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威靈頓莊園依舊籠罩在霧氣中,天空陰沉,遠方的小樹林看起來就像是張牙舞爪的魔鬼。獵狗的吠聲在林中此起彼伏,馬蹄聲噠噠,呼嘯而過。
聽傭人們說,那是已經病愈的威靈頓侯爵在林中打獵。
約瑟在莊園裡住了半個多月,依舊沒有見過威靈頓侯爵。並非他不知禮數沒有去見侯爵,而是侯爵拒絕他的見麵,以生病的理由。
次數一多,約瑟就知道威靈頓侯爵不願意見他。
當然,無論是誰都不會樂意見一個過來繼承自己遺產的人。見到他,或許就會想起病重在床將要死去時的無助和恐慌。
約瑟想過要離開,回到赫布裡底。
但安娜不願意走,她費儘心思留在莊園裡。從剛開始的頹喪到後來的振作,開始主動和彆人說話、交流。
兩天前,威靈頓莊園舉辦了一場舞會,邀請很多紳士淑女。安娜穿上她最華麗的衣裙去參加舞會,但就算是再華麗的衣裙也是一年前的款式。
毫無疑問,安娜受到了所有淑女們的嘲笑。
她無地自容,哭著離開,但是撞見威靈頓侯爵。
說實話,在場所有淑女盛裝出席也比不上穿舊衣服的安娜的美貌。她被嘲笑的原因之一,正因為當晚受到最多紳士們的青睞,女士們嫉妒了。
安娜繼承了母親的美貌,又在最好的年紀,宛如綻放的紅色薔薇,嬌豔欲滴。
威靈頓侯爵讓傭人帶著安娜去換衣服,重新出現在舞會的安娜奪取了所有紳士的注意。那天晚上之後,整個約克郡的上流社會都在討論威靈頓侯爵那位來自於赫布裡底的遠方侄女的美貌。
據說,連威靈頓侯爵也對她青睞不已。
約瑟並不喜歡熱鬨的舞會,他更喜歡安靜的待在房間裡看書。那天晚上,他就在房間的窗台上看書,耳邊聽著舞會熱鬨的笑聲,沒有半點豔羨,格外沉靜。
晚風把舞會的熱鬨送過來,也把夾雜在其中的鋼琴聲音送了過來。
鋼琴音很溫柔,像是月色下的大海,波光粼粼,海浪溫柔的拍打岩石。燈火星星點點,海風拂麵而來,小屋裡的母親哼著夜曲哄搖籃裡的孩子入睡。
約瑟不由自主合上書,側耳傾聽片刻,打開門小心翼翼避開仆人們和大廳舞會的眾人,循著鋼琴聲來到一扇門前。推開大門,見到一扇鋼琴,鋼琴後麵的少女沐浴在月光下。
她的相貌頂多算清秀,紅色的長發,臉上有小小的雀斑。但在月光下,她是最美麗的精靈。
“誰?!”
約瑟嚇住,站在原地手足無措:“等等,我不是——”
“來人!管家——愛瑪——”
約瑟嚇得慌不擇路的離開,而琴房中的少女已經跑了出來,看到那匆忙離開的背影。愛瑪女管家很快就過來,詢問這位威靈頓莊園裡唯一的小姐夏洛特。
夏洛特是現任侯爵的親侄女,她的父親死去得太突然,沒有給她留下一丁點的遺產。她沒有嫁妝和美麗的容貌,恐怕無法嫁給貴族。
但威靈頓侯爵好心,仍舊留她住在莊園裡,並承諾過會給她準備一筆豐厚的嫁妝。所以,夏洛特在約克郡仍舊是受很多紳士青睞的淑女。
事實上,因為血統曾受過質疑,威靈頓侯爵年輕的時候受到兄長不少苛待。當他繼承莊園和爵位的時候,哪怕將夏洛特趕出莊園也能讓人諒解。
女管家愛瑪:“夏洛特小姐,您有什麼吩咐?”
夏洛特:“我想要點心和牛奶,送點過來,愛瑪。”
女管家愛瑪聽從吩咐,轉身就要走,夏洛特喊住她:“愛瑪,我聽說侯爵大人的遠方侄子和侄女還住在莊園對嗎?”
女管家愛瑪:“是的。”
夏洛特:“那麼,那位遠方而來的客人,怎麼樣?我是說,他為人如何?”
女管家愛瑪沉默片刻,說道:“他是個美人。”
夏洛特:“他?”
愛瑪重新說:“他們。他們都是美人。”
夏洛特:“我知道了,愛瑪。”
約瑟慌不擇路回到房間,等待安娜。
深夜,安娜踏著月光回來,表情興奮迷離。她喝了酒,盛裝打扮,模樣極為迷人。
約瑟告訴安娜:“我們回赫布裡底。”
安娜立刻清醒過來,瞪著約瑟:“不,約瑟,彆說傻話。回去有什麼好?繼續守著破舊的房子乾那些賺不到一個先令的手工活嗎?讓我被伊麗莎白那個□□嘲|笑嗎?難道你要去蘭頓先生的舞會,讓那些道貌岸然的男人們騷擾嗎?”
約瑟愣住:“安娜,你在說什麼?我沒有被騷擾,他們看上的人是你。安娜,我會保護你,如果你不喜歡伊麗莎白小姐,以後再也不跟她來往。”
安娜看著天真而貌美無比的哥哥,一顆心沉到深淵,卻更為冷靜。約瑟總以為那些男人們看上的人是她,實際上,他們的目標是約瑟。
可是,母親將他們兩人保護得很好,所以約瑟至今還很天真。約瑟很少出門,他也不喜歡出去參加舞會,喜愛安靜的他正因如此才沒有被那些男人們得手。
安娜厭惡過去貧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