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之後,他確實對她生了一分憐惜。
除夕前夕,他帶她見了沈泓。她在瑩白的月光下,向他道謝,眉眼如畫。
從楚府返回時,他在馬上摟過她的腰,顫顫的,她也沒躲。
其實一切,本該止於那日。
那場情不自禁發生在他們離開揚州,進戶城的那日。
夜裡紅燭搖曳。
當他瞧見她身著婚服,坐在他麵前時,他竟是鬼使神差地吻住了她,入了迷,情難自控,終於醉倒在了那片誘人的芬芳裡。
他到底是要了她。
她的腿兒微敞,他低頭去看,那裡就像是將蜜桃切成了兩半。
分外誘人,窒息一般。
行到深處時,她的淚浸透了他的衣襟。
他本以為是因為女子初次疼了些,可後來他才發現他錯了,因為直至後半夜,她的眼淚都沒停過。
順著月色,他扳過她的臉,問道:“跟了我,是因為沈泓嗎?”
她未正麵回答,隻開口說了感謝他。
一對視,他便知道,這是不願意。
這場風月,倒是他一廂情願了。
然而高傲如他,隻愧疚了不到半刻的功夫。
“沈甄,我會補償你,以後也不會再碰你。”
回京之後,他們的關係,不由結了一層冰.....
思緒回攏,陸宴快步走出肅寧堂,攔住了楊宗的腳步,“東西給我。”
他終究是沒忍住,又去了澄苑。
他一把推開了瀾月閣的門。
月色與室內的燭火層層交疊,斜著灑了進來。
沈甄見他,愣住,緩了半晌,起身喚了一聲大人。
陸宴將手裡的瓶瓶罐罐扔回給她,沉著一張臉,“三姑娘什麼意思?”
沈甄低頭,心臟怦怦地跳。
他的問話,答案向來隻有一個。至於楊宗前幾日同她說的那些話,自然是不能說的。
比如:“沈姑娘可知世子爺付了多大的代價,才將大夫送進了大理寺獄?”
再比如:“世子爺近來身子有恙,常常難以入眠。”
......
大雨驟降,才長出新芽的樹枝被狂風席卷,屋內的支摘窗發出了叩叩之聲。
若問沈甄這一刻想的是甚,確實是複雜了些。
感謝,無奈,破罐子破摔,真是什麼都有了。
沈甄深吸一口氣,上前兩步,環住了他的腰身,“大人,之前是我不好,我不該惹您生氣的。”
要說這人的心裡也是奇怪的。
入門之前,陸宴還覺得眼前的瓶罐分外可笑,可眼下聽著她憐人的嗓子,又突然覺得,她有何錯呢?
她哪裡有得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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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宴驚醒,死死地摁著太陽穴。
他下意識朝窗外望去,天色大亮,雨後明媚的陽光灑了進來,暖融融的。
他伸手拍了拍身邊的床榻,是空的。
陸宴猛然坐起身,趿鞋下地,行至門口,深色裡多了一抹難得一見的慌張。
這時,沈甄剛好走進來。
她笑道,“大人醒了?”
陸宴懸在高處的心漸漸回落,麵上瞬間崩回原樣,緩聲道:“你怎麼沒叫我?”
沈甄笑道:“今兒大人不是休沐嗎,多休息一下,不好嗎?”
今日的風,比他的夢裡,和煦多了。
盥洗過後,沈甄本以為他要用膳,誰知這人道:“今日有些急事,先不用了。”
沈甄替他更衣,照例環住他的腰。
誰知腰封還未扣上,他便捧住了她的臉,嘬了一口。
“等我回來,嗯?”其中的暗示,不言而喻。
沈甄紅著臉,衝他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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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澄苑,陸宴彎腰進了馬車,對楊宗道:“去周府。”
楊宗說了同上輩子一樣的話,“主子說的,是大理寺卿周大人家?”
“嗯。”
同夢中極像,他隨著周府的管家,來到了他的書房。
周述安仍是端坐在桌案前,白衣素衫,翩然如玉。
室內的白瓷香爐,飄散著嫋嫋青煙。
他鋒利的五官在煙霧繚繞間,平添了一絲朦朧的柔和。
周述安笑道:“陸大人坐。”
他的雙眸透露著成熟與世故,斷然不是眼角的笑意能掩蓋的。
陸宴率先開口道:“陸某是來討周大人欠下人情的。”
周述安沉默半晌,斟了兩杯茶,遞給陸宴一杯,“陸大人請說。”
與夢中一樣,陸宴的話音甫洛。
周述安便狐疑地看向他。
少頃,他終於還是問出了那句、“沈家三姑娘,是在陸大人手上?”
陸宴提了提嘴角,道:“陸某不是周大人的犯人。”
周述安把玩著手裡的空空的茶盞,笑了一下。
怪不得。
怪不得。
周述安抬眸看他,幽幽道:“所以,李侍郎夫人的案子,也是陸大人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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