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玲瓏笑起來,天真的小臉兒笑得可愛極了,“這是不是就是所謂的天理昭昭,報應不爽啊,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呢。”
片刻的死寂後,何家三個兒媳才開始瘋狂尖叫,多少年來沒見過有人大白天的被雷劈,今天總算是見著了,這何老婆子叫劈的跟塊巧克力似的,消息仿佛長了翅膀,迅速傳遍十裡八鄉——那個兒子死了搶了兒子工作還把要把孫女賣了的何家老婆子被雷劈啦!
許多人借探望之名行看戲之時,都想親眼看看這個大晴天叫雷劈了的老不修,說來也是神奇,何老婆子沒被劈死,隻是劈成了個什麼,什麼癱瘓?大概是叫這個吧,是鎮上大夫說的,何家肯定舍不得花錢給她治,就把她給拉了回來,現在還擱家裡躺著呢,剩下的大房三房四房商量著輪流照顧,何老頭蹲在屋簷下愁眉苦臉。
老婆子叫雷給劈了,這就是再怎麼破除封建迷信,也難免叫人覺得她是不是乾了啥虧心事啊!
這、這雷,會不會把他也給劈了?!
何韶容親眼目睹奶被雷劈,相當震撼和後怕,她緊緊抱著妹妹躲進了屋子裡,隨後何家人也沒工夫來找她麻煩了,她把妹妹放到床上,看著笑嘻嘻搖晃著小胖腿的妹妹,摸了摸她的小臉:“龍龍,你剛才怎麼說那種話?”
龍龍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無辜又天真地看著她:“姐姐,你快來!”
何韶容愣了下,隨即被妹妹握住小手,下一秒,便置身於一個一眼望不到邊的巨大陌生世界。她嚇了一跳,下意識先護住妹妹,隨後就聽妹妹說:“我病的時候夢到了一個白胡子老爺爺,他說我很可愛,就送給我這個。”
說著,從手中舉起一片閃耀著瑩潤光芒的鱗片,何韶容下意識伸手去接,結果那鱗片卻像是附在了她身體中一樣,瞬間就消失了!
她嚇了一跳,第一時間先連聲問玲瓏:“你也有嗎?這個奇怪的東西也在你身體裡嗎?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有沒有很難受?頭疼不疼?快告訴姐姐!”
玲瓏不高興地噘嘴:“姐姐不誇鱗片漂亮嗎?”
何韶容哪裡還管鱗片漂不漂亮,她隻關心妹妹會不會受傷!
可是妹妹眨巴著大眼睛望著她,她隻好忍住內心焦灼:“漂亮,太漂亮了,那你有沒有不舒服?”
“沒有呢。”小姑娘笑嘻嘻地抱住她的脖子,“白胡子爺爺說,這個鱗片可以給姐姐帶來好運哦!而且可以隨意打開這個世界!”
何韶容把妹妹抱起來,這才有心思打量四周。
一眼望不到邊……而且有許許多多的貨架,上麵什麼都有,米、麵、肉……何韶容激動起來,“我們真的可以用這裡麵的東西嗎?龍龍,白胡子爺爺長什麼樣?”
玲瓏歪了歪腦袋:“長得像龍龍一樣可愛。”
何韶容:?
她隻以為是妹妹年紀太小了所以不會形容,心中滿是激動,這裡不僅有食物還有藥品,她再也不用擔心妹妹餓肚子或是生病了!她可以把妹妹照顧的很好的!
心念一轉,何韶容便抱著妹妹出了空間,她太高興了,捧著妹妹的蘋果臉一頓猛親。
雖然被小美人姐姐這樣親很舒服,但玲瓏還是往後仰:“餓了餓了,龍龍餓了。”
何韶容激動的不行,她連聲道:“姐姐這就給你做飯去,你乖乖的不要亂走哦。”
“嗯嗯。”
完了玲瓏就趴在土炕上,她趴了會兒,覺得有點受不了,屁股好痛,隻好坐在床沿,一隻小胖手撐著下巴,看姐姐的破舊的茅草屋裡忙來忙去,空間裡什麼都有,姐姐一會兒消失一會兒出現,手裡一會兒多出個鍋子一會兒多出一顆雞蛋。
玲瓏是個比較護食的龍,也很喜歡收集,像是這樣的空間,她不知道弄了多少個,自己都記不得了,隨便拿出來一個送給何韶容根本不心疼,而且裡麵隻有普通物資,像是手機電腦之類這個世界還沒有的,何韶容也無法解鎖。
尋常人夢寐以求的金手指,在龍女這跟批發似的不值錢。
怕引起人注意,何韶容拿了牛奶跟雞蛋,給妹妹做了個牛奶雞蛋羹,空間裡還有很可愛的小花碗小湯匙,她也找出來給妹妹用,用完了再放回去,根本不會被人發現。
“姐姐喂你。”
好吧,既然她這麼堅持的話。
玲瓏秉持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原則,一點都不拒絕小美人姐姐的服侍,她吃了一碗牛奶雞蛋羹,何韶容才顧得上自己,她吃得簡單多了,雖然沒什麼糧食,但她們還有點涼透了的雜糧窩窩,何韶容倒了碗熱水,就著乾澀難咽的窩窩頭吃了下去。
吃到一半,看見妹妹正盯著自己,她笑起來:“這個很好吃哦,姐姐喜歡吃這個。”
玲瓏抱住她的手:“龍龍也要吃。”
何韶容:!!!
她遲疑,這雜糧窩窩是摻了野菜做的,特彆剌嗓子,她哪裡舍得讓嬌滴滴的妹妹吃這個,但玲瓏堅持,張嘴就在她吃了一半的窩窩上咬了一口,然後小姑娘臉色一變,哇的一聲吐了出來,還把何韶容的窩窩給打掉了,哭著耍賴不許她吃。
何韶容拗不過她,隻好聽她的話,從空間裡取出一袋肉鬆麵包,吃了好幾個,配著牛奶表示自己真的吃飽了,小姑娘才滿意。
有了空間,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都不用擔心食物的問題了,何韶容怕沒有好東西給妹妹吃,她在心底衷心地感謝那位善良的白胡子老爺爺,不過下次,白胡子老爺爺如果想送東西給人,可以不要找她妹妹這樣的小孩子嗎?媽媽說過,小朋友被嚇到會驚魂的。
玲瓏嫌床上硬,何韶容就把她抱在懷裡,財不露白,雖然後顧無憂,卻也不能大剌剌的拿出好東西來。
她們守不住。
萬一爺奶那邊又來搶,怎麼辦?
她懷著深深的憂慮把妹妹哄睡,自己睜著眼睛望著漏風的茅草屋,現在家裡的東西都被搶走了,但爸爸當初去城裡的時候是從老家分出去的,可她還未成年,所以即便分了家,爸爸去世後,城裡的公安叔叔說她跟妹妹需要什麼……什麼監護人,所以又把她們的戶口轉回了老家,這一刻,何韶容深深地厭惡起自己為什麼還不成年,長大了就可以更好的保護妹妹了。
她得想個辦法,不能老住在這個茅草屋裡,妹妹太小了,會生病的。
還有爸爸的工作,就算她不能乾,也決不能便宜了老家的人!
可她現在還是什麼都辦不到。
想起溫柔的爸爸媽媽,何韶容眼淚滾滾,她怕吵醒熟睡的妹妹,所以不敢哭出聲,心裡卻像是刀絞一樣難受。她懷念一家四口生活的日子,那麼幸福,可現在已經失去了,再也找不回來了。
玲瓏悄悄睜開眼睛,雖然姐姐很努力不想讓她察覺,可無聲的哭泣使得她的呼吸愈發急促起來。玲瓏朝何韶容懷裡蹭了蹭,小臉埋進少女的頸窩,少女輕輕吸了下鼻子,拍著妹妹的背,慢慢地哭累了,竟也跟著睡了過去。
如果玲瓏沒有出現,那麼何韶容真的潑辣到願意嫁人,但要求是那三十塊錢必須給妹妹看病,而且就算嫁了人,她也要把妹妹帶在身邊,不肯留在何家。
她長得漂亮,那二流子是個老光棍了,掏空家底娶上這麼個又嫩又俊的媳婦,養個五歲的小孩真不算啥。
何韶容悲劇的一生也從此拉開序幕。
她是那種到哪兒都能過得很好的人,因為她骨子裡就是堅強又勇敢的,饒是如此,也抵不過命運對她的戲弄。十一歲之前,她是爸爸媽媽的小公主,有漂亮的裙子和奶油蛋糕,十一歲之後,媽媽去世,她變得成熟,照顧起爸爸跟妹妹,十三歲,爸爸去世,她便帶著妹妹嫁了人,給妹妹看了病。
可是妹妹越長越漂亮,何韶容害怕,把她關在家裡不準她出去,但那時候還沒癱瘓的何老婆子,卻又想起了這個小孫女。
二流子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有了漂亮的媳婦,又看上了更漂亮的小姨子。
何韶容沒有辦法,隻好拿身子跟人換,二流子在一個冬天跟人喝醉了酒睡在雪地裡凍死了,何韶容帶著越來越漂亮的妹妹,終日過得戰戰兢兢。
直到村子裡來了一批大城市的知青。
他們有本事,長得好看,還有文化,其中有一個人對何韶容特彆好,也不嫌棄她嫁過人,那是何韶容在父母死後得到的第一份溫柔,她很快便淪陷了。
失去的不隻是身體,還有愛與尊嚴,以及自己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