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掌聲起,熱烈不息。
主持人:“我想請問黎小姐,是怎樣一種心境或者機緣,讓你做出這
個決定?”
其實這也就是活動的流程之一,都是按著台本台詞進行的。這種問題很好發揮,黎枝隨便說幾句,都能為她的形象加分。黎枝接過話筒,朝主持人微微頷首,然後從容道:“做出這個決定並不難,在我的能力範圍內,我希望幫助到更多的孩子。”
頓了下,她說:“但我和其他人可能有不一樣的地方。因為我,就是在海市福利院長大的。”
一語出,全場嘩然。<</p>
黎枝淡定依舊,麵帶微笑,“那時候的福利院,很小,沒有擴建,也沒有重新裝修。一個大通鋪,裡麵住著二十幾個孩子。三條長長的木板,鋪上杯子就是床。最大的十一二歲,最小的,兩歲多。這是我有印象的記憶。”
主持人顯然意外,誰都沒料到,一個當紅小花旦,拿了影後的女明星,會坦誠自己的過往。在這個需要包裝、並且恨不得把自己包裝得完美無瑕的行業裡,黎枝自揭傷疤,將一個真實的自己,坦坦蕩蕩地展示在大眾眼前。
那是一種情懷,也是一種徹底的釋然。
黎枝眼神真誠,說話不卑不亢,“我的人生從一開始,是被遺棄的,也是被厚愛的。我在福利院平安長大,也接受教育,我學有所成,並且至今,能夠以一己之力,去幫助到其他人。因為說實話,沒有經曆過,大家可能很難理解那種被‘放棄’的感受。我之所以能站在這裡,這麼輕鬆地說一些似是而非的道理,是因為,我是熬出來的那個人。”
黎枝極力穩住情緒,但聲音還是不可抑地微微哽咽,“還有更多沒有熬過來的孩子,他們在黑暗裡、在恐懼中、在茫然裡找不到人生方向。他們什麼都沒有做錯,但卻成為被拋下的那一個。每個人的際遇裡,一定要有一束光指引,才不至於偏航。
“我很幸運,得到過好心人的資助,讓我順利完成學業,讓我考上自己喜歡的大學。這份匿名的心意,讓我也有資格當追夢人。”黎枝眼眶紅了,她雙手背在身後,朝鏡頭的方向深深鞠躬,“我雖然不知道你姓名,但還是要說一聲,謝謝。”
台下的明小棋也快哭了,她問毛飛瑜,“小毛哥,枝姐竟然有一段這樣的身世啊。”
毛飛瑜悶聲,“她過得很難的,總是悶聲乾大事兒,不跟我商量,習慣就好。”
這時,台下示意了一下,主持人短暫離開三十秒,再上來時,他帶著笑容,明顯雀躍起來,“黎小姐,今天有一份驚喜,是慈善總會以及海市福利院單獨給你的。”
黎枝不解,“我?”
“對。”主持人說:“經當事人同意,我們也邀請到了他,並且今天就在現場。”
黎枝一愣,下意識地看台下。
茫茫人海,她的心臟狂跳。
主持人沒有刻意的煽情,也不誇大氣氛。任何一份真誠,都值得尊重。他說:“有請愛心捐贈人,同時,
也是我們此次四十周年活動的慈善企業家獲得者――歡迎宋彥城先生。”
追光燈聚在台下左邊,宋彥城坦然站起身,一身三件式樣的正裝把人襯得筆挺高大。他像從天而降的定海神針,瞬間紮進黎枝的心。他從台下走來,英俊瀟灑,從容鎮定。
台下的果梨橙們瞬間尖叫,“啊啊啊!!是姐夫!!”
“我天啊!!夫妻同框!!”
“媽呀!!活的!活的!!”</p
黎枝看著宋彥城在自己麵前站定,一臉癡傻,嘴巴都合不攏。宋彥城忍著笑,低聲提醒:“有點醜。”
語罷,他朝黎枝伸出手,“黎枝小同學,初次見麵,幸會。”
黎枝捂住嘴,眼淚奪眶。
她哽咽得氣兒堵在胸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宋彥城眼神溫情,且充滿憐惜。他向前一步,主動抱她入懷中,沉聲說:“我說過,你是好女孩兒,你不必對過去耿耿於懷。你向前闖,我在身後,永遠為你保駕護航。”
全場掌聲雷鳴,大家紛紛起身,拿手機拍攝。
人群裡,不知從哪個角落忽然爆發一聲嘹亮的尖叫:“姐夫!!你欠我們一場胸肌爆衣!!”
善意的笑聲響徹全場。
黎枝從他懷裡抬起頭,兩人手牽手,彼此相視一笑,然後麵向鏡頭,坦蕩大方地接受世人注目。
慶典演出還沒結束,兩人便偷偷溜走。
車往濱江花園開,剛進家門,宋彥城和黎枝便熱烈擁吻。他們靠著門板,儘興投入了一次。黎枝格外動情,揪著他的手臂,明明到了極限,但仍抵死不認慫。
宋彥城拿她沒辦法,以暴製暴,換了個姿勢後,直接把人給哭暈厥了。
黎枝用儘最後一絲力氣咬了一口他手臂,嗚咽道:“你剛才花那麼多錢買我的戲服乾嗎?!”
宋彥城今晚算是被她榨乾了,氣也有點喘,“那是你穿過的衣服,我不讓彆的人碰。”
“五百萬呢!”黎枝:“嗚嗚嗚,我拍戲好辛苦的,要拍多少集才掙的回來啊。你這個敗家男人!”
宋彥城忍笑,“好好好,我錯了。”
黎枝窩在他懷裡,在他胸口畫圈圈,安靜下來,她啞聲問:“宋彥城,原來你捐過這麼多錢啊。”
“嗯。”宋彥城姿態慵懶,不甚在意,“我大一的時候,做過誌願者,利用暑假下鄉,去青海當過支教老師。那裡的孩子很苦,不知道肯德基,不知道IPad,深秋了,還有光腳來上學的。回來後,我就決定資助貧困生。”
“所以,你就選擇了我?”
“那倒沒有特意。”宋彥城如實說:“隨便挑的。我都不記得你高中時的照片什麼樣了,應該不太好看,不然我怎麼沒記住。”
黎枝手下探,然後抓住狠狠收緊
掌心,“去你的!”
宋彥城嘶聲皺眉,“你下手再重一點,就真守活寡了啊。”
這晚,兩人都睡得都很好。
第二天早起,黎枝一頭紮進衣帽間翻箱倒櫃,然後丟給宋彥城一整套新衣服,“給你新買的白襯衫。”
宋彥城樂了,撐著腦袋,側躺在床上調侃她,“提前多久準備好的?黎枝,你是不是早就想嫁給我了?”
“是啊!”黎
枝蹲在地上,歪著頭,無辜看向他,“你對我不好,都不知道早點兒。”
宋彥城感歎,這姑娘臉不紅心不跳,反攻之術也是□□|練出來了。
他們一先一後起床,麵對麵地坐著,吃了一頓簡簡單單的早餐,黎枝嘴角漏了一滴牛奶,宋彥城伸手越過桌麵,指腹輕輕幫她蹭掉。
黎枝抿唇對他一笑,把碗裡的一塊雞胸肉分給他。
八點出門,開車前,宋彥城幫她壓了壓帽簷,沉聲說:“坐穩了,影後。”
初冬的晴天格外明亮,天藍的像絲絨,襯得街邊梧桐都生動起來。四季有彆,但風晴雨雪裡,總有共鳴之處。
宋彥城把車停在民政局後門,他牽著黎枝往裡走。
因為事先聯係了熟人,所以事情辦得很快。
遞交資料,戶口本,照片貼上去,最後鋼印蓋戳……這一切過程,仿佛一場夢。
辦事員遞還兩個紅本,“恭喜二位。”
“謝謝。”宋彥城起身,禮貌握手。又看了一眼還坐著的黎枝,挑眉笑道:“走了,老婆。”
黎枝被這個新稱呼燙著了耳朵,雞皮疙瘩抖落一層。她後知後覺,先是微微皺眉,然後如釋重負,慢吞吞地站起來,“哦,知道了,老公。”
宋彥城一怔,反倒愣在原地遲遲沒邁步。
而黎枝仿佛被觸動開關,越發上癮:
“老公,今晚吃什麼?”
“老公,你的簽名挺有範兒的嘛!”
“老公,你看今天沒下雨誒。”
“老公,你的老婆真好看。”
她是沒話找話,內容不是重點,也並非要宋彥城回答,她喜歡這個新稱呼,人生的新苗兒破土而出。她自言自語,嘮嘮叨叨。遲遲不見回應,回過頭看向宋彥城,笑眼彎彎地問:“老公,你傻啦?”
宋彥城眼睛微熱,他低下頭,快步跟上來。
他知道。從此以後,他有家了。
晚上,兩人去定好的餐廳吃飯。
黎枝不安分,藏不住好消息,照片拍了百八十張,千挑萬選出一張最好看的群發到工作室:“啦啦啦~本仙女結婚啦~!”
毛飛瑜:“?”
明小棋:“!”
黎枝心情好,一連往群裡發十個紅包,然後把手機關機,“再不關,小毛哥能打我一晚上。”
宋彥城脫了大衣,空調熱,羊絨衫的袖子也卷上手肘。他深深望著黎枝,眼神好似能勾魂。黎枝抿唇淡笑,在他注視裡,漸漸紅了臉。
飯後,兩人牽手回家。
黎枝一路碎碎念,說在劇組的趣事兒,說自己看到幾個特彆好的劇本,說那天助理給她買的牛奶超好喝。還說到小周和小魚兒,希望他們下周手術順利。
日子好像沒什麼變化,到家,黎枝自動消聲,乖乖趴在地上看劇本,大金毛守在旁邊吐舌頭。燈光暖黃,空氣裡有淡淡的精油香。
宋彥城倚靠門欄,心思所動,便拿出手機,悄悄給黎枝拍了一張照片。
心有默契,黎枝回過頭,衝他眨眨眼,“你拍我呀?”
宋彥城嗯了聲,“以後每一年的今天,我都給你拍張照。”
他嘴角勾笑,說:“年年有枝枝。”
黎枝的笑容抹了蜜,輕聲,“歲歲有你。”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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