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了天上天,步涯便將這東西熬成膠狀服用,如此一來,內海靈力恢複的速度才快起來。
靈力補足的同時,劍也沒曾落下。
步涯天天練習劍術,木無患和小白也非是要偷師學藝,真是步涯練習得太勤,所以這兩人居然也看了個大概。
小白閒來無事,乾脆撿了根枯枝給步涯喂招。
不過小白畢竟不是劍修出身,而且自己修行也不怎麼勤勉。單論劍招的話,他每天隻有被打的份。
雖說如此,步涯也不嫌棄他這個喂招還隻能被打的。
畢竟她一天總有那麼五六七八次想要砍小白,練習劍招正好正大光明地出氣了。
有小白起頭,木無患自然也會湊個熱鬨,參與了幫步涯練招的事。
說來倒是出乎意料,看得出木無患有一顆護著步涯的心,但是到了喂招對陣的時候,木無患比小白狠了不止一點兩點。
經常是木無患坐在秋千架上,步涯站在無患子的樹下應對無患子樹的根莖枝葉。
它們會突然從頭頂俯衝,也會突然從腳底冒出;可能仿佛長矛一般尖銳鋒利,也可能如軟鞭一般柔韌多變。
和木無患對招經常是步涯應對得艱難,不得不提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一不小心就有尖銳的“矛頭”停在自己心口前一兩寸處,或是繞上自己的脖子,然後鬆緊勒得恰到好處。
這時候木無患就會收手,然後無患子樹還是無患子樹,壓根看不出剛剛殺招畢現的模樣。
步涯自覺劍招進步最快的時候,一個是在鴉鵲嶺,那時候有羅先生指點喂招;還有一個就是現在,完全就是在天羅地網的殺機中求生。
又一次無患子的枝條繞上步涯的小腿,將她絆倒倒吊起來,然後一根長矛的枝條直接停在了步涯的咽喉前。
木無患起身過來,長矛退開。但是步涯還是倒吊著的,長發柔順地垂著。
步涯倒垂著,乾脆把手也放鬆了,相當沒有形象地讓手垂向地麵,歎氣道,“我剛剛是不是沒走過十招?”
木無患笑道:“我剛剛出手快了些,不怪你。”
“你彆哄她,”小白坐在門前的階梯上看熱鬨,“她最近出手是不如前幾天了。”
明明最近內海重新開始充盈,但是不知為何,步涯卻發現自己運用內海靈力的時候偶有阻塞,不如之前順暢。
這是前幾天才剛剛出現的。
小白用一種老夫子的語氣,道,“所以我說還是要及時行樂,你看你天天這麼苦修,還不如之前的修為。”
步涯把手裡的呂傲劍扔出去,堪堪插|在小白階梯前的地上,“你以為我是你,躺著都能靠著血脈漲修為。”
步涯又看向木無患,“你先將我放下來。”
腦充血了要。
步涯倒吊的位置高,她現在頭的位置和木無患頭的位置齊平。
木無患幾乎沒有任何動作,那無患子樹就隨著他的心意鬆開了步涯的小腿,步涯右手在木無患肩膀上撐了一下,然後空中一個漂亮的空翻,平穩落地。
就是頭發因為倒垂而有些亂了,她散了發帶重係,邊係邊道,
“再來,我就不信我今天過不了十五招。”
說罷發帶就已經重新係好。
木無患卻沒應,他和小白兩人都心中有數。
修為瓶頸是突破前兆,此時太心急反而不好。
步涯這段時間每天除了靜坐練劍,就是出去陪大貓出去打獵,經驗值刷的很快。又因為需要補足內海靈力,所以天材地寶的養著。
最重要的是,她體內還有蒼龍神識送她的“有益無害”的東西鎮著。
所以即使步涯的體質難生劍心,也經不住這天時地利人和的補足。
當天夜裡,步涯靜坐之時,忽地覺得自己內海之中像是有些異樣,卻也探查不出什麼具體的。
第二天出門打獵的時候,原本是配合大貓的,卻沒想到呂傲鞭在甩出去的一瞬,靈力供給阻塞中斷,鞭子瞬間化回劍,然後飛了出去。
步涯當即驚出了一身冷汗,幸虧大貓及時過來補上空缺,才沒讓步涯受傷。
等製服了妖獸,大貓進食的時候,步涯去把呂傲劍撿回來,突然有些挫敗。
這劍在她手裡大多都是當鞭子用得,原因無它,有冰眼蛇的妖力做底,呂傲鞭用起來威力更大。
今天呂傲鞭突然變成劍,她心中居然有些著慌,還沒反應過來,這劍就飛出去了。
呂傲從到她手上算起,這般脫手還是第一次。
她當天晚上既沒有練劍,也沒有靜坐去調息靈力。
夜間睡不著,她爬起來將呂傲劍放在自己腿上,突然開始想自己初生劍意時候的感覺。
她生了劍意,到了劍意境界,但是對劍意的運用大概就止於取到呂傲劍的時候,那一次靈劍與主人的溝通。
步涯摸著劍,試著先凝聚劍意,然後再將劍意放入劍中,若有所悟。
她盤膝而坐,將呂傲劍放在膝頭,靜坐調息,這次她放棄了體內那不知來曆的靈息,隻取內海靈力,靈力遊|走周身之時,因為靈劍與自身的聯係而有所呼應。
如此兩個周天,步涯忽覺得自己自己內海靈力逐漸聚集,它們就好像被濃縮在了一起。
內海正中就好像有一個黑洞,將靈力都吸了過去。不僅僅是步涯內海的靈力,甚至之前那刻意引導而不得入內海的靈息,都被這“黑洞”引了過來。
那黑洞越吸越多,可那個濃縮的“洞”的大小卻越變越小。
步涯自身的靈力遠遠不夠,好在有那源源不斷的靈息補足。
等到內海的那“洞”化成了黃豆般大小,那吸力便停了。
那小小的一顆東西平靜了片刻,然後開始緩緩散出靈息充盈內海。
那小小一顆,便是劍心。
才剛剛生成,小得很。
步涯睜開的眼睛的時候方才發現天已經大亮了。
她看了看自己膝頭的呂傲,居然發現呂傲劍發生了些變化。
她這劍是象牙白,精致好看,隻是看起來鈍得很,不見鋒芒。
也正是因為如此,她初取劍的時候懷疑過這劍,取劍之後也被趙雨落取笑過。
可此時的呂傲,居然開刃了。
原本看起來鈍得仿佛連瓜果都切不動的呂傲,兩邊劍刃都化出了兩抹亮白,鋒芒已露。
步涯看著呂傲的變化,突然想起來羅先生曾說過,上品的靈劍是不論主人如何境界提升,它都可以配得上主人的。
步涯驀然從心底生出了無限欣喜。
她入劍意境界的時候,遇上那琨吾宗的敗類,當時情況緊急,被逼到那個境地才拚著一口氣提升境界的。
如今凝劍心,居然借著這天時地利人和,算的是輕輕鬆鬆就過來了。
步涯提著劍出門,洗漱過後就坐在秋千上抱著兩隻小貓等木無患和小白睡醒,她倒是要看看升了劍心境界,能在木無患手底下過幾招。
小尾巴還是那麼會討人喜歡,在步涯懷裡打滾。小星星傲嬌慣了,在步涯懷裡待了一會兒就準備往下跳,結果被步涯給撈回來了。
撈回來之後就被步涯按住,一個勁兒撓它脖子下的那塊皮毛,撓的它掙紮都掙紮不出什麼力道,舒服得跟隻真貓似的,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響。
木無患出來的時候就見著步涯滿麵春風地跟兩隻小貓鬨騰。
步涯這坤澤的底子給了她一張極其好看的臉,雪白的皮膚,朱紅唇桃花眼。
大概是感受到木無患出來,步涯臉上的笑都還沒褪去,抬起頭來就對著木無患,人如桃花。
坤澤的魅惑幾乎是天成的。
步涯笑著停下揉貓的動作,道,“起了?”
木無患笑著一點頭。
緊接著他便發現了步涯這般好心情的原因,他能夠感受到步涯周身流轉的靈力變了。
變得很穩定,而且能覺察到步涯體內的劍心,以及劍心對靈息的吐納。
木無患笑著下階梯道,“是要比試麼?”
步涯把兩隻小貓放在地上,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毛——她是黑衣,所以沾染上白毛分外明顯。緊接著才握緊手中的呂傲劍,笑著應道,“自然。”
於是刹那之間,無患子樹便落下數十木刃,步涯提劍迎上。
前幾日那種阻塞的感覺消失不見,劍隨心動,靈力收放自如。
幾乎不用再去擔心靈力,劍心自然而然地隨著步涯的心意運轉調度。
眼見著垂下的長矛轉瞬便化作了柔韌,步涯心中一動,呂傲飛出。
呂傲離手,但卻沒有失去控製。步涯的劍意仍然維係著呂傲的招式。
禦劍便是如此。
不過此行終究還是太冒險了,步涯到底是沒練過禦劍之術,昨天才升的境界,今天拿來用自然不夠穩妥。
於是很快便收回了劍。
如此你來我往了許久,步涯都沒見敗下陣來。
於是無患子樹枝削過來的時候,步涯自己停了手,就見那樹枝並不像往日那般精準地停在咽喉或者胸口,而是擦著步涯的肩膀削過去了。
連肩膀上的布都沒帶破。
步涯看著木無患:“你放水了。”
木無患笑起來,“你高興。”
步涯想了想,還真覺得挺高興的。
她自覺是個俗人,沒什麼“你放水就是看不起我”的高水準道德要求。木無患放水這麼久,她練的挺儘興。
相反,若是木無患二十招之內把她打趴下,隻怕她還沒這麼開心的。
所以步涯揚了一下眉毛,雖沒說什麼,但是嘴角卻是上揚著的。
兩人在這份笑意裡對視了片刻,步涯便轉身找大貓去了。
她要帶著大貓出去打獵。
小白起來的時候步涯早就沒在天上天了,問起木無患才知道步涯境界提升了。
小白失笑道,“這麼急著顯擺?怎麼也沒說讓我瞧瞧?”
然後晚上回來,步涯就讓小白瞧瞧了,拿著劍當棒槌用的,就顧著打小白了。
不過他倆比劍向來都是這麼用呂傲的,在此事上,呂傲開不開刃倒是沒什麼區彆。
雖說升了劍心境界步涯心裡開心得很,隻不過尋騰蛇之事隻怕還得後延了。
境界初升,需要先行穩固,否則境界不穩容易傷及根本。
說來也怪,之前在地下步涯手腕的妖藤分明發作過一次,可自從出來之後,它手腕上的藤芽倒是安份得很,沒生過任何亂子。
木無患對此的推測是,要麼便是龍骨上的分|身被破,蛇騰元氣大傷,無法做到遠距離控製步涯的手腕中的藤芽。
要麼便是蛇騰有了更好的獵物,瞧不上步涯這點血肉之軀了。
步涯在穩固境界之餘,也練習了禦劍之術。最開始練習的便是禦劍而飛,可苦也就苦在這個上了。
劍心境界升的輕輕鬆鬆,可禦劍這等需要後天習得的東西,當然最好還是有個師傅前輩的指點。
隻是此時在這妖山境內,就他們這麼幾個大活人——不對,他們兩個還算不得是“人”。總之,指導二字是肯定指望不上的。
步涯隻能自己慢慢琢磨著來。
前幾天大概每天都在飛三尺高然後摔地上,如此循環往複。
小白特彆真心的建議步涯去水池上方練,因為摔進水裡有緩衝,不疼。
步涯默默在心裡給他記了一筆。她又撿起了賬本,決定攢夠一百筆了,一定要戳小白一劍。
反正他是魔修,又戳不死。
如此折騰了一段時間,步涯已經學會了如何禦劍應對小白的劍招進攻,可是禦劍而飛一途,才學會如何站在劍上,讓劍穩定地停在空中。
實在是離禦劍而飛相去甚遠,出門還是得靠大貓背著她。
說起來大貓和小貓這段時間在天上天過得安逸,尤其是小貓,天天食物喂到嘴邊,眼看著這倆越發的圓潤了。
它們不是毛絨絨,它們是真的肉乎乎。
有一天小尾巴在池邊喝水,小白這個缺損的故意嚇它,害它落進了水裡,爬上來毛全濕了,步涯才意識到這個問題。
然後小白就決定,喂小貓改成抓活獵物,打個七成死,放小貓麵前讓它們自己去抓來吃。
步涯覺得吃肉就一刀宰,打個七成死,然後讓它們想逃逃不掉地被小貓抓來吃,實在是有點慘。
所以步涯決定以後都給小貓喂地狼,地狼太大了點,那就打個九成死。
每次給小貓喂食的時候,小白就負責在旁邊看著,以防地狼回光返照。
結果事實證明此事有些多餘,兩隻小貓也是記仇得厲害,地狼扔它們麵前,這倆都凶猛得一比。
想來不久前,它們目睹兄弟姐妹命喪地狼之口,然後自己也差點在地狼口中小命不保,也確是有深仇大恨了。
步涯依舊三五不時地去落澤原溜達,隻在地麵用卷軸搜尋,不曾冒險入地底。
隻是如此一來,也沒怎麼尋到蛇騰的蹤跡。
她眼看著自己境界穩固的也差不多了,便計劃著把手腕上的藤芽給根除了。
隻是她一時改拿不準主意,沒想清楚要不要告訴小白和木無患。
此次下地底,隻是她一個人的事。地底下他們去過一次,甘木赤泉自然是沒有的,蒼龍神識倒是有過,隻是龍骨都碎了,也再無下去的必要。
可她一個人下去,步涯心中又有些沒底。
好在她剛剛開始糾結,那頭木無患他們便主動提及,說是她境界穩固的差不多了,該解決蛇騰的事了。
小白也表示自己願意去看個熱鬨,說是整日在這天上天有些無聊。
有了之前的一行,又加上這段時間相處下來,他們三個互相不知根底的人倒是都上了心,防備少了許多。
不論是步涯對木無患,還是小白對他們兩人。
於是他們一行人便又去了一趟落澤原。
可這事情就在這裡怪了,原本的地下通道消失了。
步涯這段時間在落澤原行走,都不曾去過地下,頂多是在入口處停留。
可此次他們從入口下去,卻發現之前打開的通道不見了。
步涯以壘土符炸了幾丈進去,那處全都是土壤,根本見不到什麼通道。
就好像他們之前從這裡進去的事情都隻是一個幻夢。
步涯拿著卷軸,讓大貓帶著自己跑遍了大半個落澤原,可都未曾在地圖上看到類似於蛇騰或者是蛇騰分|身的東西。
此事居然就這樣陷入了僵局。
步涯自然後悔不跌,也不知道接下來蛇騰本體該去哪裡尋找。
可,後悔也無用。
那時風險太大,步涯若是那時候沒撤退,說不準現在連命都不在了。
於是原本境界提升的喜悅被此事給生生打斷了,雖說藤芽沒有發作的跡象,但是如此隱憂,如何放心得下。
步涯夜裡睡不著,便出來和大貓小貓窩在一起。這日也是淩晨時候,步涯再次感受到了那種目光。
她這次沒有立刻睜開眼睛,而是先放出神識,可神識在剛剛探知自己身側有人的時候,就聽到有男子的聲音笑著傳來,
“醒了?”
步涯:…………
這次是完全不打算跑了?
步涯睜眼,就見著一朦朧的人影,如同初次見的蒼龍神識那般。
他坐在一側的草地上,從剪影來看,應當是正看著自己的。
步涯坐起身,“蒼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