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道慈真人豐神俊朗,宛如神君,愛慕他的女修多如過江之鯽,便連門派中號稱修仙界第一美人的宗主之女飛絮仙子,也對這位道慈真人情有獨鐘,飛絮仙子在無業宗一呼百應,她討厭的人,彆人怎麼能不幫著踩上兩腳?
可笑她遍體鱗傷,卻要自己想辦法采草藥包紮處理,傷還沒好,便又按照規矩被丟入秘境曆練,可惜她命硬啊,愣是活著出來了。
然而出來了又能怎樣?麵對好不容易見到的師父,她連自己的委屈難過都不敢提——因為沒有人會相信她,沒有人會。
而大海是不同的。
大海用寬廣的胸懷擁抱了她,認同了她。
摘星看向玲瓏,學著玲瓏的樣子捧起一杯五彩繽紛的飲料,咬住吸管,酸酸甜甜的很是好喝,她舔了舔嘴唇,玲瓏道:“你也該出島去了,去看看外麵的世界,了結你的因果。”
摘星嚇了一跳:“師父,你是要趕我走嗎?”
與道慈做了數百年的師徒,竟都不如這二十年來得快活自在,在摘星心中,師父這個稱呼,顯然玲瓏早已占據上風,至於道慈?愛誰誰。
即便曾經真的有過愛戀,也在日複一日的烈焰焚心中,被燒為了灰燼。
“你父母的仇,難道你不報了?”
摘星被道慈帶去無業宗時剛剛出生不久,根本不記得父母是怎麼死的,人人都說她是魔胎,注定為禍人間,是以一出生便克死了父母,沒有人告訴過她,她自然便信了,因此更加自卑。
可這一次,師父卻告訴她要報仇。
玲瓏不知何時拿出一個速寫本,手裡捏著隻鉛筆,在紙上塗塗抹抹畫畫,然後撕下來地給摘星:“記住這張臉。”
摘星接過畫紙,上麵畫著的是一個妖裡妖氣的女人,玲瓏的畫形神具備,一看此女便不是好東西。
“是魔胎又怎麼樣?”玲瓏無所謂道,“是惡人又怎麼樣?黑白正邪,誰更強大,誰就能掌握話語權,你儘管去鬨吧,想怎麼玩兒就怎麼玩兒,什麼魔宗什麼無業宗,都無需害怕,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但凡是一點阻礙你大道的,都去了結它,彆因為一點小事兒便萎靡不振,你可是我的徒弟啊。”
摘星聽傻了。
幾百年的時光裡,她聽過最多的便是魔胎該死,世人對她深惡痛絕,明明她都沒有傷害到他們,可他們提起她時,總要唾罵,恨不得親眼看她化為灰燼,然而師父卻說,是魔胎又怎樣?
“這個世界所有人加在一起,對我來說都沒有你有價值。”玲瓏捏了捏徒弟的小臉,“所以去吧,把你錯過的一切都拿回來,彆留下任何遺憾。”
“我給你取名叫摘星,就意味著隻要你願意,這世間萬物,你儘皆唾手可得,無人值得你卑躬屈膝,彎下脊梁,天上明月星辰,也該你伸手可取。”
摘星從前並不叫摘星,至於從前叫什麼,那也不重要了,她不喜歡那個名字。
她應腳踩萬物,伸手摸天。
橫亙在摘星心中,此後數百年都沒能消散的,第一件便是無業宗的宗門大比。她被道慈帶回去後不久,道慈便閉關修煉,將她托付給宗主,奈何宗主忌憚她是魔胎,根本不肯細心教導,因此隻教理論不給實踐,再加上嫉妒成性的飛絮,那段日子,摘星可不好過。而想要討好宗主之女的人比比皆是,摘星曾在那大比的比武台上,被人腳踩著臉,屈辱無比。
即便日後她墮魔,將那人碎屍萬段,卻也再無法回到最初,無法在那眾目睽睽之下一雪前恥。
她的人生啊,充斥的都是悲劇,因此一點點施舍的善意,都讓她淪陷到無法自拔。
作為歸墟島主的徒弟,出門必須有排麵,怎麼能一個人背著包袱走呢?那多沒麵子啊,人不裝逼枉少年,而島上許多能夠幻化人形的精怪都願意跟著師姐出門,它們對摘星的叫法千奇百怪,有叫師姐的,有叫小姐的,還有叫少島主的,摘星喜歡聽它們叫師姐,這樣的話,大家就像是一家人一樣。
跟隨在她身邊的一隻鹿妖與花妖,她們二人在來到歸墟島之前便已開靈智,到了島上,修行更是一日千裡,玲瓏那麼懶,怎麼可能給孩子喂奶換尿布,都是鹿妖與花妖親自照顧,可以說摘星便是她們倆養大的,因此感情也格外深厚,這回摘星出島,兩個姐姐都放心不下,因此要求同來。
除此之外,還不能化形的小金絲猴也跟來了,它雖然隻是一隻小猴子,可靈智已開,又深受龍息浸潤,不能化形也能力強大,一身金色的皮毛油光水滑,看著便不似凡物。
這是表麵上跟著摘星的,還有的蹲在她胸前的儲物項鏈中,儲物項鏈裡是一片桃源,平時出行人太多難免不方便,所以它們便在桃源裡生存,可以通過摘星的眼睛觀察外界,顯然,對於歸墟島的生靈來說,外界還是很有趣很新奇的。
小金絲猴乖巧地蹲在摘星肩膀上,十分人性化,鹿妖花妖都生得極為美麗,摘星曾經覺得飛絮是世間最美的女子,現在她已經麻木了,因為歸墟島上隨便抓個女的都比飛絮更美,至於師父,那就不是世間能有的。
至於她自己,自然也是美貌無雙,玲瓏是個死顏控,她喜歡好看的勝過醜的,摘星很小的時候便被她喂了許多寶貝,因此五官整體雖然沒有太大變化,但細看便會發現,與從前的摘星比起來,如今的摘星就像是加了一百層美顏濾鏡的完美款。
她本身容貌便不差,吃了那麼多天材地寶,什麼美顏丹嫩膚丹洗髓丹平時都是當糖豆子吃,長得自然越來越美,玲瓏二十年如一日的告誡島上生靈,想留下來,除了得變強,還得變美,再強的人也不會比她強,所以他們能做的就是努力提升自己!保養自己!跟著島主一起做麵膜!美白護膚防曬,從我做起!
即便太陽不大,花妖白茶也仍然取出了她以花蜜製作的防曬霜,每天早上出門前,都得摁著摘星給她細細地塗抹一遍,這樣肌膚才不會變乾。
要知道外界可不是處處被龍息滋潤的歸墟島,這裡氣息渾濁空氣質量差,實在是讓人喜歡不起來。
不過好玩的東西也多。
摘星直奔無業宗而去,無業宗每年大比,還擱外麵賣門票搞創收呢,當然,用無業宗的話來說,那是為了讓凡人看到修士們是如何生活的,能勾起凡人的修道之心,引人向善。
鹿妖白鹿道:“那你彆收錢啊。”
一人要一兩銀子呢,這普通人家哪有錢去看宗門大比?
“修仙也要吃飯嘛,又不是每個人都能辟穀。”摘星答道。
他們歸墟島沒人辟穀,連同島主在內個個都是飯桶,因為世界上好吃的東西真的太多了,如果修仙意味著失去七情六欲,讓一切情感平靜無波,那生命無儘頭,又有什麼意義?過一天快樂一天,才是人生的真諦。
“是啊,吃飯就得買米買麵買菜,買這些東西就要得要銀子,我聽說這些名門正派平時還兼職捉妖抓鬼賺錢呢。”白茶說道,然後突然道,“少島主,你說,他們會不會看到我們,想把我們也給抓起來啊?”
“聽說有修士專門抓了妖修挖內丹修煉。”白鹿緊張兮兮道。
她們二人在島上生活了二十年,也不知自己如今到底實力如何,可千萬彆翻車啊!
小金絲猴聽得嚇一跳,連忙抱著摘星的脖子,摘星不由得順著他的毛毛安撫:“兩位姐姐彆說了,你們看大聖被嚇得,都炸毛了。”
白茶白鹿性情都很溫柔,見狀,揉腦袋的揉腦袋,擼尾巴的擼尾巴,總算是把小金絲猴給哄好了,她們行走在外都戴著麵具,玲瓏愛美,什麼東西都要精致好看,連麵具每個人都不一樣,戴上去雖然遮住了美貌,卻愈發顯得神秘優雅,回頭率無數。
三人交了三兩銀子,領到三個手牌,這手牌便是進入無業宗參觀宗門大比的憑仗,說良心話,摘星覺得做工有點粗糙,跟地攤貨似的。上輩子她可沒有這種個感覺,也怪上輩子的自己活了幾百年都渾渾噩噩,什麼都沒享受過,隻想著報仇雪恨,其他什麼都給忘了,好在這二十年天天享受,現在她已經瞧不上無業宗的東西了。
她要在無業宗宗門大比上,讓整個無業宗顏麵掃地,讓宗主感受一下曾經的自己,被他的弟子一腳踩在臉上的那種屈辱。
這裡就得提下無業宗的裝逼風格了,他們散發入門手牌,說是歡迎人們來觀望,也歡迎各路散修上門切磋。可散修們如何能與經受過正統教育的弟子比?年紀相仿實力相仿的自然不是無業宗弟子的對手,至於那些比得過的,你好意思上去麼?人家這可是新弟子的大比!
無業宗又賺錢又賺名聲,還能不需要找人探訪便能發現有靈根的好苗子,真是太會做生意了,摘星覺得如果以後他們混不下去,改行開公司應該也可行。
你問什麼是公司?不好意思,她沒時間回答,請你去歸墟島問師父,師父嘴裡總有許多聽不懂的詞彙。
無業宗大比在三日後,山腳下附近的客棧裡已經住滿了人,白茶白鹿嫌棄客棧不夠乾淨,又人多嘴雜,幾人便直接住進儲物項鏈裡。
其他精怪看見三人與小金絲猴都進來了也非常高興,大家一起商量要怎麼裝逼——到時候打臉,出場一定要帥,出手一定要快,而且還得雲淡風輕高貴冷豔,麵對裝逼犯的最好辦法,就是比他更裝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