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2 / 2)

沈怡伸出手,笑意溫柔:“你好,我是沈怡,很高興見到你。”

阮楚楚簡單與她握了一下,沒有多交談。

走進屋內,阮楚楚不由一愣。

整個一樓大廳除了一套沙發,什麼都沒有。

“你們去樓上吧,我就在這裡等。”顧煜從走進這幢屋子開始,就有些肉眼可見的焦慮。

沈怡看出了阮楚楚的不解,她指了指二樓,說:“阮小姐隨我上去就知道了。”

阮楚楚走到樓梯口,回頭看了顧煜一眼,他孤零零坐在寬大的沙發裡,手肘撐著膝蓋,整個人看上去有些佝僂。

這還是她第一次在對方清醒的情況下,看到他這個樣子。

如果說一樓的布置讓阮楚楚不解,那二樓則完全是震驚了。

這是一個屋中屋。

二樓樓梯頂端是一扇老式的防盜鐵門,打開露出一扇斑駁的木門。

走進去,一個客廳、兩個臥室,家具裝修都是早幾十年的風格。若不是阮楚楚清楚地記得自己是從彆墅大門走進來,幾乎要誤以為是不是踩進了什麼時空隧道。

“這……”阮楚楚有些不知要說什麼。

沈怡笑笑,領她從左側的一扇暗門走出,這間房就正常多了,普通的辦公室布置。

阮楚楚看到正前方的窗戶,發現這裡就是視頻裡的那個房間。

“坐一坐,我給你倒杯水。”沈怡從旁邊的淨水器倒了一杯熱水遞給阮楚楚,自己則坐到了她對麵。

阮楚楚還沒從剛才的所見中緩過神,她聽到沈怡開口道:“我是真的很高興今天能夠見到你,很早前我就同顧煜說過,家人、愛人對創傷後應激障礙患者的恢複具有很大助力,你們能夠幫助他產生更積極的情緒來抵抗過去的影響,遠比他一個人堅持更好。”

“剛才那個……是他小時候住的地方?”阮楚楚問出自己的猜測。

“對。”沈怡點點頭,回答:“是他自己建立的‘特殊暴/露療法’場地,但我其實並不建議他這樣做。‘暴/露療法’應該在一個安全可控的環境下進行,通過一次次反複地重述創傷過程,從而學會正視並控製恐懼,而不是像他這樣,直接現場重建。但從我父親為他進行心理治療開始,他就一直很固執,我勸阻不了他。”

“你的父親?”阮楚楚重複。

“他沒有跟你說嗎?我父親為他提供過長達十三年的心理治療,直到患病過世。”沈怡道。

阮楚楚麵上露出遺憾,沈怡大度地擺擺手表示無礙,她接著道:“今天你過來,我希望你能勸勸他,這樣過激的自我治療方式,可控性太低了。或許他之前每次都在短期內得到了較好的治療反饋,但我認為其後的反彈也必然是嚴重的。這一次他的複發間隔時間和狀況,比以前都要嚴重,我還懷疑他沒有遵醫囑按量服藥。但很可惜,無論作為他的朋友還是心理醫生,他都未曾完全的信任過我。這種時候,家屬的作用就大了,你們長時間生活在一起,能夠觀察出更多的細節,從而分析判斷他的恢複情況。”

阮楚楚有些訕訕,不知顧煜是怎麼同沈怡說的,看樣子似乎並沒有將他們正在鬨離婚的事情說出來,導致對方從坐下開始便一直在跟她說輔助治療的相關事項。

沈怡注意到她的表情,這才抬手看了看時間,收起麵前的資料重新鎖進抽屜,道:“顧煜不適宜一個人在樓下待這麼久,我們今天先聊到這裡吧,他的治療也要開始了。”

阮楚楚以為是要下樓,正準備起身,沈怡卻讓她就坐在那裡。

隻見牆上的大尺寸掛壁電視機屏幕一閃,上麵出現了四等分的監控畫麵,正是隔壁的還原現場。

“我稍後就回來。”沈怡說完,出了門。

大約過了十五分鐘,顧煜和沈怡的身影出現在畫麵裡。

阮楚楚聽到沈怡詢問了顧煜幾句,應該是評估心理狀態,得到肯定的答複後,兩人走到臥室裡,顧煜背靠著衣櫃坐下,衝沈怡點了點頭。

沒過多久,沈怡推開暗門,重新走進了辦公室。

她對阮楚楚輕聲道:“接下來你不要說話。”

阮楚楚點點頭,便看到沈怡取了一個微型的球狀麥,開口:“現在是20XX年4月2日,你的養父葛峰又輸了錢,在外麵喝的醉醺醺地回來,他把門拍的震天響,你很害怕,跑進了房間裡,但是房門早就被他踹壞了,你隻好躲進衣櫃裡,衣櫃裡很暗、很暗,你聽到葛峰拿出鑰匙開了門,然後……”

阮楚楚一直注意著顧煜的變化,他似乎在沈怡說話之前就進入了狀態,他閉著眼睛,抱膝蜷縮起來,仿佛真的變成了那個恐懼害怕的孩子。

“然後,我聽到他在客廳裡罵我,‘啪’響了一聲,應該是我下午吃麵的碗被摔碎了……”顧煜自然而然地接過了話頭。

阮楚楚就這麼聽他用顫抖的聲線重現那一晚的場景,她發現顧煜當年過得竟然比許冬梅所以為的還要慘烈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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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下樓的時候,阮楚楚的眼睛還是紅的,而顧煜卻已經恢複正常,甚至在家時的那點暴躁也消失不見。

回程的路上,車廂裡是壓抑的沉默。

最後是顧煜先開的口:“我知道這樣並不能打消你的疑慮,也並非試圖感情綁架,之前是我狀態不好,考慮不周。為表明我的誠意,我同意終止協議,並解決阮氏將要麵臨的困難。條件是接下來的半年,我們繼續維持良好的婚姻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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