手指滑動, 破開一條細細的血線, 就好像被極其鋒利且薄的薄刃劃過，並沒有覺得多疼, 反而有點像是癢。
木無患手指在血線上一點，步涯覺得有一股靈力順著傷口滲了進去，然後就是一陣鑽心的疼。
她條件反射似的想要把手抽回來, 但是木無患捏的緊，她掙紮了一下沒掙脫。
步涯皺起眉頭，有點生氣, 正準備喝一句“你做什麼？！”
話還沒出口，就看到有幾縷細細的，褐色的, 麻線一樣的線條, 從破開的傷口中被“拉扯”出來。
對, 拉扯。是木無患的靈力將它們拽出來的。
大約拉扯了三寸左右的長度，便是“啪”的一聲輕響, 就斷了。
斷了之後，一端落在木無患手裡，另一半蜷回了步涯的手腕裡。
原本那拉扯筋骨一樣的疼痛, 霎時止住了。
就好像手上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就是一圈淤青，配上一條細細的血線。
步涯近乎震驚，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身體裡的這東西是什麼。木無患把手中的那細細一縷撚成了飛灰，然後轉過頭來看向步涯，一副等著步涯給個解釋的樣子。
步涯愣怔了一會兒，然後想起來了那妖藤的手段。
它之前對付那些妖獸的時候，也是用藤蔓纏住它們的腳，紮根進去，於血脈之中生長。最後從眼眶或者口鼻中生出枝椏。
現在想來，步涯也是中招了。隻不過她砍斷藤蔓的及時，妖藤才剛剛入體，就被斬斷了，沒來得及生長。
不過步涯納悶的是，“你怎麼知道的？”
木無患的回答相當簡單，“感覺。”
步涯：…………
步涯：“那你的感覺有沒有告訴你，該拿這個東西怎麼辦？”
那頭的小白圍觀了半晌，此刻也插話道，“怎麼你一點都不關心這東西的來路，心知肚明？”
木無患難得與小白觀點一致，笑看著步涯，催促道，“我倒是挺好奇的。”
小白：“我也好奇。”
步涯先把自己的手從木無患手裡抽回來，猶豫了一下，然後才開始講這一天的遭遇，從地狼叼小貓，到地底妖藤靈蟬之類的事情。
事無巨細，都給他們講了講。
小白跛著腳從台階上下來，來到步涯他們麵前，直接席地而坐。不僅自己坐，她還扯了扯步涯和木無患的衣袍下擺，讓他們也坐下來。
地上是一層青綠草皮，倒是也沒什麼不能坐的。
三個人坐下來，小白先拿著這靈蟬給步涯解釋道，“這東西叫做空蟬果，珍奇東西，沒個三五百年養不出來，而且生長之地極為特殊，大多數修士都隻在典籍裡見過，沒遇到過實物——就是你這采的有點早，得等它完全成熟了，那時候它會完全被焦褐色包裹起來，和蟬蛻一樣的顏色……”
“你說那麼多做什麼，”步涯直接打斷，“我就想知道它能不能吃，吃了有什麼效用？”
小白：“…………膚淺！”
步涯：“行行行，我膚淺。你給我這個膚淺的人說說，能吃嗎？”
“能。但是……”小白拉長了調子，“你這個采早了，還沒有完全成熟，功效會打折扣。”
步涯想抽死他，能不能一次性把話說全了。
功效呢？功效！你說雙口相聲的啊，沒人捧哏就說不下去？
小白把這空蟬果在手上拋了拋，然後才慢悠悠地道，“我剛剛是不是說這東西生長之地極為特殊來著？”
步涯：…………
我劍呢？我要砍死他！
“甘木赤泉。”木無患在旁邊冷不丁地接口道。
步涯一怔，“甘木赤泉？是那個號稱凡人得之即可得不死神力的甘木赤泉？”
小白一臉故作驚訝的震驚，“你們居然知道？”
步涯：“……鱗片沒褪的情況下就彆做高難度表情了，傷眼。”
小白：“傷著唄，反正我自己又看不見。惡心不著我自己。”
步涯：…………
甘木赤泉，實際上是兩個東西，甘木和赤泉。都是傳說之中的不死神物。
步涯他們所在的人間界，並沒有超脫生死。普通凡人自是不必說，百十來年壽命就走到了儘頭。
修士也是有壽數限製。修為越高的人，活的時間也就可以越長。但隻要沒飛升大成，修為境界遇到了天花板，停滯不前多年，也會慢慢衰老死去的。
退一步來說，就算是修士飛升大成了。離開了人間界，去往了修真界，那也隻能保證長生，而非不死。
所謂長生，就是你在無災無難的情況下，就可以一直活下去，長生不老。但若是出現意外，比如和其它修士相鬥，不敵，重傷不治，是會死的。
所謂不死，便是活死人肉白骨。挖了心掏了肝可以再長出來，灰飛煙滅也可以再聚重生。
甘木赤泉，便可以使人得到不死能力。
“我幾百年前聽聞妖山過處，生空蟬果，便以為甘木赤泉在妖山之中。結果進這裡兩百年，從未尋到過。”小白頗有點憤憤不平，拋著空蟬果道，“我怎麼沒有你這樣的好運氣，亂走都能遇上。”
步涯一把將空蟬果奪了回來，道，“嫉妒吧？氣死你！”
小白任由步涯把空蟬果搶回去了，攤手表示無奈。
他還真挺嫉妒的，畢竟他可是在這妖山耗了整整兩百年的光陰了！
可見啊，都是命。命裡有時終須有。
步涯道：“你還沒說這空蟬果的效用。”
小白想了想，“吃了它長生不死——肯定是不能指望的。但也是續命良藥了，有半口氣就能給拉回來。”
步涯拿著這東西看了看，莫名心裡還有點小失落。
不是說這空蟬果不好，隻是步涯現在也用不上它。比起這種續命良藥，步涯更希望來點吃一口就長百年修為的天材地寶。
小白在旁邊打商量道，“介意帶我去看看麼？你拿到這空蟬果的地方。”
步涯卻想起一件舊事來，“你當初不是超脫淡然地說什麼，修行太累太苦，不如人間快活幾百年了就去死麼？”
小白愣怔了一下，他還真不記得自己說過這樣的話了。
木無患淡定地幫步涯補刀，“確是說過的。”
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