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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胡爍的話, 杜小希瞬間睜開雙眼,困意全無。

東廂房出問題了?

她瞧了一眼窗外,太陽還沒下山呢, 那東西就出來了?

杜小希控製不住扭過頭, 看向顯示器。

原本屬於東廂房的幾個鏡頭全部都黑掉了。

這並不是斷掉信號的那種黑屏,而是……

像有人在搞惡作劇,用什麼東西故意遮住了那幾個鏡頭。

難道是小孩子變成的鬼?

這貌似也符合之前茶館裡年輕姑娘說的特點。

步月莊的客人莫名奇妙聽到哭聲,大半夜被弄下床睡到地上。

沒有受傷, 隻是被戲弄。

杜小希正要向胡爍主動申請去看看東廂房,卻被化妝師強勢地把頭扭過來。

她不容置疑道:“小希,還沒給你補腮紅和散粉呢,彆動。”

“……”化妝師姐姐在工作的時候氣場一米九,惹不起,惹不起。

杜小希隻能繼續乖乖補妝。

“嗐, 剛才我還檢查過呢。”道具組負責大哥很是委屈,“跟小希過去的時候也是正常的。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胡爍此時倒沒那麼生氣了,他眯了眯眼,鎮定指揮道:“你派人去東廂房看看。可能是鏡頭被遮住了。”

……

五分鐘過去,杜小希終於補完妝,重獲自由。

她朝顯示屏望去, 東廂房的鏡頭中出現了道具組的一位同事。

他滿臉無奈,手裡拿著一塊紅喜帕, 對著鏡頭舞了舞,示意這個鏡頭是被這玩意遮住了。

緊接著他又走到其它幾個機位,將覆蓋在上麵的桌布,衣服之類的拿開。

“拿走就行了。”胡爍的表情恢複到平時的淡然,衝著對講機說:“抓緊時間, 進行錄製前的最後一次測試。”

同事對著鏡頭比了個OK的手勢,迅速離開現場。

胡爍清了清嗓子,“好了,現在再過一遍。”

他話音剛落,東廂房的幾個顯示器再次出了幺蛾子。

畫麵顫抖扭曲,隨後突然變成了大片大片的雪花。

胡爍眉頭皺了起來。

杜小希知道,自家老板這回是真生氣了。

“胡導,我去看看。”她主動請纓,湊到胡爍耳邊,低聲道:“有煤球,應該很快就能解決問題。”

胡爍略一思索,“去吧。但是千萬要注意安全。”

“沒問題。”杜小希點點頭,不再多言,迅速走出控製室。

……

密室的各個通道機關尚未打開,但是已經清場,現在除了杜小希,裡頭一個工作人員都沒有。

金色夕陽灑進步月莊,給這座頗有曆史感的宅子平添一份蒼涼與孤寂。

杜小希一路小跑,快速穿過門房、前廳、正廳。

院中的大樹在風中搖擺樹枝,掛在樹上的紅燈籠也跟著搖搖曳曳,莫名詭異。

杜小希在這裡再次感受到了怨氣。

這回的怨氣比之前明顯了一些。

等到太陽下山,恐怕怨氣會更加濃烈。

現在可以確認,這步月莊十成十有鬼。

杜小希心道不能再耽誤,快步穿過院子,來到東廂房前。

她走上前,用手推門。

原本隻是虛掩著的門現在卻關得死死的。

跟她來這一套?

杜小希內心毫無波瀾,右手一發力,再使勁往門上一拍--

門背後一股積攢成團狀的黑氣驟然被拍散,黑氣嗖一下鑽到棺材裡,門應聲而開。

東廂房裡的燈光不知什麼時候全部熄滅,現在裡頭烏漆麻黑的,根本不是下午該有的模樣。

幸虧這種場合杜小希也不是第一次見了。

見得多了,也就變得不太在意。

她熟練地從小挎包裡拿出一支小型強光手電筒--這是從封穀村回來後買的。

那次的經曆給杜小希留下極為深刻的印象,也讓她有了隨身帶電筒的習慣。

打開手電,一束明亮的光線刺入黑暗的東廂房中,帶來一小團的光明。

杜小希沒有猶豫,跨過門檻,走進房內。

房內黑暗陰森,還泛著一股難聞的血腥味。

她摸了摸鼻子,用電筒掃向屋內四周。

一切都跟之前她來的時候一樣--不對,擺在床邊的那口棺材被挪動過,現在距離門的位置比較近。

杜小希盯著棺材看了幾秒,突然看到棺材裡滲出許多血來。

血汩汩流出,迅速將地板染出一小攤深紅印記。

濃重的血腥味席卷杜小希的鼻腔,讓她有點不適。

就在此時,棺材板出現吱吱嘎嘎的聲音,隨後棺材蓋開始出現晃動。

杜小希沒說話,用電筒照著棺材。

棺材蓋晃動的幅度越來越大,顫動也越來越劇烈。

杜小希看著棺材,仍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她太沉得住氣,導致對方倒有些氣急敗壞。

“轟--”一聲巨響,棺材蓋猛然被掀開。

一股黑氣從裡麵竄出來,在半空中迅速形成一個三四十歲男人的模樣。

中年男鬼穿著長袍,留著胡須和長辮子。

跟其他鬼不大一樣,它並不是以血肉模糊的樣子出現的。看上去像個普通人,麵相甚至還有一米米和善。

要不是它身後飄浮著怨氣,杜小希也不禁要懷疑對方其實是個人。

但這隻鬼出現後她著實是有點吃驚的。

在步月莊搞事的居然是隻清朝鬼?

發現這個人類不但可以看見自己,而且完全不害怕自己,男鬼一時也有些反應不及。

一人一鬼對視好幾秒後,它突然大吼一聲,現場給杜小希演繹了一個眨眼就變身的戲碼。

它原本平常的臉突然就七竅流血,五官也扭曲起來,整張臉迅速變得猙獰恐怖。

它眼球凸起,布滿血絲,惡狠狠地看著杜小希。

眼中的血從麵頰留下,一滴一滴掉落到地上。

“滾……給我滾……”清朝鬼張牙舞爪地恐嚇著,“不然我殺了你!”

演技過於拙劣,杜小希十分無語。

她歎了口氣,心平氣和道:“不用嚇我,我不怕鬼的。”

男鬼:……

杜小希指了指自己的手鐲,“我這裡頭還養著一隻鬼呢。”

男鬼一聽這話,瞬間石化,伸出嘴的長舌頭都忘了收回去,表情莫名有些搞笑。

“是不是不信?”杜小希決定主動出擊。

她笑道:“那我證明給你看看。”

她摸著手鐲,用心念道:“寶寶,你出來一下。”

很快一道黑氣便從手鐲中飛了出來。

煤球照例在半空中便變成黑豹大小,露出尖銳的牙齒,威武地衝著呆滯的清朝男鬼吼了一聲。

煤球的怨氣之盛,讓屋子活活變成了冬天的溫度。

男鬼的眼珠子差點從眼眶中掉落出來。

半晌後,它恢複到之前的模樣,捂住耳朵,一邊鞠躬一邊瑟瑟發抖。

“黑貓大俠,請不要吃在下。在下錯了,不該嚇這位姑娘。在下給姑娘道歉!”

杜小希咳嗽一聲,勉強忍住笑。

她就知道這隻鬼其實心底並不壞。不然之前步月莊的客人就不止聽聽鬼哭被鬼作弄下床了。

它連嚇人都表現得如此生疏,功力還不如當初的費芸芸。

而且這隻鬼的怨氣顏色其實並不如她之前見過的那幾隻鬼濃烈,想必生前並無冤屈,隻是有心願未了。

“姑娘,求求你,收了神通吧!”清朝鬼可憐巴巴地求道。

見自己的目的差不多達到了,杜小希讓煤球變回了正常大小。

煤球輕盈落地,開始好奇地在屋子裡轉來轉去。

清朝鬼抱著胳膊,眼珠子隨著煤球動來動去,生怕它一下子撲上來撕咬自己。

“這位……”

杜小希清了清嗓子,正在思索該如何稱呼這隻男鬼,男鬼便自報家門。

他微微作揖,“在下姓張,生前是名秀才。”

“張秀才。”杜小希抱拳回禮,“剛才喚出煤球是權宜之計,還請不要見諒。它隻吃窮凶極惡的鬼魂,我知道您不是惡鬼,它也不會傷害您。”

張秀才聞言麵色好轉許多,身體也不再瑟瑟發抖。

“多謝姑娘。”

“張秀才,我出現在這裡是因為有事相求。”杜小希說。

“姑娘請講。”張秀才彬彬有禮。

杜小希說得含蓄,“我們在這裡錄節目,還請秀才行個方便。請您放心,我們沒有惡意,錄完節目就會離開。”

“剛才在下多有冒犯,還望姑娘見諒。”張秀才再次作揖致歉,“我原本以為你們跟之前那些人一樣又要亂動我的宅子,所以才……在下立刻把棺材恢複原樣,並保證不再搗亂。”

張秀才一本正經,神色肅穆。

杜小希知道舊時的讀書人幾乎言出必行,便點點頭,“多謝。”

“姑娘客氣。”

張秀才說完之後雙手一揮,地上的血跡消失,血腥氣也消失無蹤。

棺材蓋飛回到棺材上蓋得嚴嚴實實。

下一秒,棺材迅速移動,分毫不差地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杜小希放下心來。

本來還想跟這位張秀才聊聊,問問他這麼多年逗留在此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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