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們被嚇了一跳,跟他搭話的人,表情都明顯不好了。
凶橫漢子很快反應過來,立刻又堆滿笑容,“對不住對不住,我是在說梅家人放屁。”
在場眾人麵麵相覷,不知該如何接話。
凶橫漢子顯然不需要有人回應,他大聲道:“那印章明明是我家的,有他梅家什麼事!你們告訴我梅家怎麼走,我現在就要去理論理論!”
這人怕不是見錢眼開也想認親吧!
有看熱鬨不嫌事大的村民,立刻給凶橫漢子指了方向,又鼓動了其他幾個村民,一夥人稀稀拉拉跟在漢子身後,想要去圍觀一場雞飛狗跳。
誰知,那漢子走著走著忽然又轉身,“你們還是先告訴我喬滿滿家在哪。”
“你是喬滿滿的——”
“大哥,我是他大哥!”
原來這長相凶橫的漢子就是喬滿滿的大哥喬滿福。
昨天他看見自己娘和媳婦灰頭土臉地從外麵回來,一問緣由,聽說不但沒要到錢,他娘還被喬滿滿扣了木桶綁在桌子腿下,登時就炸了,立馬就要去找喬滿滿算賬。喬滿滿從小到大就是吃他的拳頭長大的,他覺得自己如果不教訓一下喬滿滿,喬滿滿的翅膀會越來越硬。再加上盧小燕在一旁有意無意地拱火,喬滿福一得了空便一個人來清水村找喬滿滿。
哪知剛到村口就聽到那麼一則認親的傳聞。
當時,梅雨找到他喬家大門時,他正好在家。
梅雨和他娘說的事他也聽了一耳朵,無非是喬滿滿如今分家了、有錢了、認識城裡人了,可能找到門路要去城裡工作了,但吃水不忘挖井人,喬滿滿發達了應該也拉扯娘家人一把。
臨走前,梅雨看見盧小燕正拿著個木頭印章在逗金寶玩,便也上前逗了逗金寶,然後問盧小燕,能不能將印章送給她,她喜歡上麵的竹枝花紋。
盧小燕會做人,一個破木頭章根本不值什麼錢,剛剛梅雨又透露了對他們十分有用的消息,當即就將印章送給梅雨。
說起這印章,喬滿福清楚地記得,那是從喬滿滿身上摘下來的。
當年他不過六七歲,卻已是記事的年紀。
他記得有一天爹娘從外麵抱回來個嬰孩。爹娘解開嬰孩的繈褓,從頭到腳翻了一遍,隻在嬰孩的脖子上發現一個破木頭章。爹娘很是失望,第二天又將嬰孩抱走,隻是天黑的時候又滿臉頹喪地抱了回來。此後,這個嬰孩就一直養在他家,成了他的妹妹喬滿滿。
至於喬滿滿脖子上的那個印章,爹娘根本沒當回事,隨手就將東西丟在箱底。
金寶出生後,他娘又想起了那個印章,從箱子底下翻出來給金寶戴上。他娘覺得城裡人給剛出生的嬰孩戴這個肯定是有什麼特彆的講究,他娘將金寶當成眼珠子,自然有什麼好的都要留給他。可是那木頭章對金寶來說畢竟有些大,於是平日裡就被當成玩具來逗金寶抓取。
喬滿福仔細回想了一下梅雨看到印章時的表情,越發肯定梅雨一定知道事前知道些什麼,要不正常人那裡會看上一塊破木頭,而且還很快就拿著這塊破木頭認了城裡的親戚!
自從打發走胡山丹盧小燕婆媳倆,喬滿滿一連幾天都沒出門。聽見哐哐哐的敲門聲,還在納悶是誰。
喬滿滿打開門一看,感覺很是眼熟,再一看,很快便確認眼前的人是原身的大哥喬滿福。
喬滿福是個敦實的農村漢子,與胡山丹如出一轍的濃眉大眼,看起來很是有股蠻氣。他一見麵前的門開了,再看到裡麵的人馬上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你是——小妹?真變樣了,長得都不像我喬家人了!要不是人家再三給我保證這就是你家,我都不敢認,哈哈!”
喬滿滿堵在門口,冷淡地看著喬滿福,她能感受到自己這具身體對喬滿福有著天然的恐懼,“前些日子家裡人不是剛來過嗎,今天又有什麼事?”
喬滿福直接便想伸手將喬滿滿推到一邊去,可是他看了看不遠處跟來瞧熱鬨的村民,到底將蠢蠢欲動的手按捺住。
“小妹,彆不耐煩嘛,知道你嫁了一個有能耐的男人,如今模樣也變漂亮了。可你彆忘了,你是我妹子,是我喬家的人,可不能翅膀長硬就想丟下我和爹娘。”喬滿福這話說得理直氣壯、毫不知恥,完全一副標準的吸血蟲嘴臉。
喬滿滿上下打量一番喬滿福。
在原身的記憶裡,喬滿福雖然又凶又橫,但他最聽胡山丹的話,結婚後又開始聽盧小燕的話。此刻會出現在這裡大約隻有一個可能——胡山丹或盧小燕回去後不甘心,故意拱喬滿福的火來教訓她,從而拿回主動權。
喬滿滿心中冷哼一聲,趁喬滿福不注意,就要直接關上大門。
“喂!”不遠處那幾個遊手好閒的村民不耐煩了,“不是說要去梅家理論嗎,磨蹭什麼呐!”
“對對對!”喬滿福一把抓住喬滿滿的手臂,“跟我走,咱們現在去梅家,有好事!”
喬滿滿沒防備,整個人被喬滿福拖拽著向前滑幾步。她忙扳住門框,用力一掙胳膊,怒道:“你要做什麼!”又是梅家,又是好事的,發什麼瘋呢!
“你這死丫頭,又敢不聽話?你跟我走就對了!”喬滿福瞪著一雙與胡山丹如出一轍的牛眼,氣衝衝道。
“是啊,跟你大哥走吧!你大哥沒騙你,真有好事!”旁邊一直看熱鬨的村民們你一嘴我一嘴,就把剛才的事情說清楚了。
喬滿滿半信半疑地看著喬滿福,她其實也懷疑過這具身體不是喬家人,自從她減肥減到正常體重,五官輪廓清晰地展現出來後,就覺得和喬家人沒有一處相似之處。但喬家人有一個算一個,都是聞到點腥氣就能湊上去的主。這喬滿福在原主的記憶裡,乾啥啥不行,占便宜和逞凶鬥狠第一名。如今聽聞梅雨認了親,從村姑翻身成城裡姑娘,恐怕又動了什麼歪主意。
看喬滿滿一直皺眉不說話,喬滿福有些急了,“小妹,我可沒說瞎話,那印章還是我眼看著你嫂子從金寶脖子上扯下來遞給那姓梅的臭丫頭的!”
喬滿滿眉頭緊鎖,躲過喬滿福又一次伸過來的手,“到底怎麼回事,你說清楚。”
“你這死丫頭,從小腦子就不靈光,我跟你說,錯過這次機會,你就後悔吧!”
“那印章其實是你的,你大概不知道,你其實是咱爹娘撿來的,撿到你時,你脖子上就掛了那麼個烏漆嘛黑的破木頭章。爹娘嫌那個東西累贅,就收起來了。你嫂子生下金寶後,娘又想起那東西來,就時常用它來逗金寶。梅雨那天來,就盯著那印章瞧,當初我就覺得不對勁兒,哪有人會對一塊破木頭瞧上眼的。”
喬滿滿聽了喬滿福的話,心裡有了計較,不露聲色地問:“你現在想去做什麼?”
喬滿福理所當然道:“當然是帶你去認親啊,告訴他們,你才是城裡人的親戚,哪能被梅家那臭丫頭占了你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