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多處受傷,自然有些力不從心,又分心和步涯說話。此時一個不慎,就被那黑影逃竄出去。
黑影直奔步涯和大貓。
小白當即追上來幫忙抵擋,可另一隻黑影卻攔住了他的腳步。
小白步涯他們的鏡像,自然是通道左右兩側都有的。
右側黑影去攻擊步涯的時候,左邊牆壁的黑影分出心來,從左側鏡像攻擊小白。
隻有黑影挑獵物,沒有獵物挑黑影。
左邊牆麵的黑影似乎存了心思,要一挑二,攔住小白和木無患,好讓右側黑影解決了步涯和三隻妖獸。
步涯也捏緊呂傲,以劍招做擋。
黑影出手極快,可步涯卻完全不適應。
步涯覺得自己好似在空練劍招,明明看著鏡像應對,使得是格擋的招數,可在現實中並沒有兵刃相碰的感覺,力道出去碰不上任何東西,自己還要注意收勢。
這般好似在練劍,根本起不了打鬥的熱血,反而會不自覺鬆懈下來,反應遲鈍。
步涯隻擋了兩招就跟不上速度,那黑影一爪子下來——
“噗”的一聲劃開皮肉的聲音。
步涯分毫未損。
她被木無患護住。倒是木無患自己,整個右肩都是血淋淋的。
步涯:…………
那邊試圖一擋二的黑影不敵,小白絆住它,木無患便過來救步涯他們。
可謂是,來的正是時候。
步涯看著木無患的肩頭鮮血淋漓,不自覺愣怔了一下。
木無患擋下之後,也未得停歇,一邊應對黑影,一邊抽空對步涯露了一個笑,道,
“這黑影從通道儘頭而來,實體說不準也在源頭處,你且去看看。”
步涯:…………
步涯覺得木無患這個語氣像是忽悠小孩兒,那意思分明就是讓你離開這裡,但是又不直說,所以假意交給你一任務。
這使得步涯有一種倒錯感。
因為木無患從外形上來說,更符合小孩子的標準。
木無患大概是肩頭被破開的時候賤起來的血滴撲在了他的臉上,平素那蒼白到沒有血色的臉上,印上的紅色就格外惹眼。
步涯隻恍神了一瞬,然後便反應了過來,“你什麼意思?”
小白接口道,“不是我們忽悠你,還請你速去速回,速戰速決,莫讓我們被這影子困死在這裡了。”
這般隻有黑影傷人,人卻傷不到黑影。
除了困死,彆無他途。
小白這話聽起來就正常多了。
這兩個黑影確實隻有木無患和小白牽製住,讓步涯去通道儘頭,也是無奈之舉。
步涯略一猶豫,便讓大貓帶著自己奔向通道儘頭。
大貓的速度極快,幾步就已經遠離了小白和木無患所在之地。
步涯抽空回頭看了他們那處一眼,就一眼,也沒怎麼看清。
她突然後知後覺地想起來——木無患為什麼要幫自己擋那一下?
這麼問或許聽起來有些傻氣,卻也不是莫名冒出來的。
她與木無患非親非故,認識時間也不久,有什麼值得木無患護著她的命的。
步涯從最開始就覺得這個少年的那些曖|昧言語說的都是戲言,他們萍水相逢,互相都不知根底,能有什麼深厚情誼。
可是木無患好像一直在向步涯證明,他那些話不是說著玩兒得。
步涯腦子裡一時有些亂。
不禁想,為什麼?
就因為自己不小心將他放出來了?
將心比心,步涯若是被困了若乾年,有個人路過意外將自己放出。自己肯定是心存感激的,但是說感激到以身相許舍命相陪,不至於。
那人也隻是意外放出的,又不是心心念念籌劃了千百年,自己要那麼感激做什麼?
她也尋不出理由來,隻覺得自己終究還是不適合細想這些複雜的東西。
便把這這些念頭都清空,讓大貓帶著自己快速地跑向通道儘頭,好看看那處有沒有什麼古怪,也好救他們於水火。
這通道極長,並且越跑,越能挺聽見之前的潺潺流水聲變得清晰。
大約過了半盞茶的功夫,步涯終於來到了通道儘頭。
這通道儘頭是一堵門,石門,門上浮雕著蒼龍七宿的星辰排列。
門前垂著一根胳膊粗的蒼色繩,繩子下段有一個花鈴鐺。
這鈴鐺稀奇,呈漏鬥狀,分日上下兩個部分。向上向下分彆是兩個杯口狀,杯口做成了花瓣的形狀,花瓣有六瓣。
這個花瓣漏鬥,下半部分是個鈴鐺,有鈴舌。
上半部分是個油燈,裝著鮫油,可燃上千年。
在油燈的上方,有兩個小紙人,一左一右地掛在繩子上,小紙人前麵畫著些咒文。
油燈燃著,這兩個紙人的影子原本應該落在兩邊的通道壁上。但是通道兩邊的石壁卻是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影子去哪兒,自然不言而喻。
步涯站在大貓的頭上,讓自己夠到那個油燈,然後抬手托起油燈,想用油燈的火苗將兩個紙人點燃。
但是火苗剛剛觸碰到兩個紙人,紙人突然扭動起來,並且發出嬰兒的嚶嚶哭泣之聲。
步涯被這突來的聲響驚嚇的手上一抖,越發得覺得這東西詭異可怕了。
比自己之前殺過的任何一種妖獸都可怕。
兩隻小貓從她懷裡探出頭來,對著這兩個紙人“嗷嗚嗷嗚”的叫喚,一副恨不得把紙人撕碎的樣子。
它們大抵也是感受到了這紙人的邪性。
步涯揉了它們一把,撐著笑道,“做什麼做什麼,萌死人不算,還想萌死鬼麼?”
有兩個小貓壯膽,腳下還有隻大貓。
步涯咬牙,堅定地拿著油燈抬上去,讓火苗舔舐上紙人的身軀。
於是瞬間整個通道裡嬰兒哭泣之聲不斷,哭得肝腸寸斷,步涯離得又近,真是聽得心都在發抖。
但是她愣是沒移開分毫。
紙人漸漸開始燃燒,油燈下的鈴鐺便開始警示一樣的自發而響。
步涯並沒有搖動它,是鈴舌自己在鈴鐺裡瘋狂搖動。
清脆的鈴鐺聲很快就取代了漸漸微弱的嬰兒啼哭。
等到紙人的最後一點灰燼落下,激越的鈴鐺聲瞬間戛然而止。
步涯近乎是愣怔了一瞬,才放開手中的鈴鐺,或者說是油燈。
她平複了一下心境,總覺得自己剛剛被嚇得不輕。
努力讓自己轉移注意力似的,揉著小貓,想著也不知木無患那邊的黑影消散了沒。
若真是因為這兩個紙人,他們那邊也應該脫險了才對。
步涯正自我轉移注意力轉移得入神。
突然!
就在一個瞬間,在她麵前的大門突然轟然打開。
封印了近千年的時間,大門打開的瞬間,兩邊空氣流通而形成的氣流,仿佛巨大的狂風,它裹挾著步涯瞬間衝進了門內的世界。
步涯從大貓身上摔倒,隻來得及抱緊懷中的兩隻小貓,跌落一般地摔進去。
摔進去的前一刻,她看到的是樓台宮闕。
琉璃瓦上生著青綠,飛簷處落下不知來處的流水,符紙疊成的真鶴一般大小的千紙鶴從屋頂飛向巨大的青鬆樹峰。
妖山仙境?
嗬,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