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涯:“…………”
步涯開始反思,自己認識了兩個什麼人物。
雖說她也對這屍骸起不了什麼敬畏之心,但是拆人家骨頭過分了吧?!
步涯:“我覺得吧……”
小白手中扇子一轉,如刀的扇風便飛了出去。
步涯:…………
算了,你們開心就好。
步涯拍了拍木無患的手,示意讓木無患放開。
木無患略一遲疑,還是給鬆開了。
步涯遙遙地吹了一聲口哨,雖說大貓沒被訓練過,但是這哨音還是引起了大貓的注意。
它抬頭看過來,就見到步涯在向它揮手。
於是大貓便迅速地落到了龍骨下,幾個起落便攀著龍骨上來了。
步涯從龍骨上躍下,大貓剛剛好接住她。
一人一貓落在了地上,步涯拍了拍大貓的背,道,“咱們離那兩個瘋子遠點。”
說是這麼說,也沒落太遠——這地方就這麼大。
步涯閒得無聊,打發時光一樣的在這“破爛堆”裡到處看了看。
隻聽說過西方龍有堆積財寶做床的毛病,沒想到咱們東方龍也不遜色,喜歡堆積財寶做墳墓。
步涯隨手撿了個鏡子,左右看了看。
然後見到鏡子裡的自己並不是“步涯”的麵貌,而是現代社會的自己的麵容。
步涯一怔,然後淡定地把鏡子丟開——好吧,蒼龍要是真發現自己不是步涯,而是換了個魂魄,也確實不奇怪。
步涯現在手腕上的疼痛差不多已經緩和了下來,赤色的脈絡也沒擴張的痕跡,就是瞧著粗了些。
上麵的小白和木無患還在撬龍爪,估計不是個輕鬆事。
步涯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打開卷軸隨意點了幾個妖獸名,帶著點新鮮感隨意看了看,最後還是把目光停留在了“蛇騰”身上。
這附近的蛇騰分|身不多,可也不少。
因為這地界的妖獸少,所以這幾個分|身也就分外明顯。
步涯用手觸摸著這騰蛇分|身的圖,不禁有些發愁。
這東西本體到底在哪兒?
既然此處的分|身如此之多,應當本體也相距不遠才對。
大貓睡在她背後給她當靠墊,兩隻小貓大概疲累了,在她懷裡以疊貓貓的形態睡著了,正在打呼嚕。
小白那頭突然傳來響動,步涯還以為他們真把龍爪給撬下來了。
正準備來一句喪心病狂,結果抬頭就見這巨大的龍骨從龍爪開始,慢慢零落成灰。
龍骨灰簌簌地下落,他們兩人也從龍骨上翩然而下。
與此同時,這整個仙境一樣的地方都在慢慢消失瓦解。
步涯看著他倆過來,瞬間從地上起來,震驚道,“你們乾什麼了?”
“這蒼龍太貞烈,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小白跑的快,也不影響他用一種惋惜的語氣道,“寧肯舍了這地方不要,也不讓我們碰他的龍爪。”
步涯:“…………”
步涯心道,信你就有鬼了!你們倆到底乾什麼了!?
步涯翻身上了大貓的背,一行人都要趕在這“仙境”崩塌之前跑出去。
隨著龍骨化灰,這地方就跟被水潑了的水墨畫似的,暈散褪色。
腳下原本都是土地,現下卻變成了無底深淵。
此處原本就在地底下,這個地底下的無底深淵下是什麼,步涯可是一點都不想知道。
那通道口雖然在天上掛著,好在這幾個人也都不是凡人,步涯也倚靠著大貓,在最後時刻進了之前那黑漆漆的通道口。
步涯驚魂未定地落在通道之中,不忘接著質問他們,“你們剛剛到底是做什麼了?”
小白依舊還是那麼不要臉,“說了這蒼龍過於貞烈……”
步涯懶得搭理他,轉頭看向木無患。
木無患對著步涯露出個笑來,跟著小白不著調,道,“是貞烈了些。”
步涯:…………
真是用了一個好詞,不怕蒼龍神識追殺你們麼?
這兩人實在不想說,步涯也就懶得再問。
她隨手翻開自己帶出來的卷軸,看到卷軸雪白的布帛之時,不自覺地多瞟了一眼木無患的手。
結果這一眼過去,居然發現木無患的手像是有好轉的跡象。
原本他那手已經全是焦黑,幾乎看不出血肉。現在看過去,雖然焦黑之色沒減,但瞧著有了血肉之感。
非要說區彆的話,大概就是之前看起來是木炭雕出人手的形狀。現在是人手沾了滿滿的黑灰。
木無患隨著步涯的眼光看向自己的手,便笑道,“銘文寬鬆了幾分,瞧著是不是好些了?”
步涯細看,發現還真是銘文寬鬆了幾分。
之前是銘文挨擠著銘文,現在銘文仿佛變小了,每一個字符之間出現了空隙。
這是不是也意味著……木無患的修為回來一些了?
為什麼,因為龍骨碎了?
此事也確是一方麵的原因。
本就是蒼龍封印了木無患的修為。滅了龍骨,便是削弱了蒼龍遺留在人間的力量。
原本封印木無患的陣法就被步涯的血破了,現在蒼龍遺留的力量削弱,那麼相對的銘文力量自然有所減弱。
步涯思襯著,若是木無患是為此毀了蒼龍龍骨,那小白呢?
他與蒼龍總該沒什麼仇怨吧。
步涯看向小白,小白依舊是那個樣子。
臉上烏漆麻黑的,覆蓋著一層黑鱗,除非格外留意,否則他臉上的微表情根本不明顯,自然也看不出什麼。
步涯撣了撣卷軸,掃過這兩人,審視一般的看了兩人一眼,然後才低頭去看卷軸。
這周圍有幾隻遊離的地狼,也有蛇騰分|身,不過都距離較遠。
步涯正打算拿這東西當地圖用,突然見著地圖的一角,有一根什麼東西掃了過去。
步涯一怔,正以為是自己眼花,結果那根東西又掃了回來。
既然是在地圖上出現的,掃過的那個角色東西自然也是畫出來的——那是一根細細長長的,如同觸手一樣的東西。
比地圖上所有的蛇騰分|身都要來的大。
分|身都是一小簇一小簇的。可邊緣部分掃過的那個,單看一隻觸手,分明巨大無比。
步涯心中一驚,心知這怕是找到蛇騰本體了。
之前所在的位置太偏,所以這卷軸上不曾顯示。繞是現在,也是有幾分偏的,隻能看到邊緣部分偶爾劃過的一根觸手。
步涯還沒來得及高興,先有一隻手按住了卷軸。
是小白的手。
這人臉上一片黑鱗覆蓋,黑黢黢的嚇人,但是手卻已經是瑩白如玉,手指纖長,骨節分明,分明是黑鱗褪儘了。
步涯抬頭看向小白,用眼神表達疑問。
小白道,“我知道你看見了,但是現在不行。”
步涯:“............”
隻一句,步涯就反應過來為什麼不行了。
她現在自己靈力抽乾,尚未補足。
木無患的手已經足夠說明他現在傷了元氣,即使龍骨粉碎,他恢複了一些,也依舊稱不上康複。
小白能力深淺不知,不過一路過來,也受傷不淺,之前的黑影他就已經失血太多了。更何況後來還對付了蛇騰分|身。
剛剛隻見到這蛇騰一角,就已經說明了這東西的巨大程度。
他們現在過去,會有風險,有可能是去給蛇騰送點心的。
這麼一想,就知道小白為什麼說不可以了。
但是她就是來找妖藤的,現在收手,未免心有不甘,“我們現在打道回府,休養好了再來?”
話是真的說來征詢意見的,隻是語氣之中不甘心濃了些。
畢竟若是手腕上的藤芽不除,她就出不得開源山。
木無患倒是在旁邊笑道,“你若是想去,我也可以陪你。”
小白聽這說法,在旁邊愣怔了一瞬,才無奈道,“若是你們都去,那我也是可以去站在旁邊吹吹風的。”
這兩人倒是好說話。
他們要是一再要求,讓步涯不要過去,步涯說不準心氣上來,還非要自己去看看不可。
可他們一副你怎麼說,我怎麼走的樣子,步涯倒是不好拿著幾個人性命開玩笑了。
她想了又想,最後也隻能無奈承認道,“這是沒有辦法的事。”
他們都還太稚嫩了。
木無患記憶儘失,修為被銘文壓製;小白蛻皮期,修為有所折損;步涯還在劍修的路子沉浮,至今還在第二境界掙紮。
步涯正準備收起卷軸,卻突然見著同時好幾條巨大的觸手在地圖上掃過。
而且眼見著出現在地圖上的觸手越來越多。
“怎麼了這是?”步涯皺起眉頭,“我們沒有去找它的打算,它準備找我們了?”
木無患:“看起來倒是。”
步涯看木無患這個樣子,卷起卷軸,拿卷軸拍了一下木無患的爪子,道,“你怎麼都不知道緊張的,活著不好麼?”
看木無患那樣子,整個就是在問,為什麼要緊張。
步涯翻身上了大貓的背,順帶把小白和木無患也拉了上來,讓大貓帶著他們順著這通道迅速的跑出去。先保命才是緊要,剩下的倒是可以以後再說。
步涯不知的是,他們離開的片刻過後,那通道口便慢慢重新凝聚起了碎石,很快就有一道石門再次出現。
石門之上的浮雕,上有飛鳥祥雲,下有湖海遊魚,中間似蛇非蛇的怪物還在找著一塊殘軀,它身上還差一塊碎石沒找到,漏了個空缺。
門後的世界也在飛快的重建,龍骨恢複,石階重搭,一切都快得不可思議。
甚至於之前被妖藤絞碎的紙兔子都重新恢複了過來。
門上的怪物剛剛找回自己的碎石,還沒有安放進去呢,就有觸手一樣的藤蔓“唰”一下地捅進那個還沒補上的缺口。
石蛇一愣,就看到一株巨大無比的藤蔓,幾乎占領了整個通道,蠕動在通道裡。
緊接著,那捅進石門之中的觸手猛地暴漲,於是,還沒有徹底恢複的石門再次四分五裂。
這株巨大的蛇騰從“雲端”降落在仙境之上,入主了一塊自己從未踏足的領域。
多年以前,它隻能讓一根細細的藤芽悄悄溜進來吸食龍骨之力,現在它終於自己進來了。
.
話說步涯他們出了落澤原,自然是又回了天上天的。
小白和木無患的傷勢都隻能靠靜養,步涯則在每日的靜坐和練劍之外,多了一個和大貓下山打獵的活動。
大貓負責吃妖獸,步涯負責尋天材地寶。
天材地寶自然也是用來吃的,她空虛的內海總需要補足。
雖說她的納戒之中也有車千蘭給她準備的天材地寶,但步涯總覺得那些放在納戒之中也可以備不時之需。
現在妖山天材地寶遍地,何必做那種坐吃山空的生意。
也是在補足靈力的間隙,步涯才覺察出自己身體似乎有異。
她神識入內海探尋,確能發現自己內海靈力不足,可她卻覺察不出什麼靈力不足的症狀。
打獵的時候,她意外發現自己呂傲鞭居然能用,而且也沒什麼內海疼痛頭暈眼花的毛病。
神識放出,似乎也沒有自己以為的那般限製狹小。
說的簡單一些,她並沒有覺得自己靈力空虛,反而覺得自己靈力越發充盈了。
可是她尋不到靈力的源頭,若是她刻意去內海抽調靈力使用呂傲鞭,十有八|九撐不了多久。
可若是順其自然地使用,不去可以糾結靈力來源,就用的十分順暢。
思來想去,步涯也隻能將這個歸結於蒼龍沉在自己體內的東西上。
蒼龍那時說的,這東西對步涯有益無害,想來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雖說似乎是件好事,可步涯卻總有些隱憂,畢竟是不知來曆的東西。
而且靈力抽調也尋不出來源,那東西就像散進了自己四肢百骸,根本尋不到出處,所以越發的不安。
這次地底之行之後,她倒是意外對木無患放心不少。也曾和木無患提及此事,木無患聽罷,也沒提及具體,隻說讓她先安心用著便是。
木無患的手恢複得極慢,他是幾人之中恢複得最慢的。
步涯有時候倒是好奇,這手成了這樣到底疼不疼,不過沒抹開麵去問。
小白回了天上天就依舊是以前那副老實人的樣子,日常被步涯抓去做苦力,給兩隻小貓打肉食,加餐。
這天晚上,步涯靜坐的時候,意外發現有一股靈息在自己體內流動,那並不屬於自己,似乎就是這幾日用的靈力之源。
步涯嘗試著將這靈息導入內海,試探多次,卻沒有成功。
半夜過去,靜坐結束她沒有像平時那般心神寧靜,反而還出了一頭的汗。
結果睜開眼就見著自己房間的窗台上坐個人,差點沒嚇得自己心臟停跳。
木無患帶點笑,看著步涯道,“我看你夜夜如此,有什麼好處麼?”
“…………”步涯答非所問道,“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冷不丁地出現?修□□沒有速效救心丸,心臟病那就是絕症。”
木無患:“嗯?”
步涯換了個簡單說法,“我經不起你嚇。”
木無患笑了笑,道,“月色很漂亮。”
步涯心道,關我什麼事。
小白的聲音在外麵響起來,“要不要出來看月亮?”
…………
怎麼大半夜,一個兩個都不睡?你們修真的人不掉頭發嗎?
步涯從床上下來,借著木無患旁邊的空隙從窗台往外看了看。
小白坐在草地上,用火不知在烤著什麼肉類,十有八|九是妖獸的肉。
大貓離火源遠,大概是怕熱,尾巴有一搭沒一搭地甩著,兩隻小貓崽在地上撒歡似的打滾。
步涯心道,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野營的。
小白畢竟在妖山待了這麼多年了,習慣失望與苦中作樂了。
落澤原一行,步涯得了卷軸查蛇騰所在,木無患的銘文枷鎖也鬆了些。
就他尋甘木赤泉的毫無所獲,他卻好似也沒什麼失望。
最後步涯還是溜達出去了,沒去篝火旁邊,熱。
她在秋千架上坐了一會兒,親近她的那隻小貓跑到她腳邊來,被步涯撈起來放在懷裡擼毛。
還有一隻高冷風的落在木無患手裡,木無患摸它的毛,它愣是強撐著沒發抖。
木無患好像還挺喜歡這兩隻毛絨絨,也不知道是不是愛屋及烏。
小白烤好了肉,就挨著一個一個的分,給你一隻腿,給她一隻翅膀,還順帶去問了問大貓美人吃不吃,然後被大貓一尾巴給拂開了。
小白看著步涯和木無患一人一隻貓,問步涯道,“你就沒考慮過給它們取個名字什麼的?”
步涯:“???”
小白示意了一下兩個小妖獸崽。
步涯揉著毛,“不用取名字吧。”
小白道,“取個多好,聽說給它們取名字,它們會記你記得久的。”
步涯一怔,小白要是這麼說,她就有點動心了。
她看了看自己懷裡這個,又看了看木無患懷裡的那個。
結果看過去不小心撞上木無患的視線,那人在月下淺笑,看著自己,若有深意。 .:647547956(群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