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秦西嶺看著蒼青劍君笑了, 說道：“了解她的可不止你一個，話說，你真的了解她嗎？”
蒼青劍君聞言眉目頓時皺了起來, 他目光不悅看著他，“你此言何意。”
“無甚意思，隻是好奇一問而已。”秦西嶺說道。
“……”
眼見他們二人氣氛不妙，一旁的紫霞峰首座連忙出聲打斷道，“毓秀師侄能進入試練塔九十八層而一分不丟，平生罕見。我自修行至今, 也就見著她這麼一人。”
紫霞峰首座笑著說道，“這可不是什麼她想不想的問題，而是能否做到，前後五百年隻怕也就出了她這麼一個吧！武鬥力闖直通九十九層, 每隔那麼兩三百年總會出那麼一兩個，但是這文試至今還未有人全通過。”
文試和武鬥不一般, 武鬥就是純粹拚戰力, 簡單粗暴, 沒多少其他的複雜的東西。但是文試, 包含了百家各道, 涵蓋天地寰宇, 所考的學識術道極其繁瑣複雜。一般修士所學並未有如此齊全，特彆是天玄宗多是道修、劍修, 技能點全都點在戰力和道門道經典籍上了。簡單的說就是都專精主課去了, 副課大家一般都不大學, 反正又不是必修（……）。
人的精力和時間有限，文與武一般都是偏重其中一項，像林毓秀這等文武皆通的不僅是罕見, 更是奇葩。她這才入門半年，就能夠做到這般地步，這已經不僅僅是努力能夠做到的。
在座的諸位道君劍君非愚鈍之人，林毓秀得了奇書《南柯》的事情，他們都是知曉的。略一想，便能知道她是在《南柯》內有了奇遇，有關於《南柯》的種種神奇修界早有流傳，假亦成真，化虛為實，一本能夠顛倒陰陽化虛妄為真實甚至能夠心想事成的奇書。
但即便是有奇遇，林毓秀所掌握的術道都為她刻苦修習學得，而非是從天而降。奇遇機緣或許可以歸功於運道外因，但修行卻是自身的覺悟和努力，無論怎樣都無法抹去她在其中所付出的刻苦努力。
“可怕的不是天才，而是天才遠超常人的刻苦和勤勉。”紫霞峰首座感慨了句說道，“若隻單說天才，修界不乏數人，但在天才內刻苦成這樣的，我也就隻見過她一人。”
說罷，想了想，他又道：“倒不是說其他天才不努力，隻是……總覺得毓秀師侄和旁人不一樣。”
到底是哪裡不一樣，紫霞峰首座一時也說不出來，但是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其他的天才遠不像林毓秀這般百家術道皆通，再不會有一個人像林毓秀這般，百家術道全都學一遍了，不僅學一遍，還都是衝著滿級去學得。
若是說出去，便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紫霞峰首座想了會越想越迷惑，心中的不解更甚，便抬起頭問旁邊蒼青劍君說道：“你可知你徒弟是怎麼想的？怎麼將那般多的時間和精力放在其他旁門左道上，既有這個精力時間專修劍道豈不更好？”
頓了頓，他語氣略一遲疑，問道：“她是劍修沒錯吧？”
蒼青劍君：……
很好，這個問題你難倒我了。
蒼青劍君高冷著一張臉說道，“她雖是我弟子，我卻從不乾涉她修行的自由，她願意學便學。”
紫霞峰首座聽後頓時一噎，你直接說你不知道不就是了。
另一旁的心劍峰首座秦西嶺嗤笑了聲，說道：“我早說過，她就是貪心，什麼都想學，這倒也並非是什麼壞事。不如說，吾等修士正是因為這股不服輸的貪心方才能逆天而上，成就一身傲骨仙身。”
蒼青劍君聽著他那一聲嗤笑，隻覺得這笑聲刺耳極了，秦西嶺的笑聲仿佛在針對他，讓他心下不快又隱隱有著股憤怒，但是他卻不知這股憤怒從何而來。
……是真的不知嗎？
蒼青劍君不願去細想，不願去深究。
——此刻，試煉塔內。
林毓秀渾然不知外麵，秦西嶺和蒼青劍君因為她爭鋒相對了一番，她正忙著考試呢！
試煉塔的考核越往上越難，即便是林毓秀，也需要花費更多的時間通關。到了六十層以上，文試很多都是需要動手操作的，所以也就沒法文試武鬥同時進行，林毓秀需要完成一項再進行另一項，時間耗費的便更多了，這讓她越往上速度越緩慢，落後於葉渺渺、白靈雲他們這些早早放棄了文試隻選擇了武鬥一項的人。
但是即便如此，她的速度也很可怕了，穩在第三。
九十八層。
這一層的文試是靈植道的題目，要求林毓秀在一個月內養活一株即將枯死的珍貴靈草，一開題林毓秀就進入了幻境當中，幻境是一座山，一間茅草屋，和一塊靈田，以及靈田內那一片枯萎即將枯死的靈草。
“幻境內的流速和外界不同，幻境內一個月，不過是外界一個時辰。”已經熟練的蹲在林毓秀肩膀上的狸花貓塔靈甩著尾巴，用一口大叔音說道，“早就和你說過，不要貪心，隻選擇一樣的話你會輕鬆很多。”
“反正你的目標隻是通過試練塔考核而已，隻選擇武鬥也可以順利通過的吧！”狸花貓說道，或者不如說隻選擇武鬥的話，對於林毓秀而言更為簡單輕鬆，狸花貓是看著林毓秀怎麼一路推塔橫推上來的，暴力摧毀，一劍絞殺，劍氣橫掃，萬物皆滅。
也不知她是從哪學來的這般殺伐果斷的劍道，不像是天玄宗的劍道，更不像是蒼青的劍道。蒼青這小子，他以前年輕的時候，狸花貓便見過，當時蒼青的年紀和如今的林毓秀一般大，亦是前來參與新晉弟子試煉考核，當時的成績算是優秀，但是在同界弟子中並非是最亮眼的那個，就尋常普通的優秀吧。比不上同期其他幾位搶眼天才，也比不上他師兄。
“急什麼，總歸最後會全通關的。”林毓秀不甚在意說道，“隻是多花費點時間而已，但是卻可以齊集所有積分，達成文試武鬥全通關成就。”
“我覺得值得！”林毓秀說道，“又不是做不到，既然能夠做到為何不去做？不要隨意的放棄啊，也許你放棄了，你永遠不知道你失去了什麼。”
狸花貓：……
它沉默了下，好半響之後，目光複雜的看著她，說道：“你給蒼青做徒弟委屈你了。”
林毓秀聽見它提到蒼青劍君立馬眼睛一亮，說道：“你認識我師尊啊！”
“說不上認識，但有所了解一二。”狸花貓說道。
林毓秀卻是嗅到了八卦的味道，她立馬興致勃勃說道：“那你和我說說唄，我師尊的事情。”
狸花貓聽後卻是警覺了起來，目光瞥了她一眼說道，“你很好奇？”
“也不是。”雖然的確是很好奇，但林毓秀直覺狸花貓塔靈不會喜歡她八卦自己師尊，怎麼說呢，狸花貓塔靈給她一種仿佛是那種傳統守舊重道的修界年長輩人物的感覺，所以林毓秀小小的隱瞞了她心裡的好奇八卦，而是狡猾的說道：“就是無聊，山中多清苦，每日侍弄照料這些靈草，無其他事情可乾，很是無聊，所以就想和你聊聊天打發下時間吧。”
“無聊就放棄吧。”狸花貓塔靈很是冷酷的說道，“早放棄不就好了？”
“怎麼可能因為這種事情放棄！”林毓秀立即說道，“你是看不起我嗎？”
狸花貓：……
大約是被林毓秀這話質問的心虛吧，狸花貓塔靈沒有再嘲諷打擊她，而是淡淡開口道：“你師尊曾經亦前來過試練塔。”
“哦？”林毓秀立馬來了興致，八卦好奇問道：“他當時什麼成績？”
“沒你好。”狸花貓老實說道。
這話她聽得舒心，林毓秀通體舒泰，身心舒服，但還是說道：“沒我好那是個什麼成績，你這樣說太含糊了。”
並且極為不要臉的說道，“畢竟我可是要考第一的人，誰都不如我好。”
狸花貓被她的厚顏無恥給震驚了下，久久無語，好半響之後才語氣複雜的說道：“你真的不像他。”
他沒你這麼厚臉皮。
“那是因為你不了解他。”林毓秀聽後頓時就嗬嗬了，“我可遠不如他。”
狸花貓聽後沉默了一下，目光盯著她看了半響，說道：“蒼青當時一進塔，就選擇了武鬥了，他放棄了文試。一路武鬥上升，晉升速度在當時位列前茅，止步於八十五層。”
“當時，上八十層的共有二十三個，九十層的十一個。”狸花貓說道，“那一屆未有全通九十九層試煉者。”
“這倒是與你完全相反。”狸花貓說了句。
林毓秀聽了蒼青劍君的成績，立馬明白了他是個什麼水平，武鬥成績中上良好，文試零蛋，總積分排名末段。一般來說，參與試煉考核的弟子，為了積分好看，也是為了展示自身的綜合能力，在前期都會文試武鬥皆考，再根據自身水平到了中高層選擇放棄文試，專攻武鬥。
像蒼青劍君這種從一開始就把文試全部舍棄掉的，極為罕見。這是一種功利的做法，會選擇如此做的人，要麼是功利至上者，要麼就是個笨蛋。林毓秀覺得蒼青劍君應該是前者，他看著也不像是個笨蛋。
“是的確不太配。”林毓秀聽後點頭說道，“他配不上我。”
她麵無表情說道，“我這麼冰雪聰明，合該給聰明人做徒弟。”
狸花貓：……
雖然林毓秀這話說的怪無情的，但……是事實，所以狸花貓保持了沉默沒有說話。
片刻之後，它又說道：“你師伯與你倒是相配。”
“師伯？”林毓秀聽後驚訝說道，“我還有師伯嗎？”
“嗯，在你師尊之前，你師祖還有個大弟子，是個令人很印象深刻的人，他很有天賦，亦很聰明。”狸花貓說道，說罷它像是忍了忍，卻忍不住說道：“真不明白，你師祖是怎麼想的，越過首徒將首座之位傳給小弟子，引得師門不和。”
林毓秀：哦豁！
一不小心聽到了個大八卦。
林毓秀心下好奇極了，麵上卻不動聲色，打探道：“哎，我師伯是個什麼樣的人，當真那般優秀，比我師尊還優秀？”
狸花貓抬眸目光盯著她，冷笑一聲，“問這麼多做甚麼？好奇心太重害死貓。”
“可是，我不是貓啊。”林毓秀犀利指出，“您才是。”
狸花貓：……
將自己繞進去了。
大約是被林毓秀這般直白犀利指出它犯的蠢，狸花貓塔靈覺得麵上無光，接下來好長時間都沒理她。
林毓秀逗了它好久，才讓它終於消氣。
不過她想再打探她那神秘未知師伯的事情，每每當她剛開了頭，就被狸花貓岔開了話題。
林毓秀：我就想聽個八卦，這麼難的嗎！
見打探消息無望，林毓秀隻得放棄了，算了，等出去再問其他人吧，你不說我還不能去問其他人了？天玄宗那般大，總有知情人！
九十八層文試，一個月內種活一株珍貴靈草。
林毓秀在幻境內，隻花了二十天就將那一整片靈田的快要枯死的靈草全給種活了。
“恭喜通關。”
伴隨著狸花貓標誌性冷冷的大叔音響起，幻境消失，林毓秀發現自己重新回到了塔內。
“為何選擇將一整片靈田的靈草都種活？”蹲在林毓秀肩頭上的狸花貓冷不丁問道，“考核題目是隻需要種活一株便可吧？”
林毓秀聽後，說道：“哪有看見一片即將枯死的靈草，卻隻種活其中一株的？這是人乾的事情嗎，當然是看見了就要全部都種活啊，這和考試題目沒關係，隻是單純的一個靈植師的基本道德素養吧，任何一個靈植師看見了都會這麼做的。”
“我早就想說了。”她一副忍了很久的樣子，吐槽道：“怎麼會有這麼考核題目？難道不是應該將一片靈田的靈草都種活？隻種活其中一株算甚麼？？”
狸花貓在從聽到她開始說這番話時便沉默了，等她說完，狸花貓那張貓臉上居然露出一個笑容，“你說得對，所以隻種活一株的人，都會被淘汰失敗。”
“……”
林毓秀一臉驚恐的看著它，“你你居然笑了！你居然會笑嗎！？”
狸花貓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目光高冷的瞥著她，你就想說這個？
“嗬。”
“你冷笑了？”林毓秀目光盯著它說道。
狸花貓臉上笑容消失，目光居高臨下的盯著她。
“你剛才就是冷笑了吧！”林毓秀伸手一把抱住它，擼了把貓，說道：“彆想當做無事發生。”
“……你還要不要進入第二場武鬥了？”被抓著擼的狸花貓咬牙聲音威脅說道。
“要要要！”林毓秀說道。
試練塔外，石碑前。
一直盯著石碑上名字名次積分變動的眾天玄宗弟子們，第一時間察覺到了石碑的變動，“變了！”
“林毓秀後麵的積分變了！一百九十五……”有人叫道，“這是增加了一分，她通關了九十八層！”
“又一個進入九十九層的，今年竟有三個進入九十九層最後試煉的，往年不見得能有一個，今年竟同時有三個！”
“就是不知道他們當中有無人能夠通關最後的試煉。”
天玄宗眾圍觀弟子興奮熱議道，紛紛猜測著，誰最有可能通過九十九層最後試煉。
“我覺得是葉渺渺，葉渺渺她一直領先，獨占鼇頭。”
“你這話說的不對吧，葉渺渺現在第一沒錯，可是之前很長一段時間可是林毓秀獨占第一，葉渺渺也得屈居第二。”
“那也隻是之前，在進入九十層後，葉渺渺可是一直都是第一，林毓秀到底還是差了些，她這會才進入九十九層，比葉渺渺晚多了。”
“晚了點又如何？隻要能進去就成，你沒看見那積分嗎？林毓秀的積分可是能倍殺葉渺渺。”
“積分不過是看著好看罷了，最終還是得看能不能通關九十九層，葉渺渺的戰力和劍道修為可是沒得質疑的，林毓秀她又有何名聲？”
“名聲？現在不就有了，能夠進入試練塔九十九層，還需要什麼名聲嗎？實力說明一切！況且，林毓秀她入道修行才半年，不像葉渺渺，冀州葉家，家學底蘊深厚自幼便開始修行，林毓秀這是後來者居上。”
“居上？這就居上了？”那人似笑非笑道，聲音譏誚，“等她真的居上了再說吧！”
眼看著現場的人分為葉渺渺派和林毓秀派，兩派人馬還撕了起來，薑雨辰：……
要不你們打一架算了，誰贏了聽誰的。
“我林師姐不愧是她，人不在江湖，依舊能引起紛爭，使得天下為她大亂。”薑雨辰對著身旁周書語和楓林晚感慨道。
周書語聽後臉上神色頓時微妙，小聲地對他說道：“你這樣在背後說她，她聽見了會打你的。”
“那也要她聽得見。”薑雨辰一臉無所謂的說道，然後對著前方正在爭執的林毓秀派、葉渺渺派兩方人，高聲說道：“單說無意，不如諸位前來下一注？”
“林毓秀，葉渺渺誰上誰下，誰又能奪得此次試煉塔第一？下一注，提前預測了啊！”薑雨辰吆喝道。
周書語：……
你這樣真的會被打的。
“我來！”林毓秀派的拋出一袋靈石，“一萬靈石，我壓林毓秀贏！”
“兩萬，壓葉渺渺！”葉渺渺派的不甘落後。
“三萬，林毓秀！”林毓秀派的表示，誰怕誰？
“四萬，葉渺渺！”葉渺渺派的表示，怕你？
……
……
薑雨辰收靈石收的手軟，笑嗬嗬道：“還真是激烈啊！”
越激烈越來，快拿靈石打起來，打起來，打起來！
等師姐出來一定會誇我能乾的，我給她賺了好多靈石！薑雨辰心下得意想到，嘻嘻！師姐一高興，說不定明天晨練就給我放假了！美滋滋。
薑雨辰靠著林毓秀派和葉渺渺派打起來，收了一波靈石，收完靈石後，他還一臉若有所思的表情，說道：“林毓秀和葉渺渺支持者甚多，怎麼不見白靈雲的支持者呢？”
“是白靈雲沒支持者，還是……？”他一臉若有所思的表情，目光往旁邊人群中的咬牙切齒神色難看目光直盯著石碑，仿佛要將石碑給盯出個洞來的何建南看去。
話裡話外充滿了暗示。
何建南：……
他說的那麼大聲，自然聽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