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畫麵正中央是唯一帶有亮色的金發少年。
他神情迷茫地坐在醫務室的床上,頭上還包著一層紗布, 看上去有些脆弱。
而整間醫務室裡, 空無一人。
片刻後, 一個黑發綠眼的少年和一個戴著厚厚的眼鏡的男生一起走了進來, 似乎在向金發少年道歉。
金發少年愣了一下, 然後露出了一抹開朗的笑容, 點頭頷首表示同意。
他們在邀請金發少年去一個地方。
前一幕畫麵褪去,金發少年被人捆著來到了一個略顯破舊的教堂前, 掙紮不已。
“哼, 神會洗淨你所有的罪惡的!該死的莫瑞斯!”名為弗恩的混混頭子押著莫瑞斯, 神情無比猙獰。
“對不起,莫瑞斯,神會原諒我們的。”頭戴黑紗, 打扮得十分成熟的安妮麵露愧疚。
莫瑞斯被布條堵住了嘴巴,隻是露出了惡狠狠的眼神看著他們。
“我的孩子, 我早就說過,這是你的宿命。”
畫麵的最後一幕是一個身穿黑袍的女人,衝莫瑞斯露出了一抹溫柔的微笑。
所有回憶都就此消散。
瑪麗痛苦地捂住腦袋,尖叫出聲:“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向姑媽舉報你的位置,對不起!原諒我吧, 我隻是一時糊塗啊!”
她的姑媽——名為艾米麗。
“瑪麗?瑪麗!你沒事吧!你要去哪?”卡麗娜看著瑪麗瘋癲地跑出了教室, 也跟著跑了出去。
可是, 她終究還是來晚了。
瑪麗從樓梯口摔了下去, 扭斷了自己的脖子,鮮血流了一地。
卡麗娜怔愣地看著倒在樓梯之下的瑪麗,半晌,才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尖叫。
“啊啊啊!!!”
尖銳的笑聲回蕩在空蕩的樓道裡,陰森恐怖。
桀桀桀桀——永不原諒。】
*
雨聲嘩啦,遮住了所有的話語聲。
安妮的父母已經回到了房子裡。
周宇站在路邊觀察著對麵發生的一切,但隨著雨越下越大,即使撐著傘,他也能感覺自己的肩膀濕了一塊。
他應該趕快走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安妮的事情很不尋常。
看安妮被抬上救護車時露出的傷口,像是她自己拿小刀割出來的。
可她是學校裡很受歡迎的美女,怎麼會突然發生這種事故?
說起來,安妮那個頭號追求者弗恩也是莫名其妙的就失蹤了。
學校裡有傳言是轉學了,但具體怎樣卻沒人知道。
“喂!那邊的!你是誰!”一個穿著警服的警員從街道對麵吼道。
救護車已經拉著安妮前往了醫院,但響著警笛聲的警車還停在安妮家門口,似乎在探究什麼情況。
這個警員顯然發現了一直站在對麵的周宇,覺得有些異常,想過來詢問原因。
周宇見狀,將傘壓得低了一些,轉身離開了這裡。
雨越下越大了,在地麵上積了很深的積水,以至於周宇每踩一步都會濺起不小的水花,把褲子都快濺濕了。
這讓周宇終於感覺到了冬日的寒冷,冷得身體都有些發顫了。
可過了一會兒,寒意卻漸漸散去了,反而多了一些暖意。
雖然有些奇怪,但周宇也沒有細想,隻是加快了步子,往家的方向走去。
他的身後,一個隱隱約約的身影緊隨其後,為他遮住了所有的雨水。
呼——
寒風呼嘯而過,周宇將傘合起,打開了房門,擋住了外麵的陣陣寒風。
門內是一如既往的黑暗,隻有客廳裡有些微的亮光。
想必又是那個酒鬼父親尤金在看電視,周宇麵無表情地想道。
他身上的衣服現在都在滴水,即使已經進入了屋裡也不免有些寒意,他需要去換衣服。
剛往前走了幾步,客廳裡立刻傳來了熟悉的粗啞聲音:“雜種!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快給老子去做飯!”
原本躺在沙發上的中年男人吃力地抬起半個身子,露出一張臉看著剛剛才到家的周宇,語氣十分不滿。
周宇抬眼望去,看到這個男人的樣子後微微愣了一下。
男人原本隻是虛胖的身材徹底變得贅肉滿滿,連原本蠟黃的臉上都掛上了些病態的蒼白,就像是一個即將步入死亡的老人一樣,蒼老而毫無生命力。
他淡綠色的眼珠顯得很渾濁,眼皮耷拉下來,遮住了原本還算大的眼睛,徹底將這張臉上唯一的亮點也遮住了。
“好。”
周宇眨了眨眼睛,祖母綠色的眼珠一如既往的清澈。
當然可以,我親愛的父親,罪大惡極的背叛者。
從小時候起,所有人都對他說,他的母親背叛了他的父親,隻留下了他這個拖油瓶,拖累著他的父親。
這一度讓小時候的他害怕極了,也愧疚極了。
他害怕被父親嫌棄而被趕出這個家,也對於他母親的所作所為感到羞恥和憎恨,甚至為這些本不該他這個孩子承擔的事情而對他的父親尤金充滿了愧疚。
這也導致了他的整個童年都是灰暗的。
他不敢反抗父親任何不合理的命令,任打任罵,隻求能留在這個幾乎稱不上“家”這個稱呼的地方。
直到兩個星期前,他才在閣樓上的小格子裡發現了一切的真相。
他發現了一本母親的日記本。
他的母親並非拋棄了這個家,而是突然失蹤的。
他從日記本裡可以讀出母親對於這個家,或者說——對於他這個兒子的深愛。
也同樣從字裡行間明白了他的父親尤金對於這個家的不在意。