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片龍鱗(七)(1 / 2)

荒海有龍女 哀藍 9974 字 8個月前

第九十八片龍鱗(七)

“湛芳?湛芳?”

“湛芳你怎麼不說話呀湛芳?”

“湛芳湛芳湛芳湛芳——”

湛芳被念得耳朵都長了繭子, 他忍無可忍地翻過身怒視阿燈,“還睡不睡?不睡就做點彆的!”

沒等阿燈意會到“彆的”是什麼,就已經被湛芳壓在了身下, 她連忙兩手推著他的胸口:“還有小老虎在床上呢, 你這是乾什麼呀!”

湛芳手一揮, 原本還在被窩裡發顫亂拱的小老虎突然就不動了, 肚皮朝天四肢微蜷睡得極香, 瞧著更加可愛,但阿燈此時已經沒有心情去欣賞,因為湛芳根本不給她這機會。

她終於把自己作死了。

果然,湛芳心想,從前他的怒火無處發泄,現在有了阿燈,再大的怒火, 隻要阿燈勇於獻身,就能迅速灰飛煙滅,比如說他此刻心情便很好,一點都不想生氣, 甚至覺得那頭小老虎也不是不能忍受, 當狗養,留著看家護院也就是了。

勇於獻身的阿燈留下了後悔的兩行淚,她真是太難了, 早知道湛芳這麼較真, 她何必總想逗他玩?這次她記住了,決不會有下一次,吃一塹長一智,她可不能白活這麼多年。

兩人休息了一晚, 第二天便要進城賣貨,阿貴主動借出自家的驢車,因為這年頭馬很貴,一般人家根本買不起,而牛也很珍貴,除非是不能犁地的老牛,不然是很少有牛車的,驢子拉的車也很穩當,阿貴將驢車牽來,還幫忙把東西也搬上去,往日他們去鎮上,阿燈都是不跟著的,今天阿燈卻也要去。

阿貴忍不住問:“阿燈,你也要去嗎?”

“是啊。”阿燈回答,“我不去的話,我怕湛芳胡亂買。”

千萬不要相信男人的審美,尤其是湛芳的,他雖然活了幾千年,但是在審美這方麵還是相當驚人,看他自己平時不是一身黑就是一身紅,要麼黑一頭一腳要麼紅一頭一腳,黑色是因為他用慣了這種顏色,紅色是因為之前成親,湛芳覺得這顏色很喜慶很吉利,常常穿得像是一根紅鞭炮,幸好他生得俊美,穿什麼都好看,不然真不知得多滑稽。

阿燈十分擔心若是叫湛芳去買布,他不會挑材質也不會挑成色,隻會拿紅的黑的,阿燈倒不是覺得這兩個顏色不好看,而是再好看的顏色你也得有個度,不能說除了你喜歡的顏色其他都不要。

阿燈就喜歡粉粉嫩嫩的明亮色,粉紅色鵝黃色天藍色她都喜歡,要五顏六色才顯得生活豐富多彩啊!

阿貴聽阿燈這樣說,忍不住羨慕地看了湛芳一眼,心想他能娶到阿燈這樣的好姑娘真是上輩子燒了高香,可惜自己比不上人家,不然換成旁人,阿貴一定要爭一爭。

他心思簡單,因為喜歡阿燈,所以對湛芳也另眼相待,這隱約有種成了阿燈娘家人的模樣,對湛芳好點兒,給他提供便利,這樣的話湛芳就知道阿燈是很好,很多人喜歡的,就會更加珍惜阿燈。

阿燈最後上的車,因為放了很多東西,所以是湛芳把她抱上去的——當著可憐阿貴的麵。

從這裡到鎮上,如果是步行,可能要挺久,但驢車肯定要快多了,可驢車也有驢車的不好,地麵凹凸不平,驢子走著走著就難免顛簸,阿燈覺得自己屁股都要被顛腫了!

但她向來是在苦難中都能尋找生活樂趣的人,所以習慣了這種顛簸後,還能欣賞一下這晚秋的景色。

因為出發的早,路邊的樹木草葉上還凝著一層薄薄的白霜,這麼早也沒多少人進城,路上除了他們這輛驢車外也沒有旁人,阿燈一開始還坐得住,後來便跑到湛芳身邊,他一邊趕著車,一邊看向她,阿燈笑靨如花,說實話,湛芳從前不明白,為什麼阿燈那樣喜歡凡人的生活,可現在他似乎也明白了不少。

是因為和阿燈在一起,所以連這樣平淡無波的生活,都變得豐富多彩起來,回想起做凡人的每一天,都比他在魔宗高高在上來得幸福快樂。

阿燈抱住湛芳一隻胳膊,腦袋枕在他肩膀上,指著天空給他看:“你看,要出太陽了,不過秋天的太陽曬在身上暖洋洋的,沒有夏天那麼難受,就是這太陽要是能再熱一點就好了,對了,你冷不冷?”

湛芳抬頭看了眼剛剛升起的太陽,實在是感受不到阿燈說的那些,在他看來,那就是個太陽罷了,平平無奇。但是阿燈都說了這麼多,他必須也得表現一下:“嗯,挺不錯的,我不冷。”

阿燈捏了捏他的胳膊:“穿得這麼少還不冷啊。”

湛芳無畏冷熱,但來自阿燈的關懷讓他很高興,“你要是覺得我冷,就把我抱緊。”

阿燈笑了笑,真如湛芳所說,抱住了他的腰,湛芳興奮了一下下,低頭看她,明明這隻是一輛民間的驢車,明明隻是這樣平凡的日子,可他卻覺得無比幸福和滿足,果然隻要有阿燈在,哪裡都是他的家。

和山腳下的安靜比起來,鎮子上就熱鬨得多,他們到鎮上時太陽已經徹底露出了麵孔,溫度也比早上剛出來時高了不少,曬在身上,湛芳努力感受了阿燈所說的“暖洋洋”,不過他還是覺得沒有阿燈抱起來暖和,而且阿燈很香,還很軟,像是一團沒有骨頭的嫩肉,他最喜歡抱著她了。

他們帶來的山貨跟野味都不少,這種東西普通人可能買不起,但送到酒樓,人家都是大手一揮便全要了,還得了一筆不小的銀子,阿燈想買什麼都夠。

於是賣完了貨,兩人便去了布店,果然就像阿燈猜測的那樣,湛芳一看到布,那就選兩種顏色,黑的紅的,可光是黑紅二色也分很多種,質量不同紋路不同價格自然也不同,湛芳哪裡懂這些,聽得他一頭霧水,乾脆不聽了,站到阿燈旁邊等她。

正巧鋪子裡進來個年輕姑娘,看著打扮倒是家境不差,身邊甚至還跟了個小丫鬟,一進來便跟湛芳打了個照麵,隨即被湛芳那張麵容驚豔不已,要不是湛芳察覺到了,不悅地看來一眼,她怕是還要失態。

湛芳知曉自己的皮囊生得很好,人類大多以貌取人,長得好看的人就是不一樣,他其實有些話早想跟阿燈說,幾千年前,阿燈救那個負心人時,得虧是那負心人皮相生得好,才有之後的愛恨糾葛,若是救上個七老八十的老頭兒,看阿燈還想跟他成親不?

所以湛芳也要讓自己一直保持好看,好看的話阿燈就會喜歡。

但彆的女人就沒這個必要了。

因此一被彆人盯著看,湛芳便先瞪過去一眼,阿燈還在選布沒有注意,那姑娘雖被瞪了一眼,卻忍不住還是想看,越看便越覺得湛芳生的是實在是好,她讀了那麼多書,故事裡常常講的才子佳人,她覺得,即便是那些書裡被吹上天的才子,也比不過這位身著普通衣衫,瞧著家境不怎樣的公子。

沒等她想怎麼跟湛芳搭訕,便看見一直背對著她的那女子轉過了身。

這位富家千金並沒有把阿燈當回事,因為阿燈的背影雖然纖細窈窕,但是在這小鎮上,誰家的姑娘生得什麼樣大家都知曉,要是真有美人兒,早已美名遠播,沒見過不認識,就說明一般般。

那姑娘卻是梳的婦人發髻,想來已經嫁人,難道嫁的便是眼前這位公子?那可真是可惜,太可惜了……

結果等阿燈一轉頭,姑娘瞬間無言以對,先前再多的旖旎也消失無蹤,彆說是做夢,就連想都不願意再想。

阿燈挑好了布料,湛芳掏出銀子付錢,老板讓人幫忙打包,又放上他們的車子,兩人便一起上了驢車,緩緩駛離。

姑娘輕歎一聲,她隻把此事當做了一個小插曲,畢竟人家已經成婚,而且夫妻二人看起來還十分恩愛的,但凡是有些羞恥之心的人,都不會多想,但那公子實在是風華無雙,讓人見之難忘,因此數日後與一眾姑娘聚會時,大家都是閨中密友,女孩子在一起,有時候也會討論一些很羞澀的話題,比如你心儀什麼樣的男子,最近看了什麼本子,有什麼想說的……

這姑娘便將自己在布店遇到一位玉樹臨風翩翩公子的事兒說了出來,她心中還回想著湛芳的麵容,因此用了許多溢美之詞,旁人聽得也都紛紛驚訝,心說世上難道真的有這樣的人物麼?形容的跟謫仙下凡一樣,也不知是真是假。

被質疑的這位姑娘必定是堅決捍衛那位公子的顏值與氣質的,她說:“這是我嘴笨,若是你們也見了他,就該知道我說得絕不是假話,反倒還形容不出他十分之一的風采!”

這話說的,眾姑娘頓時無比好奇,那位公子到底生得是何模樣,才能得此讚譽?

正在她們討論期間,突然聽到一個驕縱的聲音:“你說的都是真的?”

一聽到這聲音,眾人連忙噤言,卻見一個身著華麗衣裙的少女款款走來,頭戴金簪,端的是美貌風流之態,但她卻隻問先前那開口的姑娘:“那男子,真的有你說的這麼好看?”

本來在這裡聊天的都是一群關係比較親近的姑娘,但這位姑娘來頭可不小,她父親乃是本縣縣令,雖然這官兒拿到京城不夠看,但在這縣城裡,那就是本地的土皇帝,而且聽說他們家跟京城也有關係,背靠大樹好乘涼,根本沒人敢惹。

說話的這姑娘乃是郝縣令的獨生女郝姑娘,人到中年隻得了這麼一個女兒,郝縣令自然是將她看作眼珠子一般,郝小姐今年已經十八歲,卻還未嫁人,蓋是因為她眼光極高,要找個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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