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鴻仙子笑罵一句:“鬼丫頭,過來給師父打下手!”
玲瓏不情不願地蹭過來:“好煩哦,人家的皮膚會受損,人家不想。”
被驚鴻仙子彈了個腦瓜崩,於是捂著額頭鬨騰,反正就是不想乾活,驚鴻仙子被她鬨得啼笑皆非,隻好如了她的願,給了她一張小凳子坐在廚房門口,自己則在裡麵忙碌。
弟子們看到驚鴻仙子院子裡嫋嫋升起的炊煙,一個個都驚呆了,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麼。
這煙哪來的,不會是仙子院落失火了吧!
事實證明即便隔了兩千年,你師父也仍然是你師父,做菜手藝沒有絲毫退步。玲瓏捧著一碟剛出鍋的白糖糕,捏起一塊朝嘴裡塞,但是考慮不周被燙到了唇舌,她又舍不得吐出來,便忍著滾燙吃下去,看得驚鴻仙子默默搖頭。她家小徒弟鬼靈精得很,偏又貪圖口腹之欲,滿嘴歪理說著,連德高望重的歸一長老都敢揍,還不是被一塊白糖糕燙得原地蹦蹦跳?
她又想繼續給小徒弟做些彆的吃食,恍然間,這碗筷本盤蒸炒煎炸的瑣事,竟遠比兩千年來清心寡欲不食煙火更快活。她覺著自己是活著的,心臟是跳動的,不是冷的沒有感情的,這才是“人”,這才是“活”。
也許,這還是“得道”,是“飛升”,是“仙”。
不是錦上添花,也不是金玉滿堂。
修仙應是,返璞歸真。
玲瓏啃著已不是那麼燙的白糖糕,小嘴兒叭叭地提意見:“師父我覺得不夠甜,可不可以再給我多放一點糖?”
正在感悟眼看就能突破的驚鴻仙子突然就被拉回現實,她沒好氣道:“還多放糖,你一天天的吃那麼多糖,牙齒可受得住?這一鍋已放了許多糖了!”
“嗯~~”玲瓏撒嬌,“再多放一點嗎!多放一點!”
驚鴻仙子無情拒絕,片刻後又道:“你端過來,我給你抹一層槐花蜜。”
槐花蜜甜甜的好吃極了!
玲瓏歡喜地端著盤子過去,看著師父給抹了兩層槐花蜜還不夠,拚命要求再抹第三層,看得驚鴻仙子都膩了,這小混蛋太過嗜甜,也怪她,把持不住這撒嬌,還主動給抹了第四層。
玲瓏開開心心地吃完了一盤白糖糕,舔著小嘴兒等下一鍋。
驚鴻仙子卻不想叫她再吃那樣多的糖了,平日裡便見她不時朝嘴裡塞一塊,雖然理智上知道修士辟穀是理所應當,可玲瓏眨巴著眼睛說想吃,驚鴻仙子根本無法拒絕。
她努力去想自己曾經會做的那些糕點,在小徒弟的捧場下,簡直樂在其中,根本停不下來。
師徒倆在攜手同心狠揍過歸一長老後,度過了非常愉快的一天。
從這日起,驚鴻仙子就變得不一樣了。當然這種改變隻對玲瓏,對他人那還是一如既往的高冷,她從前也疼愛玲瓏,視玲瓏如珠如寶,但她自己卻是深沉地、壓抑地……也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那沉澱在內心深處的陰霾從何而來。
她從前以為是小師妹,覺得小師妹死了卻惡心了自己兩千年,兩千年來自己始終被小師妹所影響著——直到在玲瓏的帶頭下把歸一痛打一頓,驚鴻仙子才恍然明白,真正惡心到她的不是小師妹,而是歸一。
那是歸一和其他人認為的“善良”與“溫柔”,但這所謂的“善良”“溫柔”,卻造成了驚鴻仙子無法得道飛升的心魔,她每每閉關修煉,浮現在眼前的總是小師妹的哭泣微笑,歸一的執著堅定,還有他人的指責質疑,仿佛他們是天底下最好的人,而她是何等鐵石心腸,不近人情。
現在驚鴻仙子才明白,她無需自降身份,小師妹那樣的廢物連她一個眼神都不必得,而歸一這樣的善人也不必她來消受,她總能遇見更好的人,奔向更美好的未來。
是夜,墨雲重重,狂風大作,電閃雷鳴,風起雲湧中,天雷彙聚於山頭之上,這是有人要渡劫的征兆!!
幾萬年來的修仙界再也不曾出現的天雷!來了!
玲瓏本在睡夢中,她被雷聲吵醒,震耳欲聾,氣得她猛地一捶床鋪,爬起來一看,靠,她的窗戶都被吹飛了!怪不得她閉著眼睛伸手摸被子的時候一手空!早知道就纏著師父一起睡了!
不過這雷電挺有意思,玲瓏從已經缺了口的房門走出去,至於門板,早不知被狂風卷到何處。
龍目看儘天下一切,她看到無數的修士都在朝這邊望,而這座山頭的弟子們早早就逃了出去,天雷渡劫,可不會管你是誰,但凡是周圍的,被劈死了都是命,沒地兒說理去。而雷雲旋渦之下,驚鴻仙子席地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