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片龍鱗(二十二)(1 / 2)

荒海有龍女 哀藍 10472 字 1個月前

第三十五片龍鱗(二十二)

“我殺了你, 怎麼樣?”

空曠的教室裡, 這樣溫柔的耳語聽起來簡直令人毛骨悚然。

“不會有人發現的, 就像這樣……割開你的頸動脈……”

陸犀輕輕笑了一下,他慢條斯理地取下自己的眼鏡,又用一隻手取下左眼的隱形鏡片, 露出被稱為妖怪的豎瞳來。

女生也沒想到會看見這樣的眼睛, 再加上他之前說的那些威脅的話實在可怕, 頓時渾身顫抖,再多的愛慕旖旎都在瞬間化為虛有——她喜歡的, 是成績優秀容貌出眾所有人都交口稱讚的陸犀,他看起來是那樣和善, 那樣體貼, 所以她也想要擁有。

然而此時此刻, 在她身邊的陸犀, 卻是個不折不扣的怪物!

無論是精神上,還是身體上!

女生嚇得淚流滿麵, 她在家裡也是嬌生慣養, 從沒遇到過這樣的事,教室裡立刻蔓延開一股尿騷味兒,陸犀單手捂住鼻子, 進來教室之前他就戴上了一次性手套, 手套是日常在書包裡備用的,他有輕微的潔癖。

毫不憐惜地把女生丟開,不讓她沾染到自己絲毫, 陸犀抬起腳踩住對方的手腕,用力碾壓,女生疼得發不出聲音叫嚷,翻了個白眼就暈了過去。

陸犀把玩著手上的小刀,隻露出一隻的豎瞳在陰影逐漸覆蓋的教室裡宛如惡魔,毫無平日裡的溫和友善。無論是誰見到這樣的他,都不會認為他是個好人的。

當壞人又有什麼不好呢?

他是真的動了殺心,反正學校裡沒有攝像頭,反正沒有人知道他留在學校,反正他不會留下任何證據,反正……不會有人知道凶手是他。

如果不是他口袋裡的手機響了的話。

陸犀的刀紮在了桌子上,他把眼鏡重新戴上,身上的戾氣便因此消弭許多,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平和了。手機正在迅速普及,陳香蘭在第一時間就給自家四個孩子一人買了一個,平時有事互相通知也很方便。

是玲瓏打來的,催他趕緊回家,還點名要吃學校門口左轉的那家麻辣燙,順便威脅了陸犀一定要老板記得多放辣。

陸犀站在原地好一會兒,直到女生悠悠醒轉,他還站在陰影裡,刀子閃爍著刺目的光。她嚇了一跳,眼看又要暈過去,陸犀淡淡地說:“你再暈過去,我就把你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割下來喂狗。”

聽得出他是認真的,女生狠狠打了個哆嗦朝牆角縮去:“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彆殺我!求求你彆殺我!”

陸犀微微蹙眉,“你很聒噪。”

他的聲音又輕又柔,就仿佛是平時和玲瓏說話的口氣,總是嫉妒不已的女生,這會兒已經無暇去感受陸犀的聲音有多好聽神態有多溫柔了,她隻想立刻逃離這個可怕的地方,逃離這個危險的怪物!

“你運氣可真好。”陸犀輕歎,居然沒有再動她,而是將刀子收起,轉身出了教室。

再也沒回來。

女生在角落窩了半天,哭也不敢哭,藏也不敢藏,下午的時候陸犀給了她一張小紙條約她放學後在教室見,她心花怒放,還特地遣散了跟班們,跟家裡人撒謊說到同學家裡去會晚一點回家所以不要司機來接——如果早知道陸犀是這麼可怕的怪物,她才不會這麼做!

等了許久沒有動靜,校園內安靜的連風聲都聽不到,平日裡總是熱鬨非凡的教室,此刻像是怪獸張開了巨口,叫囂著要吞噬弱小的人類。

女生想爬起來,卻沒有力氣,她的衣服都濕了,屈辱、恐懼、怨恨……等種種情緒交織,讓她麵上顯露出一種非常詭異的神態。

之後一切正常,仿佛沒有任何事發生,陸犀根本不在意女生會不會說出去,就算說出去了,又有誰會相信呢?陸犀是個多麼優秀善良的孩子呀,誰會相信他會把刀子貼在女孩子頸動脈上,威脅著要片掉她身上的皮肉喂狗?

他可是好孩子呢。

而在玲瓏麵前,陸犀也始終保持著好孩子的模樣。

直到運動會結束後的第二個星期天,恰逢家裡人都有時間,就約好一起吃飯,然而就是這時候,有人上門拜訪。

還是專程來找陸犀的。

陸愛民作為一家之主接待了來客,客人是一家三口,一對夫妻和他們的女兒。他們態度也很好,讓人想不到的是他們的身份——男主人居然是陸犀的生父。

就是那位包養了陸犀生母又始亂終棄並且對陸犀不聞不問的有錢人,而這一次他們上門,是想把陸犀帶回家的。

陸愛民對這姓任的一家人沒什麼好感。

早在收養陸犀的時候他就問過了,任家這邊是不要陸犀的,陸犀母親那邊的親戚更是把他的撫養權踢皮球,沒人願意要這個可憐的孩子,現在陸犀姓陸,上了他們老陸家的族譜,結果任家想要人了?開什麼玩笑,當孩子是玩具?不想要的時候隨手丟掉,想要了再撿回來?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我們都很感激您一家對孩子的照料,如果您不嫌棄,我願意補償……”

任國富話沒說話就被陳香蘭抬手打斷,她麵無表情地說:“補償?你能補償多少?”

陸央在邊上聽了,頓時想說話,結果卻被陸央跟陸犀同時摁住,他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終於按捺不動。

任國富說了個數字,陳香蘭嗬嗬一笑,“這麼點錢,你打發叫花子呢?”

任家可能不知道他們家是什麼人,還以為真是鄉下來的稍微有點錢的暴發戶呢!

任國富的妻子聽了皺起眉,似是有些不屑陳香蘭的貪婪,“這是我們的底線,如果你們還是不願意把孩子交還給我們,那我們隻能法庭見了。”

“法庭見?”陸徽笑了笑,很有禮貌地問,“依任家現在入不敷出的窘境,還有錢可以打官司麼?”

任國富臉色一變:“你怎麼知道!”

“容我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母親陳香蘭女士,也是朝露集團的董事長,這位是我父親陸愛民先生,在中央任職。”陸徽高貴冷豔地裝了個逼,笑容愈深,“請問任先生要出多少錢,才能將陸犀從我們家帶走呢?”

任家是很有錢,據說朝上數數還是個貴族,可那又怎麼樣?貴族不也沒落了?陸犀母親上大學那會兒,正巧是改革開放的好時候,無數的人爭先恐後下海創業,有的人成功了,有的人失敗了,而選擇守成的任家,在這長達十數年的經濟變遷裡,因為墨守成規,很快就落了下風,被後來之秀碾壓。

如今的任家,不過是小有資產,放到小地方還能唬一唬人,放在首都那還真不夠看。

而任家的事陸徽也頗有耳聞,也就是前兩年,他剛開始接手公司,聽何姨提過,說是任家的公司投資出了問題,資金斷鏈,連員工工資都虧欠了好幾個月沒發出來,蓋因任國富決策不當,買下的大批土地根本就沒過批。這幾年房地產界逐漸興起,許多人都看到了商機,任國富也想來分一杯羹,隻可惜他沒什麼經商才能,任家老爺子去世後,公司在他手裡每況愈下。

為了填補這個缺漏,他賣出去不少股份,直接使得自己手中的股份大縮水,公司也逐漸在走下坡路。正在這個危機剛度過的時候,偏偏他又出了車禍!

當時車上不僅隻有任國富,還有他的兒子,這場車禍直接葬送了他兒子的性命,任國富也受了重傷,後來一檢查,想再生育難了。他雖然有女兒,但思想上還是重男輕女,想要兒子來接管家業,奈何自己生不出了,這才想起許多年前還有個被自己嫌棄的私生子。

也就是如今的陸犀。

陸犀戴著隱形,遮住了令人驚恐的豎瞳,他全程沒怎麼說話,給玲瓏剝著鬆子,一個眼神都沒給任國富。

聽了陸徽的話,任國富的臉青一陣白一陣,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自覺家裡有錢,卻不曾想人家更有錢!說起來任國富之所以對房地產這塊有了心思,也是被朝露集團影響的。

誰不知道朝露本身是從個小服裝廠發展起來的,奈何運氣好,趕上好時候,做主的人又膽大敢拚,短短幾年就發展的風生水起,而且眼光還極好,高瞻遠矚,拓展出了不少副業,其中最惹人眼紅的就是房地產這塊了!

憑什麼一個女人都能乾,他不能乾?

但任國富是真沒想到,那個從來他說起來就很不屑的女人,居然是陸犀的養母。而他在家中沒少跟妻子嘲諷陳香蘭的男人,說這男人管不住女人就知道吃軟飯,今天才知道人家居然在中央任職……

他又恨自己怎麼不查的更清楚點!叫人去陸犀母親的老家去找孩子,兜兜轉轉得知這家人搬來了首都,哪裡知道陸犀的養父母這麼有本事!

說起來也是任國富自己不上心,他又瞧不起鄉下人,總覺得自己高人一等,拿錢能擺平一切事。一得知陸犀現在在首都大學附中上高一,他立刻就跟人說了,那家公司本來打算跟他們家合作的,任國富為了討好那個老板,特意說自己兒子在首都附中上學,就是因為知道對方家裡有個很受寵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