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信期對於所有的坤澤來說都是一個極其難熬的過程。
步涯當然也不例外。
木無患的這個吻幾乎完全打亂了步涯勉強才恢複的神智。
步涯覺得身上好像瞬間燒起來了一樣,皮膚變得越發灼燙,就好像下麵埋著燒紅的鐵塊。
步涯開始覺察到危險了。
她覺得這個吻有些過了頭了,本能地想要去推開木無患。
但是她自己雙手被束,而且花信期的身體酸軟乏力,哪裡推得開。木無患也完全沒有放過她的打算。
他仿佛恨不得連步涯的呼吸都吞下去。
步涯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兩隻小貓待在他們的腳邊,聞著空氣中濃稠的香味,抬頭看著兩個人。黑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
它們還太小,很難理解這個兩個人在做什麼。但是,空氣中浮動的暗香,和周圍變幻的氣氛都讓它們覺得似乎有什麼變化。
此時天氣晴好,溫暖的陽光照射在樹葉上,樹葉透出一種漂亮透明的青綠色。光線從樹葉的縫隙中落下來。
有一隻小貓略微歪了一下頭。看起來純情而又可愛。
秋千架上,和秋千架下,純情和情|欲,寧靜平和與暗欲洶湧,簡直形成了一種詭異的對比。
明明有微風,但是步涯卻無法從風中感受到一點清涼。
木無患能感受到步涯推拒的手開始變得無力。
那並不是因為她開始變得順從,而是因為她因為窒息喪失了力氣。
木無患終於在這個人呼吸被完全掠奪走之前退開一點點。
他喘息著,將變得同樣灼熱的呼吸撲打在步涯的臉上。
因為之前服用了丹藥,步涯在這個吻過後沒多久,就又恢複了一點清明。
此時完全沒有辦法把剛剛的一切推給之前那種渾渾噩噩的精神狀態。
所以當木無患停下這一切的時候,看到步涯的眼睛裡麵是帶著怒火的。
隻是因為花信期的關係,那眸子水光瀲灩,使得怒火看起來像是藏在一層水幕背後。
這樣的怒火完全起不到任何震懾作用,反而會想讓它燃燒的更徹底。
木無患半真半假的說道,“不要這樣看著我,我會忍不住的。”
步涯簡直有心現在就拿起呂傲給他一劍。
雖然他們兩個人並不是第一次親吻,但是隻有這一次讓步涯覺得憤怒。
她也不知道自己憤怒的點到底是因為木無患,還是因為自己。
以前的吻她大多都隻有一些驚訝,並沒有太大的情緒起伏。
隻有這一次步涯覺得自己在親吻的時候感受到了心神動蕩。
到底是因為花信期,還是因為自己果真動了心,步涯不知道。
木無患看著步涯仿佛一隻試圖亮爪子的貓,忍不住又湊過去,輕輕碰了碰她的唇,嘴中喃喃低語道,“說了不要這樣看著我。”
蜻蜓點水一樣的,跟剛剛完全不一樣,隻是碰了碰。
隻不過兩個人的唇都是濕潤的,即使隻是觸碰,也讓人覺得實在是非常微妙。
碰了碰之後木無患就用一個更舒服的姿勢把步涯抱在懷裡。
木無患說道,“那時我說讓你不要為難我,你還不信。”
他這句話說的很隨意,也沒有什麼調侃狎昵的意思。
實際上坤澤發情的時候會對男子產生多大的影響,外人很難憑借想象知道的。
現在木無患這樣陪著步涯度過花信期,雖說眼看著是毫無波動遊刃有餘,但實際上的情形也隻有他自己知道。
步涯到底還是在花信期,反應慢了一些,也沒覺察到木無患的異樣。聽到這話,也沒多想什麼。
到了晚上,木無患將步涯送回自己房間的時候,又幫忙補了脂膏和丹藥。
大概也是怕自己被信香給誘了,所以並沒有像以前那般借機蹭步涯的豆腐吃,而是一本正經地坐在了床邊。
他幫步涯把被子蓋好,然後牽住了步涯露在被子外的一隻手。
步涯躺在床上,大概是因為丹藥和油膏的效力,所以此時覺得自己的花信期症狀都減緩了很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能夠這樣閉著眼睛躺在床上,聞著木無患身上的果木香,莫名覺得心下安定地很。
因為步涯全身發燙,所以此時此刻木無患捏著她的手感覺很舒服,那手像是像是燥熱時候的一汪清泉,手浸在裡麵清清涼涼的。
之前木無患抱著她的時候,也能夠感受到木無患身上的那種清涼。
在這種情況下,步涯居然慢慢的睡著了。
花信期凶猛,頭一次愈發是這樣,步涯這時候能夠在木無患陪著的情況下睡著,其實心裡是有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情緒在的。
木無患就在她旁邊看了她一個晚上。
也沒使什麼小動作,頂多偶爾無聊得緊的時候,悄悄用指腹刮擦步涯的手心,看到步涯不安地皺眉的時候,就停下來。
如此反複,樂此不疲,卻始終掐在步涯不至於完全醒來的邊界線上。
一般來說坤澤的花信期會有兩到三天,第二天是最凶猛的時候。
所以到了第三天早上,步涯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身上的發情症狀有所減弱,於是由衷的感覺到了鬆下一口氣。
最難熬的時候已經熬過去了。
也算不得熬不過,畢竟那時候出門向木無患尋求幫助了。
步涯現在腦子完全清明了,再來想此事,自然和之前的感受不太一樣。
說到底,對自己沒能硬扛過去,反而出門找了人幫忙這樣的事情,步涯是有些惱於自己的。
但此事實在是無法可解,坤澤就是這樣的命。
此時要想實現冤有頭債有主的那種泄憤的話,大概隻能去把原作者抓過來暴打一頓才行。
自從步涯醒過來之後,就發現木無患並沒有在她身邊待著。
步涯開始還以為是木無患覺得自己花信期症狀減弱,不再需要他的安撫幫忙,所以就出去了。
不過這個念頭步涯若是細想就會發現與木無患性格不通。
隻是步涯現在見著木無患會有些不自在,所以自欺欺人地找了個這人一時不會回來的理由。
結果,不到片刻木無患就回來了,還帶進來了一些吃的。
步涯從進入花信期開始就沒有吃過東西了,倒不是不餓,實在是又是神識儘失,又是生理反應,真是顧不上。
木無患帶來的東西主要是一些水果和清水。
步涯看到他重新回到這個房間也有一些驚訝,緊接著就是撲麵而來的尷尬。
步涯平素也不是計較這些的人,隻是她昨天那副情態,與求歡無異,實在不是平時被偷親了一下,或者偶爾被吃了個豆腐那麼簡單。
步涯看著這少年模樣的人倒是一臉平靜,所以尷尬了一會兒,也找回了自己慣常的心態來。
木無患在步涯床邊坐定,臉上帶著一點笑,“醒了?”
步涯苦笑,“還活著。”
木無患端著清水,聽著這話笑起來,“看起來今日比昨天可好多了,沒準備過河拆橋吧?”
步涯聽著這句似乎是調侃的話,無奈了,“怎麼拆?又打不過你。”
拆橋也是要有本事的。
她在木無患的幫助下喝一點水,但是並沒有吃水果。
症狀減緩,並不是說症狀消退,一時還是吃不下。
等到步涯水喝了,也拒絕了進食,木無患就又重新抱著步涯出了屋子。
老實說這並不是一件壞事。步涯因為發情的關係,出汗嚴重,渾身都是粘濕的。在外麵吹吹風會舒服很多。
步涯在木無患懷裡,略微仰起頭就能夠看到木無患的下頜線。
下頜線很利落,並不見什麼圓潤的嬰兒肥。
步涯後知後覺地發現,木無患的外表似乎是更成熟了一些。
這大概是得益於銘文枷鎖變鬆,木無患又已經找回了自己的法器帝屋。
外貌隨著修為高低而變化的,他修為漸漸回來,自然漸趨青年模樣。
他青年模樣的時候,步涯倒也在禺疆幻境裡見過,那是一種驚豔不足以形容的妖醴感。
“我一直想不通一個事情。”步涯心有所動,不自覺就把這句話給說了出來。
木無患聽完這句話也並沒有什麼特彆的反應,隻是笑著回話道,“什麼?”
步涯不說話了,剛剛那句話她出口就有些後悔了。
木無患低頭瞧了人一眼,“怎麼話說一半的?”
步涯隻是覺得稀奇,這人若真是千年前大惡,怎麼自己見著這麼乖巧。
老實說,步涯隻有部分時候不能苟同他跟小白某些奇怪道德觀——比如拆蒼龍的屍骨,心無芥蒂的喝妖血。
但是修真文背景下,這些都無關緊要,殺人如麻茹毛飲血的海了去了,相比之下,小白和木無患真算不得惡人——當然,這個結論僅限於從在此時適用。
若是小白真長成了原文那個笑裡藏刀的樣子,那就另當彆論了。
步涯覺得自己這個話題提的不太合適,難不成問人家,你一個傳說中的大魔頭怎麼一點都不凶?
步涯恨不得吞了前言,隻道,“罷了,你當我什麼都沒說過。”
哪有這個樣子的,說到一半又不說了。
老這麼乾容易被打的。
木無患倒是沒抱著步涯去秋千架,隻尋被陽光照到的草地上,把步涯抱過去,讓步涯平躺在地上,自己也隨意坐在地上,腿給步涯做枕頭。
清晨的太陽暖,這麼曬著吹著風,倒也舒服。
木無患:“是和這次花信期有關的事麼?”
“…………“步涯語調無奈,“不是說當我沒說過麼?”
木無患:“這是你說的,我可沒有答應。”
木無患撩了一下步涯的頭發,笑道,“你既然對我說一直想知道一個事,那是關於我的麼?”
步涯乾脆閉上眼睛,躺在木無患身上裝死。
閉上眼睛之後,要對花信期的症狀更加敏感一些,某些灼燙和渴求從未褪去。
鼻尖的果木香說濃不濃,說淡不淡,卻是有一種極其強烈的存在感。
步涯不動聲色地動了動雙腿,換了個躺著的姿勢。
木無患輕笑了一聲,拿手指頭去彈步涯的額頭,
“是不是對我沒有碰你覺得很惋惜。”
步涯一點也不想睜開眼睛解釋,一副“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我聽不見”的樣子。
不過提起了花信期碰不碰自己的這檔子事情,步涯倒是回過神來。
在原文之中,坤澤發情的時候,幾乎沒有男人能夠抵製住她們的誘惑。
哪怕是莊雲寒這樣的自帶男主光環的存在。也是受了坤澤發情的影響的,在女主第二次發情的時候,就已經促成了他們兩人之間的好事。
想到這裡,步涯睜開眼睛看向木無患。
木無患:嗯?
步涯發現自己又多了個問題——這人真如他表現出來的那麼從容淡定嗎?
這個問題無關任何男女之情,也無關步涯對自己信香魅力的審視,她就是單純的想要八卦一下。
不過顯然,這個問題也不適合問出口。步涯一點也不想做“玩火的女人”。
所以,今天她在出口了一個問題之後,又用麵部表情表達了一個“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之後,再次淡定地把問題給咽下去了。
步涯轉過臉,心內訕訕。
兩隻小貓不知道從哪兒摸了出來,跑到步涯身邊來。
兩隻小貓都往步涯懷裡擠,昨夜這兩個小可憐是在外麵夜宿的,皮毛上都還沾著草葉上的露水,有些微濕。
步涯自然沒辦法像大貓一樣給它們舔毛,於是拿衣袖給它倆擦。
她說過要好好照顧這兩隻小貓的,沒想到這才過兩天,就要讓它倆在外麵夜宿。
步涯任由兩隻小貓在懷裡亂蹭,也沒攔他們。
雖說她現在的情況,小貓這般亂蹭她,實在是給她火上澆油。但步涯心中有些愧疚,也不忍心把兩隻小貓推開。
她移開眼,歎了口氣,眉頭都鎖起來了。
恰是偏頭的時候,突然瞧見太陽升起的方向紅的好像天空抹了血色一樣。
雖說步涯在天上天見過許多次的朝霞,但那時的紅豔如血大多都隻是一種修辭,並非真是到了“血色”的地步。
步涯不太確定這顏色是剛剛變成這樣的,還是說自他們出門就是這樣。
她剛剛一直不曾留意。
步涯看著那血色,隱約有些不詳的預感。
她大概是十二生肖屬烏鴉的,直覺向來特彆準。尤其是在麵臨即將發生的壞事的時候。
而且她這是在一本裡,裡出現朝霞如血這種事情,能是什麼好兆頭?
思及此處,步涯想到現在自己花信期症狀未解,雖說神智清明,但也還是周身無力。若真是發生意外,她現在怕是自保之力都沒有。
步涯示意木無患看向天邊,道,“那顏色是不是不大對。”
木無患轉過頭看了天邊一眼,皺起眉頭,似乎也覺得這是不祥之兆。
隻是他在這妖山雖說待了千年,但都是被封印沉睡的,一時也不知道這天象具體是發生了什麼。
木無患也察覺到了步涯的不安,花信期的坤澤因為生理原因總是要格外脆弱些。
於是木無患安撫步涯道,萬事有他。
事實證明,這天色果真不是朝霞,直到正午,那一片血色還沒褪下去。
不僅是沒褪,反而範圍還在不斷的擴大。
到了午後,天上天突然一陣地動山搖。
雖說沒有撼動天上天的根本,但是此動卻已經鬨得人心裡安定不下來。
之後不過片刻,蒼龍就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的,也顧不上避諱不避諱的事情了,直接出現了在了他們兩個人麵前。
蒼龍依舊是神識狀態,但是不知道為何,此時卻給人一種有些狼狽的感覺。
蒼龍此時來,倒不是找步涯的,而是找木無患的。
蒼龍也不彎彎繞繞,直接開門見山道:“我需你助我一件事。”
這又是血染天邊,又是地動山搖的,步涯和木無患兩個人多少也心有所感,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步涯現在的樣子自然是不太得體的,一身的虛汗,臉頰泛紅,呼吸不穩。隻是好歹此時能夠正常說話,不必帶上那些惑人似的喘息了。
步涯:“到底出了何事?”
蒼龍:“妖山結界破了。”
大概是因為事態緊急,所以蒼龍話說的言簡意賅。
但是他這個情況也屬於言簡意賅得有點過了頭,導致木無患和步涯兩個人都沒能弄懂它背後的意思。
步涯:“是不是小白出去的時候?”
蒼龍:“無關乎他。妖山全線的結界已破,並非破開一個小口子,是結界崩塌了。”
步涯:…………
聽蒼龍的語氣,這應當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蒼龍:“結界一破,妖山就再鎮不住任何東西。這裡麵所有的妖獸,都將流入人間。”
蒼龍到底是心係人間,對他這樣的人來說,大量的妖獸湧入人間會帶來的災難自然是比什麼都可怕。
但此事對於木無患和步涯來說,反而倒沒什麼心情波動。
就步涯來說,倒不是她冷血,而是沒什麼概念。
“妖獸橫行,天下大亂”,對她來說也就是八個字而已。這種事情,非得是親眼見過妖獸橫行時人間是怎麼個慘像的人,才知道其可怕。
所以這話出來,步涯並沒有多大情緒波動,反而先起了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