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月率先道:“奴婢不知世子爺醒了,這就去備水。”
墨月又道:“今日廚房的房嬤嬤告假了,奴婢手藝欠佳,隻會做些清粥小菜,恐不和世子爺胃口。”
陸宴頷首理了一下袖口,“無妨。”
“世子爺可是在瀾月閣用膳?”墨月道。
陸宴道:“去西次間用。”
盥漱過後,早膳就送上來了。
桌上擺的是清粥,醃製的冬芥、醬炒三果,外加一盤金絲花卷,還有一碗冬瓜湯。
這回沈甄總算學聰明了,見他坐下用膳,自己也連忙跟著走了過去,侍菜她還是會的,畢竟祖母在世的時候,她常侍奉左右。
她拿起木箸,夾了個塊核桃仁,放到他碗裡,見他吃了,又夾了塊杏仁,繼而又盛了一碗湯放在一旁。
她本來覺得這回終於不用再聽他找茬了,可她一夜沒睡,也未進食,饑腸轆轆難忍,肚子竟然在這時候咕咕叫了兩聲。
他坐著,她站著,依著身量的差距,這聲音就蕩在他耳邊。
他肯定是聽見了。
果不其然,陸宴停箸抬眼看她。
四目交彙,沈甄整張臉,都如同被上了色一般,徹底轉紅,連同眼神都跟著淩亂了。
她作為一個大家閨秀的自尊心,這兩日都被他打擊的差不多了,見他又要開口,她想也不想就抬手堵住了自己的耳朵。
實在是不想再聽了。
陸宴被她突如其來的反應弄得啞然失笑。
這回陸宴倒是沒像她想的那般。
他隻是拍了怕她的背脊,輕聲道了一句,餓了就坐下一起吃。
沈甄坐下,也沒委屈自己,拿起木箸,端起那份所剩無幾的嫻靜端莊,不緊不慢地夾了個冬芥,入嘴之時,丁點聲音都沒有。
可才嚼一口,她的眉頭便皺了起來。
這菜做的連點味道都沒有,和嬤嬤和清溪的手藝相比,可謂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她緩了緩,又吃了一口金絲花卷,小臉便徹底垮了。
連畫卷都是硬的。
她皺著眉,強迫自己吃了兩口後,便直接撂下了木箸。
她的這些個舉動,無一幸免,全部入了陸宴的眼。
他挑了下眼皮,緩緩道:“你平時也是這麼挑食嗎?”
聽他開口,沈甄如遭雷劈,不敢說實話,隻能硬著頭皮狡辯,“大人,我隻是......沒什麼胃口。”
陸宴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旋即起身。
其實他從小也挑食,葷腥都聞不得一點,鎮國公府的廚子為他換了也不是一次兩次,然而他是從什麼時候起葷素不忌,皆能下口的呢?
他想,大概是他上任陽山縣令那一年。
朝廷命官不比王孫貴胄,辦起案子來,一跑便是一日。
就是再挑剔的嘴,最終也是要敗給饑餓的。
他倒是難得理解了她一回。
十六年的養尊處優,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無數婢女環繞其左右,想改,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他用帕子擦了擦手,走到她身邊,拍了下她的頭,不輕不重道:“即便不喜歡吃,起碼現在它還是熱的,彆等到頭昏眼花,再來吃涼菜涼飯。”
這話入到沈甄的耳朵裡,就有些一語雙關了,乍一聽隻是被他揭穿了她挑嘴的毛病,可細細一品,未嘗不是在說她這個人。
這涼飯涼菜,就像她的處境,珍饈美饌,早也不複存在。
就是強撐著不吃,一直撐下去,又能撐多久呢?
遲早也是要低頭的,不是麼?
沈甄抬頭看他,也不知是想通了甚,她伸手攥住了他的衣角,輕聲道:“大人是在教我識相些,對嗎?”
誠然陸宴說這番話的時候沒想那麼多,他隻是看不得她都餓成那樣,都不肯吃飯。
可被她這樣一解讀,他倒也沒有反駁的意思,便點了一下頭,道:“你能想明白,自然是最好。”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