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惟悉番外(1 / 2)

當真 咬春餅 10903 字 8個月前

暗夜玫瑰(1)

都四月了,房山昨天還下了一場雪。

孟惟悉在那邊考察項目,衣裳帶的少,凍得都有點小感冒。下午從房山回市區,在秀明公館還有一場飯局。幸而酒能暖身,兩杯白酒下肚,周身的寒氣也散去不少。

秘書去外麵接了個電話,進來後在他耳邊低聲:“家裡說人沒回來過。”

孟惟悉臉上依舊帶著推杯換盞時的笑意,聞言表情無異,繼續談笑風生。白熾明亮的燈光裡,每個人的皮膚五官一覽無遺。孟惟悉皮膚不算白,但緊致貼骨,三十六歲的年齡沒給他留下褶皺刻印,依舊英俊非凡。

秘書跟他身邊這麼久,自然揣摩老板心意得當。飯局後半程,秘書有意加快節奏,在座都是識體明事的人精,很快便自覺放下酒杯,結束飯局。

室內外溫差大,孟惟悉隻著一件黑色綢質襯衫,秘書從後跟上,給他披了件風衣外套。

孟惟悉問:“還在繡莊?”

秘書答:“是,我問了她助手,接了一單新人的禮服,趕工加班。”

孟惟悉抬手看了看時間,吩咐道:“去接她。”

邁巴赫駛動,從城東往城西。

水心繡莊的位置有點偏,但在北京城內小有名氣。沈沁的刺繡活兒是出了名的精巧,當年給影後黎枝婚禮上繡的那一套龍鳳中式禮服讓人驚豔。

婚禮後,很多人都向黎枝打聽禮服在哪兒定的,一聽,都以為是個老師傅,卻在看到本人後,大感意外。

沈沁很年輕,二十五歲,偏又五官靈動,溫柔顯小。

她大學畢業後就開了這個繡莊,安安靜靜的性子,顯然也不太熱衷賺錢,一臉“做生意隨緣”的淡然氣質。

邁巴赫停穩繡莊前,隔著中式風的推窗,孟惟悉看見沈沁坐在店裡專心縫繡。

她今天穿了一件白絨毛衣,一字領寬大,露出袖長的脖頸和漂亮的鎖骨。沈沁的頭發隨意紮上去,一縷鬆散垂至肩窩。

孟惟悉疊腿坐在車裡,靜靜遠觀她許久。

大概是目光的存在感太強,沈沁下意識地抬起頭。

孟惟悉下車,走進繡莊。

沈沁沒想到他會過來,說:“我這還要一會兒呢。”

“沒事。”孟惟悉沉聲,“我等你。”

他勾了條藤木方椅,坐在離她兩米遠的地方,視線落在繡架上,問:“繡的什麼?”

“鴛鴦戲水。”沈沁不自覺地答。

她的聲音很輕柔,在這安靜的夜裡更能撩撥人心。孟惟悉靜了兩秒,忽然起身,踱步到她身後。他的手壓下來,微微彎腰。男人身上淡淡的古龍水香味縈繞鼻間,孟惟悉的京腔說得格外撩人,“沁沁回去也教教我。”

沈沁手一抖,針尖偏了方向,刺破指腹。

孟惟悉握住她的手,往嘴裡一含。沈沁本能要躲,卻被他按住不放。半分鐘後,孟惟悉才笑著鬆嘴,“不出血了。”

沈沁的臉燒成一團紅霞,眼下也沒了心思再趕工,時間確實也不早,於是便和孟惟悉回家。

孟惟悉今晚興致格外高,不僅實踐了鴛鴦戲水,還在後半夜學了一場顛鸞倒鳳。沈沁有點喘不過氣時,才會哼唧幾句,“哎,我難受。”

孟惟悉立刻放鬆勁兒,沉聲說:“那你來上麵。”

沈沁有時會想,他真的不是年齡造假嗎?三十六歲半個中年人,體力實在是好。

後半夜,孟惟悉沉沉睡去。

沈沁小心扒開他環在自己腰間的手,翻了個身,揉了揉發麻的右肩。她麵向孟惟悉,看著男人熟睡的側臉,鼻挺立,人中與薄唇相連的弧度尤其好看。

沈沁不自覺地伸出手,指尖輕輕摸了摸他耳垂。

孟惟悉睡眠淺,眼皮掀了掀,沒醒,但下意識地將沈沁擁入懷裡。

沈沁在他的心跳聲中,愈發清醒。

她想起第一次見孟惟悉,是在啟城集團。那天,她按約定,上門為即將舉辦婚禮的新郎量體裁衣,記錄尺寸。宋彥城禮貌客氣,沒有一點上市集團老總的架子。

量到一半,孟惟悉推門進來。

沈沁還記得,他穿的是一件短款皮衣,又颯又俊。腳蹬一雙切爾西短靴,英倫風十足。孟惟悉看她一眼,善意笑了下。然後對宋彥城說:“還做什麼新衣啊,費那事兒,反正婚禮當天,你從上到下都會被扒了去。”

他的聲音很有質感,哪怕是調笑,也很有記憶點,沈沁那時多看了他兩眼,就這麼留下了印象。

第二次見,是相親。

沈家子女眾多,沈沁上頭有一個哥哥,下頭還有兩個弟弟和一個妹妹。她生母卵巢癌病逝得早,父親很快再娶。白姝麗是個厲害女人,哄得住丈夫,沈家內務事都由她說了算。

沈沁非她所出,這個新女主人自然多幾分顧慮。加之這姑娘從小出色,大學考上了北外學西語,比她那幾個嬌生慣養的弟弟妹妹優秀得多,而她丈夫偏偏又對這個女兒疼愛有加。

白姝麗是擔心,家裡的東西被分一杯羹走。自己生的那個女兒也成了大姑娘,父母之愛子,必為他謀深遠。

漸漸的,對沈沁的三分顧慮進化成了七分不待見。

先是小學就讓沈沁寄宿,初中送到鄰省她二伯家讀書,高中更不用提,往更遠的鄰市考。沈沁大學畢業後,回北京,老沈一萬個支持,並且給錢讓她開了個水心繡莊。白姝麗一邊心疼錢,一邊想著,最好的法子,便是讓她早早嫁人,才算徹底離開這個家。

白姝麗給沈沁安排了很多次相親,熟的,不熟的,隻要有這可能,她都極力遊說。沈沁自小就是安靜清冷的性子,對這個後媽談不上多深的感情。幾次禮貌婉拒後,白姝麗很不高興了。那天給她臉色,把碗筷放得砰砰響。

第二天,父親來找她,“媽媽是為你好,你彆下長輩麵子。實在不喜歡,先見一麵,以後再斷聯係也沒關係。”

沈沁便猜到,他昨晚大概是挨了耳邊風。

她怕這種“談心”,覺得尷尬又無聊,為免麻煩,終於答應了白姝麗。

那天是在一家高級餐廳,做包工頭的男方言辭之間極具優越感。

“以後你不需要上班,在家帶孩子和照顧俺爹媽就好。”

“我一個月掙兩萬,朋友海了去了。隨便搖鈴子,張總得開大奔來接我。”

“這牛排這麼難吃還這麼貴,你趕緊吃啊,彆浪費。”

沈沁始終淡淡微笑。

男方用手背一糊嘴,說:“晚飯去我家吃,順便你也見見我爸媽。”

沈沁搖搖頭,禮貌道:“對不起,我想沒這個必要,我們不太合適。”

這男的立即變了臉,不高興地說:“那行,這頓飯你也付一半的錢。”

他把服務生叫過來,一聽數字,小聲嘮叨:“金子做的嗎,兩塊牛排還要一千八。我出823塊錢,你待會找我兩塊啊。”

餐廳還有彆的客人,紛紛望過來。

沈沁尷尬得臉都紅了,隻想快點付錢走人。她剛拿出手機,就聽一道熟悉的男聲:“這桌的賬記樓上。”

沈沁愣了愣,回過頭。

孟惟悉走過來,笑著對她說:“你真是不挑啊,跟誰都能吃得下飯。”

那男的沒聽懂他的話外之音,隻要沈沁會心一笑。

孟惟悉問她:“相親呐?”

她誠實地點點頭。

孟惟悉嘖的一聲,頗有幾分惋惜的意思。

沈沁也問:“您在這兒吃飯?”

孟惟悉指了指樓上,“跟朋友。”

這時,宋彥城正好下來,見著她很是意外,隨即熱情邀請,“巧了麼這不是,小沈妹妹一塊兒吃點?”

沈沁剛想拒絕,孟惟悉稍稍湊近,壓低聲音說:“去吧,黎枝也在上麵。”

距離其實沒近幾分,但沈沁感覺,周遭的氣溫都高了些。

黎枝和她在溝通禮服的過程中相熟了,一來二去的,平日也能聊上幾句。沈沁順從上樓,這一待,就是晚飯夜宵一塊兒打包了。散局的時候,孟惟悉順路送她回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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