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壽椿當即被這靈力打的後退了好幾步,胸中被震得氣血浮蕩。
步涯收手之後也對自己的靈力有幾分驚異,她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後把這份驚異藏了起來。
步涯笑道:“穀宗主可還好?”
穀壽椿按住胸口,聽見這話險些被氣出一口血來,他剛剛也感受到了步涯身上的妖氣。
穀聽雲卻在步涯身後咳嗽了幾聲,真咳嗽還是假咳嗽不知道,不過聽起來確實像是個快要死了的短命鬼。
步涯揚眉,讓開位置,把穀聽雲這個穀雨宗的主角放在前麵來。
穀聽雲原本就是神色清冷,隻是不知道為何,此時看著居然還要更冷了幾分,眼睛看著穀壽椿的時候,仿佛看著一個死物,而不是一個父親。
穀聽雲到底還在初長成的時期,做不到太過狠辣。
對自己這個父親,自然也是存了幾分妄想的,所以才能忍氣吞聲地謀劃布局這麼多年,萬事俱備也沒曾出手奪權。
他原本是想著穀壽椿已近隕落,自己可以等到穀壽椿隕落之後,穀聽雨體內的靈草成熟,再下手奪權的。
步涯這次月棠樓動了穀聽雨,迫得他將計劃提前。
隻是從剛剛穀壽椿的反應來看,提前似乎也沒什麼不好。
穀壽椿看著步涯讓開,露出其後的穀聽雲來。
穀壽椿:“孽障!!”
穀聽雲看著穀壽椿,“何出此言?”
穀壽椿:“我當初就不該婦人之仁,聽夫人的話將你趕出穀雨宗去!”
穀聽雲看著穀壽椿,波瀾不驚,隻靜靜看著。過了好一會兒才問道,
“爹知道我剛剛在想什麼嗎?”
穀壽椿:“我不想知道你在想什麼醃臢東西,夥同一個坤澤,傷了你弟弟,現在更傷了我,下一步你待如何?奪取整個穀雨宗嗎?!”
步涯“唔”了一聲,心道這人還沒糊塗的太徹底,猜得挺準的。
穀聽雲道,“我剛剛在想,我是不是你的兒子。”
穀壽椿:“我沒有你這樣的兒子!”
穀聽雲聽罷點頭,道,“我想也是。”
穀聽雲看向步涯,“步姑娘受累,幫我廢了爹的修為吧。”
穀壽椿:…………
步涯愣怔。
怎麼廢?這業務她可不熟練。
步涯看向穀壽椿,又看向穀聽雲。
趕鴨子上架也得上。
誰讓她把話說在前頭呢,答應了要幫穀聽雲拿到宗主之位。
穀壽椿不自覺有幾分害怕了。
剛剛步涯釋放出來的妖氣他還你的,他原本一直覺得步涯這坤澤厲害得邪門,現在有了這妖氣,隻當步涯是什麼邪魔外道。
那邊一直沉默的婦人也出聲了,道,“聽雲,那可是你親爹!你真要被這狐媚子勾引得親爹都不認嗎?!”
穀聽雲輕咳了兩聲,沒做聲。
步涯卻覺得冤枉得很,“孽都是你們作下的,什麼叫做我勾引的?”
步涯轉頭看向穀聽雲,“這個鍋我可不背。”
穀聽雲略有疑惑,“鍋?”
步涯:“解決之後我再與你解釋。”
步涯仗著呂傲和蒼龍妖丹和穀壽椿交上了手。
步涯體內妖丹運轉自如,仿佛已經替代了劍心的位置,儼然已經變成了內海之主。
想來當初在妖山赤泉之中,那幾個時辰不僅僅改變了步涯的骨跟血,連帶著妖丹都被赤泉煉化了幾分。
步涯現在用起來得心應手。
遇強則強。
遇上普通修士,步涯便是靠著劍心。對上大能,劍心便自動讓位於妖丹。
步涯雖說用的是劍修的招式,但是靈力強弱不同,幾招下來那穀壽椿幾乎是節節敗退。
步涯也在妖丹的控製之下有些失常。
最近雖也交過手,但是並沒有遇上過穀壽椿這個級彆的。
她的一招一式漸漸凶狠,幾劍下去都隻挑破筋骨,卻不致命。
一劍削破發冠,看那人頭發披散,再一劍斷人手筋,讓人再拿不得法器。
穀壽椿覺得步涯在交手的過程中似乎越變越強。
她的修為似乎在提升,但是提升的格外怪異。
一般來說,修士都是一個境界一個境界的提升的,而且境界初提升的時候還需要專門穩固。
但是步涯的修為仿佛直接就上去了,仿佛連續跳了好幾個境界,就在這幾招之間。
原本穀壽椿還覺得自己能與步涯一戰,不見得輸。
可是現在卻已經完全隻有任人擺弄的份兒了。
穀壽椿心底升起幾分恐懼,可又不願意承認。
步涯卻在這種類似於貓耍耗子的過程中,心底升起了說不出的歡愉。
她還記得這男人,當初花心思求著自己來穀雨宗,知道自己坤澤之後,就任由穀聽雨羞辱自己,好讓自己開口說自己沒資格來。
也記得之後一直不曾斷絕過的暗殺。
她還想到了穀聽雨,在月棠樓,穀聽雨把其它坤澤當做自己的替身,折辱自己。
還有好多好多人。
某一個瞬間,穀壽椿仿佛成了那些人的集合。
他是折辱自己的人的其中之一,也是一個代表。
步涯割破他的胸膛,刺穿他的大腿,卻不要他的命。
看他苟延殘喘,在自己手底下掙紮,這簡直讓步涯感受到一種近乎癲狂的快樂。
體內的妖丹運轉,步涯不再是一個隻有第三層境界的小劍修。
她修為迅速的增長,說是可以躋身修真界一二流的大能也不為過。
與此同時,正在院子裡抱著兩隻小貓玩耍的木無患突然若有所感。
步涯手腕上的無患子手串和木無患是相連通的。
這時步涯的興奮與失常,皆從無患子手串之上傳達到了木無患處。
木無患隻能隱約覺察到步涯的心緒失去控製,卻不能知道具體。
當即抱著兩隻小貓上了屋頂,一路尋著步涯而去。
木無患到的時候,步涯正戲耍得開心。
穀聽雲冷眼看著,穀壽椿手腳都被打斷,已經頭發散亂,渾身上下都是不致命的血口子,他的的夫人護著床上睡著的穀聽雨,仿佛嚇傻了。
“阿步!”
兩個字,仿佛清泠梵音,直接打破了那種莫名的興奮歡愉,抵達步涯的腦海深處。
步涯仿佛大夢初醒。
她扭頭看著不知何時到來的木無患。
木無患還是小少年的模樣,抱著兩隻貓。麵色談不上多嚴肅,但是相較於他平時那副言笑晏晏的模樣,卻也有幾分反差。
細看之下,木無患那模樣與其說是嚴肅,不如說是擔憂。
那穀壽椿原本已經被戲耍得快隻剩下一口氣,此時見步涯愣怔,於是凝聚靈力,正待偷襲。
卻不想木無患一個抬手,穀壽椿就整個飛出去,直接摔到了床幃上,拉扯得那些幔帳都倒塌了。他的夫人抱著兒子驚聲尖叫。
步涯轉頭看見如此,有些無奈的揚了一下眉毛,
“你怎麼來了?”
木無患:“想你了。”
步涯:“…………”
穀聽雲之前雖然聽說和步涯同行的還有個少年,但這是第一次見到。
木無患感受到了穀聽雲審視的眼神,回看過去。
雙方都在這不動聲色地打量之中,埋下了敵意。
木無患是看此人眼見著步涯快入癲狂,卻不聲不響,靜靜看著。
穀聽雲則是本能地在木無患身上覺查到了一些危機感。
木無患抱著貓,朝著步涯走過去,道,“不是說去月棠樓,怎麼到這裡了?”
步涯收起呂傲,看著木無患。
不得不說,木無患盯著這麼這張俏生生的小嫩臉,抱著兩隻貓的樣子實在惹人。
步涯想了想,“幫朋友一個忙。”
木無患揚眉。
步涯道,“不過現在幫完了。”
步涯看向穀聽雲,“這應該是幫你解決了吧?”
穀聽雲:“自然。”
步涯彎腰把木無患給抱起來,“可以回去了。”
兩個人大搖大擺的出了門,留下屋子裡一片狼藉。
木無患在步涯出門之後才道,“蒼龍妖丹近來似乎是不穩?”
步涯想了想剛剛的事情,卻也無法否認。
木無患:“要不要我幫你將蒼龍妖丹暫且封印起來。”
步涯:“還可以封印?”
木無患靠在步涯懷裡擼貓,“姑且一試,你這樣的狀態,我有些擔心。”
木無患低垂著睫毛,他這話倒是非虛。
步涯運用妖丹越來越自如,但是卻不是控製下的自如。
妖丹就好像一個有意識的東西,它自覺主動地去幫步涯解決麻煩,提供力量。
可誰也不知道,它會不會在這個過程中偷偷侵占步涯的意識。
步涯歎氣,道,“我知道你擔心什麼,不過我覺得沒有封印的必要。”
老實說,步涯還挺喜歡現在這種靈力運用自如的感覺的。
木無患沉默片刻,終究是無奈地露出來一個笑,然後抬頭親了一下步涯的下巴,
“如果覺得這妖丹靈力讓你害怕,就告訴我,我幫你封印它。”
步涯心道,你是不知道我有多麼想提升修為,變得強大。
那種情緒失控的感覺確實讓人有所顧慮,可是修為高於他人,一旦遇到羞辱就能立刻反擊的快樂,足以蓋過所有的顧慮。
說起來好像不論是現實世界還是修□□,都一樣,都隻有爬到高處,才有資格擁有尊嚴,捍衛尊嚴。
低於人的,即使有尊嚴,那也是看彆人臉色的,彆人道一句“謝謝”是善意施舍。彆人吐你一口唾沫,你也無可奈何。
步涯笑道,“你肯定沒有被彆人集中欺負過。”
木無患:“嗯?”
步涯:“人人吐你一口口水,你卻不能打回去,因為你打不過,敢動手你就不止身上有口水了,可能還有血光之災。”
木無患確實不曾有這種時候,他出世就能去霍霍修真界,準備滅世了。
木無患:“不一樣,以後你有我。”
步涯揚眉,嬉笑道,“說得這麼好聽?”
木無患:“還可以更好聽。”
步涯:“說說看?”
木無患:“我喜歡你。”
步涯:…………
這不是很常見的一句話?
.
那頭就剩下殘廢的穀聽雲,癡傻的穀聽雨,重傷的穀壽椿,以及一個蛇蠍心腸卻手無縛雞之力的夫人。
一家四口,整整齊齊。
都是自家人作出來的。
穀聽雲抬手放出了一隻傳音紙鶴,讓蕪端過來。
有了步涯的確省事很多。
一個步涯就將穀壽椿收拾得如此徹底,若是換了自己手底下的人來,不知道要折損多少人。
穀聽雲放出了紙鶴之後,似乎是不願多談。以法器下了一個禁製,免得這裡的人出逃,然後輪椅轉了個方向,就準備離去。
穀壽椿:“站住!!”
穀聽雲一頓,操控著輪椅又轉回來,“爹還有事要交代?”
穀壽椿隻覺得自己心頭一口氣宣泄不出。
這人做了這般的事情,說話卻還是沒有半分改變。
穀壽椿:“我穀壽椿生你養你,你也在穀雨宗住了這麼多年,有何處對不起你!?今日你居然夥同外人……”
穀聽雲:“爹真覺得沒有哪裡對不起我?”
穀壽椿:“難道你要告訴我有?!”
穀聽雲:“我初生之時,乃是根骨極佳,仙路坦蕩。如今拖著這殘破的身子坐在輪椅上,困在煉丹房若乾年——這其中的緣由,爹就沒什麼想對我說的嗎?”
穀壽椿:…………
穀聽雲:“爹你是知道的對嗎?知道我當初去獵妖獸的時候,為何會出意外,為何會根骨全失,還腿腳儘廢。”
穀壽椿確實是知道的。
他麵色流露出幾分愧疚,但是轉瞬即逝,“哪有如何?!沒有我生你,你根本就不會存在!談什麼根骨仙緣?!——我一共就你跟聽雨兩個兒子!你已經廢了,難道讓我為了你,再把聽雨也廢了不成!?”
穀壽椿現在實在是狼狽,衣衫被呂傲挑開無數的口子,血染浸透。頭發也被步涯用呂傲削破了發冠,披散著。臉上帶著血跡,臟汙不堪。
這樣的模樣,配上歇斯底裡的話語,讓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瘋子。
死不悔改。
為父母的,給了孩子一條命,就自覺得是孩子的天了。
公平正義?那是什麼,我說的話,就是孩子的公平正義。
穀聽雲聽著這話,淡然道,“爹說的是,孩兒受教了。”
然後轉身欲走。
穀壽椿叫道,“你到底對聽雨做了什麼?!聽雨是唯一能繼承穀雨宗的人了,你真要把穀雨宗交給那個坤澤?!”
穀聽雲沒理會。
穀壽椿幾乎手腳都被步涯打斷,現在也動彈不得,沒法兒去追。
穀聽雲出去沒幾步,恰逢蕪端進來。
穀聽雲吩咐道,“給少宗主找個靈力充沛的地方,好生安養。宗主和宗主夫人,都秘密放入地牢,讓人安排下去,敲一敲穀雨宗還有哪些隻有宗主才知道的秘密。”
蕪端點頭,進去安排了。
穀聽雲則自己回到了煉丹房,接著煉丹。
接下來半個月內,穀雨宗內不動聲色地進行著大清洗。
穀雨宗上上下下的弟子和客卿,但凡是助紂為虐過的,輕則遣散,重則奪命。
半個月下來,穀雨宗人數少了一半不止。
步涯倒是樂得逍遙自在。
自從穀聽雲接手穀雨宗,就再也沒有人來找麻煩了。
步涯還帶著木無患跑到月棠樓去喝了花酒。
月棠樓現今確實隻是坤澤的居住地,不再是妓館了。
不過步涯圖新鮮,自然也有人樂得滿足她這個好奇心。
曉夢看著木無患一個小少年,抱著貓兒,覺得可愛的緊,還去逗弄人家。
木無患隻不過抬眼對著曉夢笑了笑,明明笑得平常且溫柔,曉夢卻一陣心驚,再不敢造次。
步涯對自己的酒量沒什麼數,喝著喝著就不覺有幾分熏然。
陪酒的都是坤澤,也被錦瑟感知過了,步涯是恩人。所以眼看著步涯有幾分醉,也就不強勸了。
步涯轉身就把兩隻貓兒扒拉出來,自己側躺這,把頭放在木無患的腿上。
兩隻小貓在地上嗷嗚嗷嗚的叫,不知道這是個什麼情形。
步涯嗅著木無患身上的果木香,笑道,“你怎麼聞起來這麼香?”
木無患垂眸笑道,“是嗎?”
步涯不說話了。
她隱約是能察覺到自己醉了的,歪在木無患懷裡看著木無患的臉,抬手掐著木無患的下巴,手順著下頜一路劃到脖頸。
步涯像給小貓撓癢癢一樣,撓著木無患的脖子。
木無患這副身軀類似於孩童,喉結並不明顯,但是手指落上去還是感覺得出的。
步涯:“你怎麼不怕癢?”
木無患把步涯的手抓住,笑道,“怕的。”
步涯:“你都不躲。”
木無患:“你的手,不想躲。”
步涯失笑,迷迷糊糊地想要從木無患的懷裡起身,但是掙紮了一下,又被木無患給按回去了。
步涯:“這個酒好甜,一時沒注意,我肯定喝多了——我沒大舌頭吧?”
步涯覺得自己意識清醒,但是舌頭在木,對方向和四肢的掌控力也在下降。
木無患:“沒有。”
步涯:“不對,我肯定喝醉了,我得去躺一會兒,省的待會兒丟人。”
錦瑟那邊立刻伸手就要扶人去躺著,結果被木無患擋下了。
木無患道,“我待會兒扶她去便好,你們先下去吧。”
錦瑟一怔。
木無患這個說話語氣有些微妙,像是久居上位。
但是又因為木無患隻是這麼個小少年模樣,而且還是步涯帶著人一起來的。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便讓一眾坤澤都下去了。
步涯歪在木無患的懷裡,笑道,“你把她們都支開,是想乾什麼?”
木無患笑道,“你且猜猜看?”
步涯:“想暫我便宜?”
聲音惑人,理直氣壯地撩人。不過確實有點大舌頭了。
步涯翻了個身,把頭埋進木無患的小腹位置,順帶抱住他。
步涯道,“怎麼以前沒覺得你身上這麼香呢?”
木無患:“我倒是一直覺得你身上很香。”
步涯吃吃的笑,“你們男人都是這麼覺得的,這玩意兒叫做信香。專勾你們的。”
木無患不置可否。
酒意一層層上來,步涯越醉越深。
她突然無端開口問道,“你剛剛嘗過那個酒嗎?很甜的。”
木無患:“我不愛飲酒。”
步涯撲騰著起來,要給木無患倒一杯,“你得嘗嘗,這酒一點都不像酒,怪得很。”
酒倒是酒,隻不過錦瑟拿出來的原本就是果酒,甜才是正常的。
步涯拿著酒壺,給桌子上的酒杯倒酒。
但是醉意上來,看東西都帶著重影,根本就看不清。於是那酒淅淅瀝瀝地往酒桌上撒。
步涯被弄得得煩了,乾脆把酒壺往木無患懷裡一塞,“算了,你直接喝。”
木無患揚眉,一手扶著步涯,一手拎著酒壺,仰頭,酒水帶著弧線落入口中。
有些酒液也落在口外,順著下頜淌到脖子,洇進胸口的衣服。
木無患隨手扔了酒壺,抱著步涯,和步涯交換了一個綿長的帶著果酒甜香的吻。
步涯醉了也記不得那些有的沒的,居然還能反抱著人爭奪接吻的主動權。
一口酒喝的纏綿。
兩個人停歇下來,步涯就又重新窩進木無患懷裡了。
木無患笑著拿衣襟擦步涯口邊的酒水。
步涯不讓,故技重施,又埋進人小腹的位置了。
步涯埋在木無患的衣服裡,被悶得有點熱,重新把頭露出來,一個人安靜地發了一會兒呆,然後才道,
“我想讓穀聽雲去問鼎會。”
木無患:“嗯?”
步涯:“我和他做了交易,原本我想交易的不是這個的。但是,在我和穀壽椿交手得勝之後,我突然改了主意,我想讓穀聽雲帶我去問鼎會。”
木無患想了想,道,“非要他帶?”
步涯:“問鼎會是修仙百門的青年才俊比試的地方,無門無派的閒散修士,是進不去的。穀雨宗雖然現在小,但是好歹也是一個宗派,而且我當時誇下海口,說是要讓穀雨宗成為天下第一丹門宗,去問鼎會也是一個讓穀雨宗出名的機會。”
木無患在妖山困了那麼多年,自然不知道問鼎會到底是個什麼盛會。
可是步涯就是在琨吾宗去問鼎會的路上,被他們設計推下妖山的。
木無患撥弄著步涯的頭發,“既然想去,那便去罷。”
步涯搖頭,“我不知道。”
木無患:“不知道什麼?”
步涯:“我想去問鼎會,還是因為我小氣,想要去找琨吾宗一雪前恥——可是蒼龍妖丹,很不穩定,它太不穩定了。我不知道怎麼辦?我舍不得它的力量,但是我那個時候真的失控了,我失控了你知道嗎?我……”
木無患聽罷輕笑,“你那天那個樣子,我還以為你真是一點都不怕。”
步涯不說話了。
木無患笑得她有點不開心。
她抬手,在木無患胳膊上掐了一把,
“愛笑的孩子會被鬼婆婆吃掉的。”
木無患:???
步涯真的醉了。
步涯靠在木無患懷裡,近乎喃喃自語,“而且原書之中,穀雨宗肯定是沒參加這一屆的問鼎會的,我讓它們參加,也不知道會不會產生什麼蝴蝶效應。”
原本步涯是手拿劇本,將來的書中的事情她都知道怎麼發展。
可是,一旦自己改變了什麼,產生了蝴蝶效應,她就失去了手拿劇本這個優勢了。
雖然這個事情也是她最近才發現的。
實際上她已經做了一些會產生蝴蝶效應的事情——比如穀雨宗的提前奪權,穀聽雲的腿腳將會因為金胎蘭而提前好轉。
步涯想到這裡,就有點愁,皺著眉頭閉著眼睛。
步涯:“我想要站在這本書的最頂端,做最厲害最厲害的那個人,沒有一個人敢無緣無故的因為我是坤澤就罵我蕩‘婦,也沒有人有膽子敢隨便給我潑臟水。”
剛剛穿進這本書的時候,發生的一切惡意詆毀侮辱,都被步涯記在心裡,成為了她往上爬的動力。
木無患:“那便站上去,我幫你。”
步涯停頓了片刻,道,“我有點怕。”
木無患:“怕什麼?”
步涯不說話了。
這樣的步涯簡直稱得上是惹人憐愛。
木無患低頭,輕輕地吻在步涯的眉心,“怕什麼?”
步涯:“怕妖丹暴走,自己變成一個行屍走肉的殺人機器。怕自己站不到頂峰,被人一腳踹下來,關在另一個月棠樓裡做玩物。怕……怕好多好多。”
步涯聲音有些變調,“我想回家。”
明明最開始過來的時候,一無所有,每天被人侮辱嘲弄。
步涯還沒有生出這麼強烈的念頭。
可是現在她有了蒼龍妖丹,已經越變越厲害了。現在被酒一激,反而露出了自己膽怯的一麵。
脆弱的像隻離開母親的小動物。
木無患:“我就是你的家。”
步涯搖頭,“不是。”
木無患:“是,我會愛你,保護你,你不會變成殺人機器,也不會從高處墜落。我就是你的家,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給你。”
步涯默然不語。
木無患抱著步涯,“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
步涯在酒意昏沉之間,也不知道聽到木無患這番話沒有。
她閉著眼睛,緩緩地睡了過去。
木無患摸著步涯的頭發。
步涯的頭發柔順滑膩,像是最上等的絲綢。
木無患四周看了看,淩空取了一件衣服搭在步涯身上,任由她枕著自己的腿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