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奴步涯(2 / 2)

那個時候,就是木無患將步涯身體所受到的傷害吸納到自己身上了。

“我再問一次,阿步姑娘認識真凶嗎?”

步涯:“…………認識。”

步涯一笑,“不僅認識,我還能給你們提供線索。城中有一客棧,客棧內全部都是製作完成,或者是半成品的屍體傀儡。你們若是及時追蹤,說不定能抓到凶手。”

步涯說得字字是真,不過這位長老卻沒有多加重視。

越是聰明人,越是容易被自以為的真相蒙蔽。比如現在,這位長老覺得真話和“真話”不一樣。

部分的真話,經過語言修飾和引導,就可能引起錯誤的歧義。

他明顯是覺得步涯為了脫罪在誤導自己。

於是他自顧自地接著問了下去,

“姑娘身邊這兩位男子是誰,與姑娘是何關係?”

“…………”

這人原本提問的意思是,看看這兩人是不是步涯的夥伴。

步涯不曾殺人是真的,不代表她無辜。有可能殺人的是她的夥伴。

這個問題沒辦法回答。

自己身邊這兩位,一個是千百年前的魔頭,還有一個是不死穀天魔修。

說真話是肯定不行的。

說假話又……

步涯看了木無患一眼。

步涯避重就輕道,“是我朋友。”

“阿步姑娘知道我問的不止這個,他們是什麼宗派,來自哪裡。”

步涯“哈”了一聲,笑道,“我與他們都不是這次屠.殺的真正凶手。這般在我身上盤問不過是浪費時間。”

“還是說你們並不想要找出真正的凶手,隻需要找出一個替罪羊。然後用這個替罪羊來告知天下——你們找到了所謂的凶手,以此來掩蓋你們的無能。”

步涯分明已經說明了自己不是凶手,並且給出了屍修傀儡客棧的線索。

不去調查驗證,追蕭月凝,卻在這裡和自己磨嘴皮子功夫?

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講,這都是已經篤定了步涯就是凶手了。並且覺得不需要過多追查了。

話說到這裡,幾乎所有人都覺得步涯是在無能地狡辯。

唯獨莊雲寒聽著這話,心中起了不同的波瀾。

步涯這些話雖不是針對莊雲寒,卻陰差陽錯地紮在了莊雲寒的心頭上。

因為這樣的事情曾經發生過。

而且主角正是莊雲寒和步涯。

宗門的臉麵比真正的凶手重要。

當初蕭月凝身死,明明是為琨吾宗女修所害。

莊雲寒卻為了宗門臉麵,順水推舟將此事推在了身為坤澤的步涯身上。

原本莊雲寒就覺得那個戴著幕籬的女子與步涯身形極為相似,此時又聽到她說出這樣的話來,一方麵因為步涯已經死在妖山,再想起往事,心中仿佛針紮。另一方麵又未免對那幕籬女子的身份疑心大起。

他這時在看向問鼎台上的步涯視線中,不自覺就夾雜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可是步涯對此渾然不覺。

他還在想著怎麼才能詐這老狐狸一下,讓他將兩隻小貓藏身地點暴露出來。

隻要知道小貓藏在哪裡,那麼救它們就不是難事。

剛剛那句話之後,問鼎台下幾乎都以為步涯黔驢技窮,又不想正麵承認,才給他們“潑臟水”。

能聽見問鼎台下不少人高聲嚷道,“與這個妖女講什麼道理?”

“依我看,此女和那兩個男子屠.殺仙門百宗證據據確鑿應當,就應該就地處決以告慰那亡去的道友的在天之靈。”

此話一出,瞬間群情憤慨。

甚至於於人群之中有人暗放冷箭。

仙門百宗死的都是自己的師門兄弟,報仇心切。認定了步涯是凶手哪裡還會手軟。

步涯察覺之後下意識想要凝聚元神劍,將那冷箭劈斷,誰知在動用內海靈力的時候,發現靈力運行受阻。

想來是剛剛服用的那顆丹藥的緣故,她這裡一耽擱,那支箭已經到了近前。

好在下一瞬間就在步涯身前不過幾寸的位置停下來了。

木無患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冷箭發出的方向,然後這隻箭瞬間掉轉了方向,順著來路射.了回去。

於是人群中發出一聲驚呼,有人應聲倒地。

步涯嚇了一跳。

他倒不是關心倒在地上的那個人的安危,而是因為木無患曾經和蒼龍有過誓約,不可濫殺無辜。

但是隨即又想到,木無患自己也是對這個事情心知肚明,猜想剛剛他隻是傷了那人,不至於要他性命。

不過,剛剛木無患的這一出手,如同在熱油鍋裡麵撒入了一滴水。問鼎台下的那些修士,瞬間就激動了起來,仿佛拿捏到了步涯殺人的鐵證。

紛紛叫嚷著這個妖女居然敢當眾殺人。

人聲鼎沸,群情憤慨,那些碎片式的話語傳到步涯的耳朵裡,步涯隻覺得啼笑皆非。

哪裡來的歪理。

是他們暗放冷箭要傷自己,結果被自己放的冷箭傷到了,就變成了自己殺人的鐵證。

明明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步涯也不覺得緊張,反而笑了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人群之中突然傳來了一聲咆哮。

是妖獸。

步涯瞬間認出,這是小星星的聲音。

緊接著,就見到無為宗一個靠前列的弟子,被嚇到腿軟,摔在地上。

咆哮就是從他們那裡發出來的。

步涯的目光在那群弟子之中掃視了一圈,瞬間就鎖定了一個人。

那人死死捂住自己的袖子,嚇得臉色蒼白。

而其它弟子都離他遠遠的,將他孤立了出來。

——小貓他們藏在他的乾坤袖裡麵。

步涯立刻道,“小白!”

小白折扇一收,淩空而起,直奔著那名弟子而去。離開前嘴裡還笑道,“有事鐘無豔,無事夏迎秋。這時候你怎麼不叫小患?”

木無患還尚且抓著步涯的手。

隻不過真武宗宗主雖然凶悍,但是在身形靈巧一方麵略有欠缺,小白很輕易的就避過了他。

而在下一秒,步涯就從納戒之中召出一枚靈符,於是耀眼的火光燒向了真武宗的宗主,打斷了他的繼續追擊。

小白看起來就像一隻動作輕巧的鳥兒,輕靈地落在那一群弟子麵前。

那群弟子也不知天高地厚,拔.出靈劍就要和小白硬拚。

小白的折扇左右一扇,就跟趕蒼蠅似的,那些弟子就都飛了出去。

他輕而易舉地來到了那個捂著乾坤袖的弟子麵前。

那弟子摔在地上,瑟瑟發抖。

然後他的袖子裡再次傳出了咆哮之聲。

小白看著那弟子身下的水漬笑了一下,“以後辟穀就不會有這樣的糗事了。”

說罷折扇一挑,那乾坤袖破開。

然後一個巴掌大的鐵籠子摔了出來。

離開乾坤袖後,那鐵籠子越來越大,逐漸變成了兩人高的模樣。

籠子裡麵的正是小星星和小尾巴。

小星星站在籠子裡咆哮,威風凜凜。

看起來狀態良好,也不曾受傷。

小尾巴還在睡著,瞧著也沒受傷。

他們倆應該都是被藥倒的。

小白湊到籠子前,笑道,“怎麼長這麼大了?好久不見,有沒有想我?”

小星星沒搭理他,目光直接越過他,看向了步涯。

步涯那邊也是一片混亂。

“沒良心。”小白笑罵了一句,然後淩空而起,輕巧地落在了那個巨大的籠子的頂端。

在籠子邊緣坐了下來,一隻腳踩在籠子的邊緣,另一隻腳垂下來。紙扇收起來,伸長手和步涯他們打招呼,

“先行一步啊,約好的地方見!”

小白所在的籠子下方瞬間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傳送陣法。

正常來說,問鼎台這個地方應該是不允許傳送陣法接入的。

隻不過不巧的是,小白身上帶了一件法器,這東西讓他無視了此地的規則。

於是眾目睽睽之下。小白帶著兩個關著小貓的籠子,於傳送陣法之中消失了。

這是之前步涯就跟小白商量好的。找到了小貓就直接救了小貓就跑。

橫豎死亡的那些仙門百宗也與步涯沒什麼關係,放不著上趕著來這兒做偵探,幫他們找真相。

步涯的清白?

不,她不需要這種東西。

被汙蔑習慣了。

話說小白救貓的時候,步涯這邊也不輕鬆。

既然小貓已經被救走,那這裡也就留不住步涯了。

木無患自然是拉過步涯就準備一同離開。

隻不過這時,那無為宗長老出手,立刻就有一道白光,從步涯和木無患之間劃了過去,生生隔開了他們兩人。

雖然那兩人不知道木無患的底細,但是在剛剛他們已經隱約察覺出木無患才是他們三人之中最危險的,此時也不敢大意。

於是那無為宗真武宗斬海宗三人,都直接奔著木無患而去。

沒了木無患分擔,步涯胸口的疼痛瞬間又發作起來。

之前還嘲諷穀聽雲仿佛病中西子,這會兒自己就捧心來了一出“東施效顰”。

步涯現在服用了丹藥,內海中的靈力都不可以調動,又胸口鈍痛。

現在那三位大能拖住了木無患,群情激奮的其他修士則奔著步涯而來。

甚至於那些修士還沒有靠近步涯的身體,他們的靈劍就已經在控製之下直奔步涯的命門。

步涯後退了一步,卻也沒有太慌張。

果不其然,在下一刻那些靈劍就被無形的屏障擋住了。

步涯挑了一下眉毛,心道,看來木無患確實恢複的不錯。

如果說木無患的保護在步涯的意料之中。

那莊雲寒突然出現在步涯身旁,就有些出乎步涯的預料了。

而且這人上來也不是來保護步涯的,反而直接伸手掀開了步涯帶著的幕籬。

步涯都愣住了,而且她現在內海靈力沒辦法調動,所以,隻能任由莊雲寒掀掉幕籬。

幕籬落下瞬間露出步涯的臉。

步涯:………………

那一瞬間,莊雲寒幾乎覺得自己呼吸停滯。

就連步涯一個簡單的眨眼動作,都仿佛在他的心裡出現了慢放。

她的臉上帶著一點驚訝,若水含煙的眼睛,紅潤白皙的肌膚。

活生生的,她還沒有死。

那一瞬間的驚訝之後,步涯輕輕皺了一下眉頭,頗有幾分惱怒。

莊雲寒卻仿佛對這惱怒毫無所知,隻道,“你還活著?”

步涯:“…………”

這話問的這麼多餘呢,要不然呢,現在站在你麵前的是鬼嗎?

幕籬落地之後,不遠處的琨吾宗上下都出現了不少驚詫之聲。

對於琨吾宗的人來說,他們之前收到的消息是步涯在路過妖山的時候不小心遇難,已經亡故。

本來步涯對他們就是一個笑話一樣的存在,並沒有人過多在意這個消息。

但是誰能想到這才過了不久,他們居然又重新看到了步涯。

而且這個女人的修為大為精進,甚至於在問鼎台上大放異彩,甚至於單挑莊歡師姐都不曾落敗。

莊雲寒:“這你既然還活著,為什麼不回琨吾宗找我,而去了穀雨宗。之前你帶著那個小孩是誰?”

“找你再殺我一次,我傻?”

步涯簡直莫名其妙,自己這段時間在乾什麼和誰在一起木無患是誰跟他有什麼關係?

兩個人還沒來得及說太多,周圍的那些修士就已經衝了上來。

莊雲寒瞬間就將步涯拉到了身後,一副要保護他的模樣。

隻不過步涯沒給他這個機會,在他伸手抓步涯的時候步涯直接避讓開。

雖然說內海的靈力不能夠動,但是步涯身上還有一些符咒。

符咒的最大意義就在於用最小的靈力發揮最大的威力。

於是,數十張引雷符直接從步涯的手心中飛了出去,在她的前麵不遠處,瞬間炸開了炫目的白光。

下一個瞬間,木無患就已經擺脫了那三位,回到了她的身邊攬住了她的腰。

不過瞬息,兩個人就一起消失在了問鼎台。

等到引雷符導致的炫目白光消失,此處早就此處早就沒有了他們兩人的身影。

一眾修士茫然四顧,安靜了片刻,可不過瞬間又開始吵吵嚷嚷。

大體是說一些要將這妖女抓到碎屍萬段的話。

正所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此刻步涯他們剛剛離開,緊接著不少門派就收到了本宗門靈符疊成的求救千紙鶴。

因為他們原本是準備應付在問鼎台步涯的決戰的時候,並沒有將所有弟子都帶過來。

不少弟子都是留守在客棧裡的。

而就在他們跟步涯糾纏的時候,他們留守在客棧的弟子則遇到了襲擊。

不必說,襲擊自然是蕭月凝主導的。

她操縱著屍體傀儡偷襲了所有宗門。留守弟子以千紙鶴為訊號送出求救信號。

隻是等各宗門趕回去的時候,留守弟子幾乎都已經全軍覆沒,難見到一個活口。

其中以琨吾宗最為慘烈,彆的宗門弟子死了,屍體被帶走,應當是備用著作為屍體傀儡用。而琨吾宗則是屍山血海,留守弟子幾乎都死狀極慘,難有全屍。

事情雖然是蕭月凝乾的。

可是對仙門百宗來說,蕭月凝是個隱形人,他們根本就不知道這世上還有一個叫做蕭月凝的人。

所以這筆賬自然是算在了步涯的頭上。

仙門百宗隻以為是步涯布局,她在問鼎台牽製他們,背後有操縱其他人滅客棧的弟子。

畢竟他們一開始就篤定了步涯是凶手。

此時以“步涯是凶手”為前提,推導出步涯牽製他們,再操縱屍體去客棧滅門的想法也不難。

畢竟想一想,當初提問的時候,步涯隻說殺人的不是自己。

如果說殺人的是屍體傀儡,那麼也是符合的。

再加之步涯的真實身份被莊雲寒掀開幕籬而暴露。所以步涯這個名字瞬間名揚四海,並且大有遺臭萬年的架勢。一天之內,她便成了仙門公敵。

仙門百宗紛紛懸賞,要取步涯性命。

這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

一個最低賤最下三濫還惡毒的坤澤。

一個走旁門左道操縱屍體的妖女。

因為她與妖獸為伍,所以他們稱之為“獸奴步涯”。

一個給畜生做奴隸的人。

不過步涯也沒對這些東西上心,反正她自從她穿書變成一個坤澤,她的名聲就沒好聽過。

步涯木無患來到和小白約好見麵的地點,就見著小白已經將籠子拆除了,隻不過小尾巴還在沉睡。

於是小白大搖大擺的坐在地上,一隻手拿著小尾巴的爪子在那裡按貓爪墊,另一隻手抓著小星星的尾巴,不讓他亂跑。

看到步涯他們過來他也不曾收手,反而笑著問道,“我記得妖山時他們兩隻還是小貓團子,這才過了多久,怎麼就這麼大了?”

步涯沒有搭理他這個問題,隻是看向了不遠處的一道身影。

那是一個女子,穿著白衣,帶著大紅色的鬥篷,胸口的位置隱約能夠看見黑色的針腳縫紉在皮膚上。

步涯腳步一頓。

這人這時並沒有蒙上麵紗,她看向步涯的方向,似乎也不在乎自己的臉被步涯看見。

這女子不是彆人,正是蕭月凝。

她怎麼會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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