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滿滿確信在自己如今這具身體的記憶中,並不存在什麼金寶。
至於那個一直在門外聒噪的破鑼嗓音,則讓她感覺到一種來自於身體本能的熟悉與畏怯。
在這個烈日當空的午後,喬滿滿不自覺地打了個冷顫。
電光石火間,一個人的形象和身份浮現在她腦海中。喬滿滿怔楞了一瞬,本來已經邁出去的腳,又倏地收回。
這個門,她不能開!
“你怎麼了?”韓璐察覺到喬滿滿的異狀,關切道。
“沒事。”喬滿滿伸出手,撫平手臂上那些因打冷顫而浮起的雞皮疙瘩。
在幾個女孩子不解的目光中,喬滿滿平靜地解釋道:“門外是我的家人,隻是我與他們之間一向不和,一會兒恐怕還會有爭執,你們先暫時去後院避一避吧,不要露麵。”
女孩子們對視一眼,都有些遲疑。
韓璐微微蹙起眉頭,“你真沒事嗎?不需要幫忙?”
“不用,我解決家事,你們不好摻進來。”
幾個人帶著對喬滿滿的擔心,猶猶豫豫離開前院。
外麵的叫門聲愈發凶蠻,甚至還咣咣咣踹起了門,門板被踹得急劇顫動,看起來竟是有些搖搖欲墜。
喬滿滿充耳不聞,快速收拾好葡萄架下的杯盤、茶水、小食,又進廚房和臥室匆匆整理一番。
等她再次走到院中時,隻聽嘩啦一聲,院門應聲倒塌。
喬滿滿目光一緊,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就見一個身形壯實的婦人不受控製地從外麵蹌進來,五體投地撲倒在喬滿滿鞋前三公分處,結結實實摔了個狗啃泥。
“啊呸呸呸!哎呦,我的老腰……”
喬滿滿目瞪口呆看著腳下一進門就給她行大禮的人,一時間忘了說話。
“死丫頭,不知道扶一下啊!”地上的婦人罵罵咧咧地呸了幾口嘴裡的泥,這才揚起脖子來,語氣惡劣地支使起喬滿滿。
這一揚脖,就愣住了。她也不用喬滿滿來扶,更不再嚷嚷腰疼,手腳並用地從地上爬起來,湊近一步,像盯著一塊豬肉般盯著喬滿滿,眼中除了驚訝,還充滿了惡意和算計。
“那丫頭說的果然沒錯,的確是土豬變鳳凰了。真是太便宜他們林家了,早知就應該多要一些彩禮錢!”婦人一邊盯著喬滿滿,一邊旁若無人地說著自己的盤算。
喬滿滿聽了,心下暗暗皺眉。看來喬家人忽然過來,還能一找就找準門,顯然是有人攛掇的。
這個一腳將院門踹開,又沒來及收住腳,結果蹌倒在地啃了一嘴泥的壯實婦人,就是喬滿滿現在這具身體的老娘,胡山丹。而原主對胡山丹的畏懼是打小就刻在骨子裡的。
“娘,金寶一直在哭,先讓他喝點水吧。”這時,從門外走進來一個抱著孩子的年輕女人。
喬滿滿抬頭看去,認出這是原主大哥喬滿福一年前好不容易娶進門的媳婦,盧小燕。
當初,喬家為了能夠娶到盧小燕,借著老一輩人對林家的恩情,逼著林家拿出彩禮錢,將婚嫁注定艱難的原主硬塞進林家。
“對對對,可不能渴著我大金孫!”胡山丹粗胖的指頭小心翼翼剝開孩子的繈褓看了看,回過頭來忽然毫無預兆地狠狠擰了一下喬滿滿的胳膊,“你個死丫頭,剛才是故意不給我們開門吧,看把你大侄子給渴的!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說著揚起手就要扇過去。
喬滿滿被胡山丹擰得臉色刷白,疼地忍不住瑟縮了一下,見胡山丹的手就要落下來,急忙後退躲開。
沒錯,原主之所以畏懼胡山丹,就是因為胡山丹將她從小打到大。
胡山丹見喬滿滿居然躲開了,不禁怒從中來,彎腰提腳就把鞋拔了出來,衝著喬滿滿兜頭拍去。
喬滿滿可不是原主,原主因為從小畏於胡山丹的暴力,加上身體有問題,沒膽也沒體力逃開。喬滿滿穿過來後,經過小白螺靈水的調理,身體情況已經大有改善,她靈巧地避開胡山丹,還狀似不經意地伸出一隻腳來,讓胡山丹毫無防備地絆倒在地。
胡山丹並沒發現是喬滿滿絆了她,隻是長久以來的權威被挑釁,讓她更加憤怒。她爬起來,瞪著雙眼衝喬滿滿撲去,想要將喬滿滿就地摁倒。
“娘,你先彆忙了,金寶哭得厲害。”盧小燕皺眉望著胡山丹和喬滿滿,語氣中隱隱透著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