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片龍鱗(十七)(1 / 2)

荒海有龍女 哀藍 8899 字 8個月前

如果您看到了防盜章,說明您訂閱未滿50%, 請等待36小時。  侯夫人擺了擺手表示知道, 並未多在意。又過了片刻, 永安侯走了進來, 他身形高大容貌俊美,是上京人人垂涎的佳婿,隻可惜他自幼便同丞相家的小姐定了親, 兩人一年前成婚,迄今為止, 永安侯不納一妾, 獨鐘愛妻,夫妻情深,實在叫人豔羨。

隻是這內裡究竟如何, 就隻有當事人自個兒知曉了。

侯爺身上滿是落雪,若是往常,夫人早擔憂地起來為他褪下大氅, 可今日夫人卻仍舊懶洋洋地斜倚在美人榻上, 眸色清淡, 侯爺進來了,她竟是動也不動,與素日裡的賢妻模樣判若兩人。

“初芷是犯了什麼錯, 這樣的天氣,夫人竟叫她跪在外頭?”永安侯輕笑,來到妻子身邊坐下, 就著她的手想吃她的葡萄,夫人卻笑吟吟地收回手,飽滿的果肉在侯爺薄唇上輕輕一擦,便掠過放入自己口中。

朱唇玉齒,汁水四溢,隻這份傾城色,就叫侯爺喉頭微動。夫人將他神情納入眼中,不免有幾分輕視,答道:“她自是犯了錯,惹了妾身不快。侯爺可不許心疼她,要心疼,也得心疼妾身才是。”

“這是自然。”侯爺輕笑,黑眸深沉。“隻她跟你多年,你們二人又情同姐妹,我才過問一聲。”

多會說話的男人呀,竟然以這種方式來委婉提醒她與初芷姐妹情深,若真是那位天真心軟的侯夫人,倒真會悔恨懲罰初芷了。玲瓏又懶懶地剝了顆葡萄,杏眼睨向侯爺:“侯爺這說的什麼話,跟妾身多年的婢子多了去了,焉能都與妾身稱姐道妹?侯爺且問問這在場的婢子,她們敢是不敢?”

“奴婢不敢!”

有眼色的婢子們跪了一地,心中都暗自驚疑。雖說她們都是陪嫁來的大丫鬟,可夫人在閨中時便與初芷要好,初芷名義上是婢女,實則與小姐也差不離,隻近日侯爺外出辦差,夫人突然對初芷挑剔起來,今日一早還特意把人罰出去跪著。

玲瓏笑起來:“侯爺日後可莫要將妾身和卑賤的婢子拿到一起比了。怎麼說,妾身也是丞相之女,比不上金枝玉葉,亦是嬌生慣養,跟婢子相提並論,侯爺不是糟踐妾身麼。”

說著,她將剝好的葡萄送入侯爺口中,摸了摸他英俊的麵容,頗為欣賞。她來到這個世界時,永安侯正好被天家派去辦差,今兒個還是頭一回見,隻瞧這臉,玲瓏是喜愛的。她是耿直的顏控,長得好看的人,她總會對他仁慈一些,畢竟美貌的食物能夠掩蓋一些味道上的瑕疵。

她太餓了。

於荒海歸墟沉睡數百年,玲瓏現在饑餓的程度,已經接近到想吞噬所有遇見的靈魂。

腹中那個懦弱的女人靈魂,實在是充不了饑,隻是叫她維持著清醒的姿態。幸而原主的身份還算可以,讓她吃了些人間食物,隻可惜滿足了口福,卻仍無飽腹之感。

永安侯聽玲瓏說初芷身份卑賤,眉頭微微皺了一皺,隻是妻子嬌媚異常,絲毫不見平日的賢惠溫婉,叫他奇怪之餘,又有一種莫名的新鮮感。“是為夫的錯,我的愛妻,自然是千嬌百貴。”

玲瓏笑起來,揮手道:“既然侯爺為初芷求情,妾身自然要給侯爺麵子,初霜,去叫初芷進來。”

“是。”

片刻後,在冰天雪地跪了快兩個時辰,一張清麗小臉已經慘白的初芷進來了,她的雙膝因為跪的時間太久,走路顫抖,一進來便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配合著孱弱的身軀,楚楚可憐的神情,真是我見猶憐,叫人心都化了。玲瓏看向永安侯,男人眼中閃現過一抹憐惜,她心中冷笑,卻不想叫他們好過,伸手攬住永安侯的頸項,居高臨下地看向初芷:“今兒個我罰你,你可有不服?”

初芷美目含淚,卑微地匍匐在地:“奴婢不敢,夫人心情不愉,是奴婢伺候不周,還請夫人重罰。”

她輕巧一句話,便告訴了永安侯,自己受罰純粹是侯夫人無理取鬨,又表現了自己的委曲求全,永安侯怎能不更憐惜她。若非顧忌妻子,怕是已經上去將佳人擁在懷中安撫憐愛了。

玲瓏卻不給她這機會,這麼點小手段,大概也隻有原主才瞧不出,傻乎乎的給他人做嫁衣裳,最終連靈魂都被她吞噬。不過玲瓏從來不吃免費的午餐,她吃了侯夫人的靈魂,就會消除她記憶中的遺憾——否則吃下去不能消化,真是難受極了,她又不用排泄。

“瞧你這話說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在侯爺麵前給我上眼藥呢。”玲瓏取過一顆葡萄,她有一雙美手,自幼嬌生慣養,膚質細膩滑嫩宛若凝脂,剝開葡萄果皮的動作當真是美麗之極。“否則你倒是給我說說,你那塊暖玉佩從何而來?我可沒賞過你,難道不是你偷的?你無父無母,自幼跟隨於我,你若是說出那塊玉佩的來曆,我便不罰你了,可你又不肯說,我那嫁妝單子素來叫你掌管,卻不曾想你監守自盜。侯爺,你說妾身罰的對不對?似這等手腳不乾淨的婢子,在其他人家,怕是要打殺的。”

永安侯神色如常,雖心中憐惜初芷,卻不能告訴妻子那塊玉佩是他千方百計尋來送與初芷的,隻因為她天生體寒,他擔憂她平素手腳冰冷,才費儘心機尋來一塊暖玉贈予,不曾想卻被妻子發現。“你說的都對,隻是念在她初犯,便饒了她這回吧。”

他言語溫存,可話裡話外都在維護初芷,也隻有原主才聽不出來,明明這兩人的苗頭已經如此清晰了。

玲瓏微笑:“妾身都聽侯爺的。”她將那塊暖玉拿起來,“隻是這東西,既然叫她帶了,妾身也瞧不上了,還是毀了的好。”說著隨手一拋,丟入火盆之中,那價值千金的暖玉,瞬間就碎裂開來。

永安侯隻覺她看似嬌縱,神色間卻稚純的可愛,他的這位夫人,容貌過人,向來人儘皆知。“日後我再為你尋一塊更好的……”

話未說完就叫玲瓏打斷了:“侯爺不必掛心,妾身的東西,彆人戴過了,妾身就不喜歡了。”她說完,突然又嫣然一笑。“不過侯爺掛懷於妾身,妾身心中著實歡喜。”

初芷跪在地上,隻覺得齒冷。

與她海誓山盟的男人,她仰望的神,如今在她麵前,和另外一個女子情深意濃。即使知道那是假的,是逢場作戲,她心中也仍然難受的要崩潰。

上天何其不公。明明她與侯爺相識在先,相愛在先,卻要眼睜睜看著他娶妻,卑微地等待他短暫的憐惜,迄今都不能光明正大的站在他身邊。如今他們夫妻二人高高在上,卻叫她跪在地上,膝蓋冷的透骨,心卻更冷。

玲瓏瞧見初芷哀戚的眼神,似笑非笑,這兩人,一個都彆想逃過,畢竟她可是收了原主的獻祭,若是不能滿足原主心願,她要餓的更久了。“行了,瞧你那喪門星的模樣,我看著便不舒服,下去吧,外頭伺候著。”

初芷吃力地從地上爬起來,似是不經意看了永安侯一眼,一瘸一拐的走了。永安侯薄唇微動,正準備再求求情,玲瓏便先開了口:“當初母親讓她陪嫁,就是看她老實本分,不曾想是個手腳長的。”

沒偷彆的,倒是偷了原主的丈夫。

這兩人,一個比一個叫人作嘔。初芷幼年孤苦,是原主將她留在身邊做了大丫鬟,吃穿用度,尋常人家的小姐都比不得,豈知這初芷不思回報,竟與小姐的未婚夫看對了眼。兩人一來二去,郎情妾意,若是真愛,永安侯去相府退婚求娶初芷,倒也能叫人高看一眼,偏他忌憚丞相,娶其愛女,卻要瞞著原主,又與初芷暗中來往。待到時機成熟,便理所當然的叫原主暴斃,原主死後,又作出一副深情的模樣不肯續娶,過了幾年,便以懷念亡妻的名義娶了妻子的陪嫁丫鬟,與初芷雙棲雙飛。

賺了美名,也賺了丞相的看重,還讓丞相將初芷當作了逝去女兒的化身。

真是好一出大戲。

瞧初芷那表情,似乎還在心底怨恨原主後來居上呢,她倒是不想想,永安侯跟原主的婚約可是打娘胎裡來的!似這等毫無感恩之心,恩將仇報之人,給她一點甜頭,就忘了自己什麼身份了。

嘖,真是感人。

“我——”永安侯一時間竟無話可說。玲瓏瞧他這副呆相,突然捂嘴一笑,推了推他的肩,“侯爺可知錯了?”

永安侯立刻點頭:“知道了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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