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共情==
夜晚的風透過窗牖的縫隙,吹到了搖曳不熄的燭火上,風來的緩,它便輕輕搖晃,風來的急,它便忍不住抽搐。
像極了,他穿過她的發絲、暗暗用力的手掌。
沈甄的襦裙,都堆在了她的腰-際之上。
她咬著唇一聲不肯吭,隻用那水波瀲灩的雙眸看著雕梁,萬不敢看彆處一眼,連呼吸都不由變得小心謹慎。
他換了個姿勢,她驟然失重,惹得她連忙用雙手勾住了他的脖-頸。
陸宴見她氣若遊絲地蜷在自己懷裡,心裡不禁泛出了點點疼惜,瞧她乖順,便低頭咬了咬她通紅的耳朵。
誰知這小耳朵,簡直是沈甄命門。
他一下嘴,她便整個人打了個激靈,那勾在脖子上的手突然用力掙紮,薄薄的指甲直接劃過他的皮膚,脖子上即刻便出現了三道血痕。
沈甄萬沒想到自己竟用了這麼大力,見他出了血,不禁有些害怕,連忙喚了兩聲,“大人、大人。”
隻是這種時候,男人大多都是感覺不到疼的,反倒覺得她這兩聲嬌顫顫的大人,更為磨人。
***
二人從書房出來,已是子時,陸宴掌燈,沈甄則披著他的大氅,埋著頭,三步一停地走著。
他在一旁頗為配合,走的極慢,並未出聲催她。
進了瀾月閣,沈甄將身上的大氅疊了起來,頭依舊埋的低低的,半晌,用水浸了個帕子走到他身邊,伸手替他擦拭血跡。
陸宴的膚色本就偏白,再加上這會兒傷口的血凝了,乍一看,真是格外顯眼。
沈甄對他,向來是懼的,見他揚起脖子配合,又不出聲,手上的力氣不免又放輕了些。
陸宴微微垂眸,看到的便是她眼裡的慌亂。
他接過帕子,拍了她一下,“行了,我自己來吧。”就她那點力氣,怕是要擦到明天早上。
陸宴隨意擦了幾下,便轉身熄了燈。
二人齊齊躺下,沈甄卻心亂如麻,她本想著這兩天衝他暗示一下見大姐姐的事,沒想道又把人給得罪了。
頭一次,沈甄朝他的方向挪了挪,“大人。”她輕聲道。
陸宴“嗯”了一聲。
“明日,我把指甲削一下,成嗎。”沈甄說話的聲音又輕又柔,入耳的皆是討好之意。
偏偏陸宴就是吃她這套。
若是她默不作聲,他八成還會覺得她不懂事,但聽她如此說,不免又有些不忍了。
她的手長得極其漂亮,白皙纖細不說,就連指甲都是透著粉的,用力一攥,恍若無骨一般。
陸宴默了半晌,轉眼又將手搭在她的耳垂上,作惡般地來回撥弄,啞聲道:“不用。”
這次,沈甄繃緊身子,總算是沒再撓他了。
黑夜靜謐幽暗,她慌亂的眼神,璀璨如星,甚是愛人。
***
翌日一早,沈甄伺候他更衣,她抬眸看了看他脖子上的抓痕,到底有些心虛,“大人,不然......還是遮上點吧。”
陸宴低頭看著沈甄,問她,“欲蓋彌彰,聽過麼?”
沈甄聽出了他嘴裡的諷刺之意,暗了暗眼神,不出聲了。
反正她也想清楚了,一會兒用帷帽捂好自己的臉,比什麼都強。她今日是京兆府的幕僚,是個畫師。跟他又沒什麼關係。
穿戴完畢後,沈甄便隨陸宴一同出了門。
馬車繞出喧嘩熱鬨的街巷,又穿過幾條小路,緩緩駛至京兆府門前。巨大的匾額赫然立於頭上,顯得格外肅穆莊重。
孫少尹比他們先到,眼看著陸宴帶著一個女子下了馬車,他眼神一動,迎了上去,“這位是?”
“我請來的畫師。”陸宴道。
孫少尹連忙作輯,轉而與陸宴一對視,便看見了他脖子上的三道印,“陸大人,您這脖子是怎麼弄的?”
陸宴麵無表情道:“劃傷。”
這下孫少尹的表情不禁有些微妙了,他問的怎麼弄的,可沒問是什麼傷口。他好歹也是和他平級的少尹,如何看不出那是劃傷。
誰劃的,怎麼劃的,才是他好奇的。
畢竟,他還是頭一次看到陸大人掛了彩,瞬間想到的五個字,便是難消美人恩。
孫少尹實在按耐不住自己的求知欲,又道:“可是雲姑娘弄的?”陸大人的馬車天天停在花柳巷,他可是看的一清二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