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味道不似花香,也不似脂粉香,好似泉水的清潤甘美,是一種格外清新乾淨的甜。
不許再想了!
林中南嚴正警告自己,他繃緊高大的身軀,開始默默背誦起三大紀律、八項注意。
可炕尾那具嬌軀好像附著魔力般,即便隔了兩臂之遠,他也能聞到對方身上的那絲清甜,與這薄棉被上的味道如出一轍。
林中南強迫自己不要往喬滿滿的方向看,他緊閉上雙眼,開始默默回想筆記上記錄的演習之中的各項戰略戰術。漸漸地,林中南在保持警惕性的前提下,睡去了。
喬滿滿剛躺到炕上時是非常緊張的,畢竟當著一個大男人的麵躺平,實在很難為情。好在林中南第一時間便把燈滅掉。
黑暗裡,她知道林中南也上了炕,並緊緊貼在牆壁與炕麵形成的直角裡,以保持與她之間的最遠距離。
躺在炕上的林中南就像一具雕像般,喬滿滿十分好奇,難道軍人的睡姿也跟他們平日站軍姿一樣麼?居然一動也不動。
林中南不動,喬滿滿便也不敢動。她像林中南一樣,僵著身體,閉上了眼睛。
好在喬滿滿今天很累,閉上眼後,她回想了一下今天發生的事,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睡著後便做一個夢。
夢裡她在一片冰冷的水中遊泳,越遊身上越冷,整個身體都開始發僵,她感覺自己馬上就要沉到水底了。就在快要沉底的那一刻,她發現這冰冷的水中似乎夾著一股暖流。她打起精神來,用心感受暖流流動的方向,並開始奮力逆著暖流回溯而遊。也不知道遊了多長時間,她終於遊到一片溫暖的海水中,她儘情地舒展四肢,暢意地遊著。最後遊累了,她浮出水麵,趴在一塊有陽光照射的溫暖岩石上睡著了。
林中南睡覺時一直很警醒,這是多年來嚴格訓練形成的習慣。
忽然,他睜開眼,一個柔軟的身軀正滾到他旁邊,還用那毛絨絨的腦袋蹭了蹭他的肩膀。林中南喉結微微滑動,伸出手將那人小心翼翼推遠,可沒多久又滾了過來,還將一條手臂搭在他身上。林中南剛想如法炮製推開,誰知那人頭一揚,身子一挪,枕在了他的胸口上。
林中南徹底不敢動了。
月光傾瀉,早已換上了玻璃窗的東屋,在滿室清輝的映襯下,很多事物的輪廓都模糊可見。
林中南垂下眼,在月光中看見一張白皙的臉。五官隱在暗影下難以看清,但側臉秀美的線條在瑩瑩清輝下,仿佛蒙了一層光暈,靜謐而好看。
林中南深暗的眸子一點點刻畫喬滿滿的輪廓,心中一角莫名被脹滿。
他慢慢閉上了眼。
第二天,喬滿滿醒來時,林中南已經不見了,屋內隻有她一個人。
林中南睡過的地方,被褥已被折得整整齊齊,如有棱有角、切線十分分明的豆腐塊般。
喬滿滿那見自己仍躺在昨晚的位置,沒有絲毫滾動的跡象,暗暗鬆了口氣。
她從小睡覺就不老實,長大後雖改善不少,但也並非時時刻刻就睡得安分。她最怕半夜睡著睡著就滾到林中南身旁,幸虧這回沒有掉鏈子出醜。
昨晚她是和衣而睡的,躺了一晚,衣服已經變得皺皺巴巴,喬滿滿重新換了一套衣服便出了門。
來到廚房,她向西屋的方向看了一眼,門緊閉著,楊遠帆還沒有起床。院子裡靜悄悄的,也沒有林中南的蹤跡。
喬滿滿將爐灶裡爐灰扒出來,重新生了火,打算做早飯。
包子昨天還剩下不少,上鍋熱一下,再配個玉米糊糊粥。
去後院的菜地裡拔一把小蔥,切碎後攪入雞蛋,攤成蔥花雞蛋餅。
再切一盤醬菜疙瘩,拌入香油和蔥花。
一頓簡單而豐盛的早餐就做好了。
她剛做好,林中南便推開院門走進來。
他明顯是剛剛晨練回來,短發微濕,額頭上布著一層薄汗,在這個寒涼的清晨身上卻散著一股運動之後才有的熱氣。喬滿滿心想,這人的火力還真壯。
“吃飯了。”喬滿滿見他在井邊打涼水洗臉,又忍不住說道:“廚房西邊灶台上有熱水,你兌一些洗吧。”
“沒事,習慣了,我不會生病。我去叫楊遠帆起床。”
不知為什麼喬滿滿感覺林中南今天好像在躲避她的眼神,不太敢直視她。
是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嗎?喬滿滿想不透,乾脆不想了。
吃過早餐,喬滿滿便去給孟清義送飯。這段日子,喬滿滿覺得勞改點食堂的飯食太單一,便堅持每天給自己的老師送早餐。
梅雨自然不甘落於人後,每天也變著花樣給程春陽送吃的。程春陽不是很喜歡這一套,可是不忍拂了小徒弟的一片孝心,便也由著她了。
現在牛棚的勞改點名存實亡,沒人要求他們再高強度勞作,每天隻要將分內的事做完就有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