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無患的名字也是步涯取的。
步涯避開木無患的視線, 繼續擼貓,就跟轉移注意力似的隨口道,“要不一個叫喵喵, 一個叫咪咪好了。”
說完還低頭變本加厲地揉毛, 道, “喵喵?”
“好名字!”小白誇張得就差鼓掌了, 他一屁股重新在篝火旁邊坐下來,就跟半點不怕熱似的, “等這兩小妖獸哪日修成人形得道了,遇上道友,對方問‘閣下道號?’, 你這倆小崽子就可以回他,道號喵喵。”
步涯:…………
步涯設想了一下, 兩個清俊的妖修少年,道號喵喵咪咪的, 是哪裡不太妥當。
步涯懷裡的小貓大概困了, 把自己團成一團,閉上眼睛開始打呼嚕。
步涯挖空心思的想了一會兒,最後到底還是覺得自己不是那塊材料。上次給木無患取名字就已經把自己的取名天賦給用光了。
小白在旁邊笑道, “要不, 我幫忙取一個?”
步涯道,“你倒是先說說看。”
小白道,“這妖獸先天凶猛,且頗有靈識, 在妖獸裡也算是拔尖的,不過妖修之路終歸不太好走,你看古往今來的大能,除了四妖聖,能數得出來幾個妖修?且說……”
步涯聽著這一大串鋪墊,就知道某人的話嘮舊疾又發作了,隨手從地上撿了個小石頭砸過去,“你是取名字還是扒它們一族的族史?”
小白略微閃身側過,石子就擦著他的肩膀落到他身後的篝火堆裡去了,“我是說,取名不如給他們送個好寓意,不需要怎麼有格局想法。”
步涯:“那你直接說名字不就完了。”
小白:“星聚。”
步涯:“…………”
什麼破名字。
“你這個表情做什麼?”小白看著步涯道,“五星聚便是五星連珠,祥瑞得很。不管怎麼說,比喵喵來的強吧?”
步涯這個取喵喵咪咪的哪來的資格嫌棄他。
步涯低頭看著懷裡的小貓,“星聚?”
她懷裡的小貓壓根沒醒,倒是木無患懷裡的小貓猛地回頭看向步涯了。
步涯當即對著那隻高冷貓道,“那行,你叫星聚了,小名管你叫小星星。”
星聚:????
木無患相當給麵子地揉著星聚的毛,笑著喚道,“小星星?”
小貓自然是不肯應答木無患的,倒不是對這個名字有什麼意見,而是來自木無患的威懾從始至終都沒有消退過。
它待在木無患的懷裡,能夠不發抖就已經很努力了。
木無患看著這小東西的眼神,笑了笑便把它放在地上了。
步涯看了看自己懷裡的小貓,開始愁自己懷裡這隻該叫什麼。
木無患自然也是感覺到了,他道,“那不如我幫你那隻貓取一個?”
有了之前小白那一番長篇大論,步涯再聽這話,就準備這人也要搬出什麼講究來。
步涯道,“你說。”
木無患:“尾宿。 ”
步涯:“…………”
步涯:“這又是為什麼?”
你們取名字都不走尋常路的。
步涯覺得自己那個喵喵咪咪雖然說爛大街了一點,但是這才是正常的給貓取名路子吧——雖說,這倆不是寵物貓。
木無患想了想,笑道,“就是想這麼叫。”
步涯:…………
木無患過來跟著摸了摸步涯懷裡的小貓的毛,試著叫了小貓一聲“尾宿”。
也不知道是小貓被木無患的威壓給刺激醒了,還是真的喜歡這個名字,居然從睡夢中醒過來,仰起頭來“嗷嗚”了一聲。
步涯:“…………”
算了,小貓沒意見,她也就沒意見。
明明是一起生下來的小貓,因為取名字的人不一樣,就直接導致了小貓的名字南轅北轍起來了。
甚至有一個步涯都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實則尾宿是星宿名,神話中的二十八宿之一。東方青龍七宿第六,為青龍之尾,在七曜屬火,圖騰為虎。
這名字倒也沒取得太出格。
步涯懷裡的小貓睜著一雙圓圓的眼睛,收到木無患身上威壓,所以有些不安,開始不停的往步涯懷裡鑽。
步涯把小貓抓出來,開始給小貓取小名,“小名叫小尾巴好不好?”
小白已經過去把星聚抓進自己懷裡了,不過明顯星聚不太樂意被小白抱,正在撓他,小白幾乎抱不住。
他此時左支右絀,還要分出心神來嫌棄一下步涯給的小名,
“辛辛苦苦取得好名字,你就不能讓它們威風兩日嗎?小星星就算了,還小尾巴,你看看它們一族尾巴有小的嗎?”
這妖獸外形本就形似雪豹,尾巴毛乎乎,又大又長的。大貓那條尾巴,它要是真用上力氣,一尾巴甩過去,可以把人拍在牆壁裡摳都摳不下來。
步涯壓根沒把小白的話往心上放,揉著懷裡的貓,“小尾巴?”
尾宿:“嗷嗚~~”
步涯再次感歎,這隻小貓怎麼那麼甜呢?
再看看小白懷裡的那隻,那爪子都快把小白臉上的黑色鱗片給掀下來了。
對比出溫暖。
步涯本來覺得那隻小貓平素對自己不算親近,現在和小白對比起來,小星星對自己是多麼的友善啊。
步涯感慨完,突然想起來,明明是打算自己給它們取名字,讓它們記住自己的,結果活兒被這兩人給搶了。
步涯愁苦了一瞬,然後戳著懷裡小貓的鼻尖,“名字不是我取的,你們該不會就忘了我吧?”
小白分出心神來,“你不是給成年那隻妖獸取過名字了嗎?正好,咱們三人一人一隻,瓜分了算了?”
話音剛落,小星星就給他手背上添了一爪子,血珠子都冒出來了。
小貓趁著小白疼的時候,從他懷裡掙紮了出來,落在地上,舔了舔爪子。看了步涯和她懷裡的小尾巴一眼,然後邁著驕傲矜貴的步子回到大貓那邊去了。
沒得瓜分,都是步涯的。
大貓小貓,乖巧的傲嬌的,都是步涯的貓。
小白“嘶”了一聲,這小貓劃開的傷口不深,就破了層皮,可怪疼的。
小白失笑,用舌頭舔去了手背上的血,“怎麼這麼凶?”
步涯看熱鬨看得神清氣爽,這時候才把之前沒問的話給問出來,“我什麼時候給大貓取名字了?”
木無患道,“美人。”
步涯:?????
木無患:“你上次介紹成年妖獸的時候說的。”
這也能算作取的名字?
要說“美人”的話也該把這個名頭冠在木無患頭上,這人往月下一站,就是個活脫脫的妖孽。
不過看小白那個表情,應當就是這個意思了,自己給大貓取名美人。
步涯也就沒計較,美人便美人吧,貓科動物基本都是美顏盛世,擔得起一個“美人”的稱呼。
三人又在月下隨意聊了一會兒,這月色大好,微風習習,這室外舒服得很,步涯都不想回屋子裡睡了。
等到困了乏了,乾脆抱著小尾巴跑到大貓那裡,一人一貓往大貓肚皮那裡一躺,就睡了。
大貓原本已經閉上眼睛快要睡著了,感受到步涯躺在自己身上,也就隻睜開眼睛看了步涯一眼,然後悠哉地把大尾巴甩過來放在步涯腰間,就又閉上眼睛了。
雖說過去之前步涯曾和小白木無患打過招呼,說是自己要去睡了。
但是看步涯的睡了就是合衣和幾隻妖獸滾在一起,小白還是小小的驚歎了一下。
要是在野外也就罷了,可這天上天有房間有床,步涯還這麼大搖大擺地跑過去和妖獸幕天席地的滾在一起,就有些奇怪了。
小白摸了摸自己的鼻尖,仿佛自言自語似的道,“她到底是沒意識到我是乾元,還是忘了自己是坤澤?”
木無患倒是聽到了,隻是未答。這話本來就不是說與他聽的。
他就看了步涯那處一會兒,雖說也有心過去湊個熱鬨,不過看那幾隻妖獸麵對自己的反應,隻怕自己過去了他們都睡不好。
不過小白那一問,答案倒是有的。
步涯既沒有小白是乾元的自覺,也沒有自己是坤澤的自覺。
她對自己是個坤澤的認識,比較深刻的是“根骨極差”和“受人欺淩”,至於發|情|期,和坤澤對乾元的吸引,她根本沒往心裡放過。
而且自從入了妖山,就沒人強調步涯的坤澤身份,步涯自然也就想不起來坤澤與乾元的這茬兒。
她這時候躺在柔軟的皮毛裡,不一會兒就睡熟了。
小白和木無患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間,也睡了。
此時的天上天一片靜謐,天上是散碎星光,下麵是微風習習。沒什麼蟬鳴鳥叫,倒是偶爾能聽到遠處的妖獸嗥鳴。
步涯半夢半醒的時候,隱約覺得像是有人在注視著自己。
那目光似乎落在自己身上良久,久到哪怕她睡著了也無法忽視。
她慢慢從睡眠之中醒轉過來,睡眼朦朧間放出神識,突然覺得自己身側好像有什麼氣息。
這個隱隱約約的認識,就好像突然給步涯潑了一盆涼水,整個人瞬間驚醒。
可睜開眼睛的一瞬,卻又沒能在自己身邊發現任何人。
她坐起來,然後發現小尾巴蜷在自己胸口上,直接也跟著驚醒,“嗷唔!”
步涯看向四周,這時已經是淩晨,晨光熹微,天地帶著一層淺淺的橙金色。
橙金色給天上天這棵巨大的無患子樹鍍了一層金色的毛邊,看起來美得像是哪個美學大家的日出油畫。
小尾巴重新爬上步涯的大腿,步涯低頭摸了摸小尾巴的毛,不知道自己剛剛的感受是不是半夢半醒的錯覺。
她剛剛感受到了蒼龍神識的氣息。
留在自己身側,她甚至感受到了他注視自己的視線。
她再次放出神識,在天上天裡裡外外地掃過一遍,隻除了小白和木無患的房間——兩個大男人睡覺,步涯放神識進去實在不太妥當。
除了這兩個房間,其它任何地方都沒有放過,可毫無蒼龍神識的蹤跡。
小白和木無患的房間雖沒有掃過,但以他二人的修為,蒼龍神識若真在,他們也不會沒反應。
剩下的地方又都沒有,步涯再懷疑也隻能作罷。
不過她忍不住把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蒼龍到底把什麼東西放進自己體內了?
此時也是睡不著了,她一人計較了一會兒,乾脆起身去水池旁洗漱。洗完了便拿著呂傲練了會兒劍招。
等到天色大亮,木無患和小白方才醒過來,三人湊一起吃過早飯,感覺日子快過成了一家三兄妹。
所謂早飯,無非也是些瓜果和肉類,步涯已經開始想念米飯的香氣了。天天吃瓜果和肉類真不是人過的日子。
三人吃完早飯,步涯就和大美人一起下了天上天了。
這一人一貓再過不久就會成為雷霆石林二霸,把周圍禍害個遍,恐怕輕易見不到落單的妖獸,到時候大貓出去打獵還得再走遠一些。
兩人一起出去的感覺倒是有點像鴉鵲嶺燈曲峰的時候,帶著大貓就能橫行無忌。
更何況現在還有個卷軸,打開卷軸就能一目了然地瞧見周圍有些什麼妖獸。
大貓吃飽喝足,步涯便讓大貓帶著,悄悄去了趟落澤原。不過卻沒能用卷軸發現蛇騰的蹤跡了。
小白和木無患都表示過,讓步涯先讓內海靈力恢複平衡之後,再由他們一同入落澤原找蛇騰。
可藤芽在步涯手腕上,步涯哪裡耐得住,總覺得能先去明確一下具體方位也是好的。
她也沒有不知深淺地直接入通道,就拿著卷軸在落澤原地麵上轉了轉,想尋個位置。
當然,自然是沒什麼收獲的。
大貓消食似的慢悠悠地走,步涯就瞧著卷軸上的妖獸分布,說不準還能拿呂傲鞭抓兩個小型妖獸回去做晚餐。
她比較想抓的是地狼,步涯算是和它們結梁子了,卷軸地圖上遇見,一定會試著逮回去。
晚上回去又是練劍和靜坐,步涯覺得自己簡直拿出應對高考的勁頭在修煉。
相比之下,同樣是養傷,小白和木無患就清閒得很。
步涯靜坐的時候會特意去留意體內那脈不屬於自己的靈息,一直嘗試將它導入內海為自己所用,不過卻沒能成功。
這天早上,步涯帶大貓下山的時候,木無患恰巧閒來無事,便說著也要跟著下山走走。
兩人便一起下了天上天。
結果可好,那天大貓差點餓肚子,木無患對妖獸的震懾簡直強到驚人,稍微低等一些的妖獸,遠遠感受到木無患的蹤跡就顯示得無影無蹤了。
最後無法,步涯和木無患兩人尋了個地方停了下來,放大貓一個人找吃的去了。
步涯橫豎乾等著也是無聊,便拿著卷軸打發時間,木無患便湊過來與她同看。
這段時間木無患的傷好了許多,手已經開始漸漸恢複白皙。那種焦木味消散,身上重新恢複到了淺淡的果木香。
木無患道,“你在看什麼?”
步涯看著這地圖上幾乎見不到一隻妖獸的蹤影,無奈道,“我在看你真厲害,震懾百裡。”
這妖山是妖獸遍地走的地界,平素這卷軸上的大小妖獸擁擠到幾乎“畫”不下,恨不得一隻疊著一隻。
步涯乾脆收了卷軸,看向木無患,道,“你到底是出來做什麼的。”
木無患笑道,“我是下來看著你的。”
看,取第一聲。
步涯心說自己什麼時候得了囚犯的待遇了,還得被人給看守著。
木無患:“天天往落澤原跑,哪天在那兒被吃了,可就回不來了。”
步涯:“…………”
步涯:“這麼愛操心呢你?”
有大貓在,一般的妖獸還真動不了步涯分毫。
不過步涯再一想,木無患此行出來,也是想著來護著自己的。
如此便有些心下微妙。
上次在地底的時候,木無患護著她的心自然是瞧得出的。幾乎是木無患一路在清掃障礙,小白偶爾打個輔助。
步涯倒是好,幾乎就是跟著玩兒的,明明是一行人裡修為最低的,那次愣是沒受傷,抽空靈力還是小白鬨的。
正好現在這裡也隻有他們兩人,步涯便攤開了道,“我那時打破陣法放你出來也不過一個意外,你犯不著這麼為我。”
說到這裡,步涯看了一眼木無患的手,摸著良心道,“你既然修為被封印,還是彆太勉強的好。”
步涯不否認,自己這句話是關心。
木無患對自己算是真心相待,她勸木無患一句也不算過分。
木無患也不知有沒有把她這句話放進心裡,但是關心應該是確切的收到了。
步涯避開他的眼神,這人長相太過妖孽,哪怕披著少年的皮相也不影響其殺傷力。看多了容易影響自己的思考能力。
她轉身挑了個方向走過去,此時周圍既然沒有妖獸,那大可以尋一尋有沒有草藥。她納戒之中的傷藥消耗太快,總得自己補上。
木無患就跟著她在這山林之中行走。
說起來木無患大概也是福星,步涯不僅尋到了不少草藥,還意外發現了鳳凰血芝。
這東西補足靈氣上佳,當初在琨吾宗,步涯就是用得這東西將內海靈氣補得充盈。
現在尋到的這鳳凰血芝的品階居然比琨吾宗的還要上乘,步涯采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