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下, 破舊的教學樓裡,出來了一個少年,他穿著毛衣, 高高領子遮住了頸部, 腳下是一雙昂貴皮鞋, 配上那張好看的臉, 乍一看上去, 像是一個小少爺。
有好心的學生見了上前提醒,“同學, 這棟樓要拆了,老師說不能進去的。”
衛明言笑了, “謝謝,我下次不會再來了。”
見著好心的老大哥走遠了,他抬起手, 那上麵還有著淡淡黑氣, 明明隻是一團什麼都看不清的黑氣, 卻纏繞著無數的不甘與怨恨, 像是感受到了他的視線,那坨黑氣又嚎叫著向他的臉衝了過來。
“怎麼就學不乖呢。”
衛明言微微挑眉, 笑著將手放在了唇邊,微微張口,吸進去了一些, 伴隨著淒厲尖利的嚎叫聲, 黑氣眼看著又少了一坨。
隨後, 像是被嚇怕了,畏懼的縮在離衛明言臉最遠的指尖,可憐兮兮的樣子,看上去還當真有點像人。
可衛明言知道,這團黑氣,早就不是人了。
這個世界是以他同胞生的妹妹為開始的,也不知道是八字輕還是出生的位置不對,他的妹妹衛柔就像是一個名偵探一樣,走哪死哪。
同樣是世界,衛柔的女主待遇就是遇見各種鬼想要吃了她,在鬼眼中,她是如同唐僧肉一般的存在,可惜衛柔身邊沒有一隻無法無天的猴子保護。
作為一個普通人,她硬是活了一百七十三章,然後在最後一個章節,被一個難得有意識的鬼吞了。
嗯,衛明言就是那隻有意識的鬼。
衛柔一直以為自己是獨生女,其實當初和她一起出生的還有一個同胞哥哥,隻是作為哥哥的嬰兒剛落地就斷了氣,而衛柔好好地活了下來。
衛柔的父母一直覺得對不住這個孩子,沒少給它燒東西,又請來‘大師’做法想要為自己的孩子超度,那大師卻說衛柔與這個哥哥相克,哥哥妹妹,想活一個就必須死一個,所以哥哥死了,妹妹活著。
都是親生骨肉,這種答案怎麼讓人接受的了,兩人哭了一通,看著還活著的女兒也隻好接受了這個事實,逢年過節都要拜祭一番夭折的兒子,隻是都瞞著衛柔。
他們所不知道的是,兄妹兩個都有些特殊,妹妹十八歲之後開始頻頻見鬼,哥哥則是死了後漸漸有了意識,還如同人類一樣的生長到了自己該有的年紀。
哥哥一直覺得,他之所以死都是因為妹妹,如果當初死的是妹妹,那被父母疼愛,好好嗬護著長大的人就是他了,所以他和妹妹應該有仇。
給自己找了理由之後,它就把衛柔吃了。
這個世界所有的鬼魂早就沒了人性,按照衛明言的理解,從他們成為鬼開始,就已經不再是原來的他們了。
它們不會思考,不會高興,隻會拚著不知道哪裡來的怨恨,用著各種方式害人。
根據剛才捉到的這隻鏡中鬼來看,這種鬼隻有本能,害人的目的,應該是吞了人的生命來壯大自身,本能的想要在這個世界上活的更長。
這在衛明言看來簡直就是胡鬨,沒有因果報應,天理循環,直接害人性命,就算是厲鬼,也撐不了多長時間就會一點點消散,可在這個世界,連隻小小的鏡中鬼都敢對從未與她見過麵的過路人下手。
衛明言想到這裡,伸出手又戳了戳那團幾乎把自己團成指甲蓋大小的黑氣,皺著眉問,“你不去輪回嗎?”
女鬼發出除了他彆人誰也聽不到的嚎叫,【啊啊啊啊啊啊!!!】
隻是戳一下,整的跟他要殺了它一樣。
衛明言默默收回了自己的手,看來,和這個世界的鬼溝通是無效的,這本來就是本書,當然是作者設定怎麼樣就怎麼樣了。
隻是這個世界連輪回的通道都沒有,收了這些作惡的鬼魂,該怎麼處理呢。
它們身上罪孽深重,按理說該送去鎮壓到神誌清醒,可這個世界的鬼?
衛明言低頭看向那個已經縮成米粒大小的黑氣,嘗試著厲聲道,“你可知道輪回處怎麼走?”
女鬼:【啊啊啊啊啊啊啊!!!】
它正叫著,一個小瓶子就罩了上來。
衛明言有些頭痛的拎著手裡的牛奶瓶子,按理說,這種作惡多端的鬼應該被打殺才對,可這隻鏡中鬼倒黴,碰上了一座說是要拆,封了幾年都沒拆的樓,它的第一個獵物就是衛明言,還沒等乾點壞事就被抓了。
沒有作惡,不能打殺,又因為找不到輪回不能送去輪回。
算了,先關著吧。
“彆吵鬨,等我找了個適合的容器再把你放出來。”
衛明言搖了搖瓶子,裡麵沒有動靜。
還不是無可救藥嘛。
剛滿意的要將牛奶瓶子揣到兜裡,黑氣滾了幾圈。
【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難得有些生氣了,抓著瓶子又搖了幾下,“要麼閉嘴,要麼彆在這嚎!】
瓶子裡安靜了一會。
就在衛明言以為它乖了的時候,裡麵又傳出來了女聲嘶啞僵硬的聲音,“來……進來……”
“來陪我啊——”
衛明言木著臉伴隨著這個難聽聲音往前走。
首先,他得找個隔音的容器才行。
***
晚上十二點,教室裡麵對麵坐著兩個女孩,她們雙手握在同一隻筆上,閉著眼:
“筆仙,筆仙,你是我的前世,我是你的今生。”
“若要與我續緣,請在紙上畫圈——”
“筆仙,筆仙……”
門窗緊閉,放在桌上四個角的蠟燭光閃耀了一下。
“動了,這個筆動了!”
鄭畫猛地睜開眼,帶了點害怕的看向麵前的這支筆,對麵坐著的蔡默默也睜開了眼,“我沒動,鄭畫,是不是你在動?”
鄭畫嚇得額頭沁出汗水,“不,不是我啊……”
在兩個女孩的注視下,那支筆帶著她們的手,緩緩動著,在紙上畫了一個圓。
“默默,我有點害怕,要不我們不要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